一段盤山公路後,林展宏將車停在半山腰,邊看時間邊催促大家趕最後一班纜車。兩個大人知道時間緊迫,可小孩卻不太明白,總是會被路邊的一兩只動物或一兩朵小花所吸引。

林展宏見狀,抱起甜甜駕在自己脖子上說:“我們跟媽媽比賽,誰輸了誰付錢!”說完,沒待朱靈作好準備,撒腿便跑。

“哪有你這樣的,還跟女人搶跑。”一聽比賽跟錢有關,朱靈嘴上抱怨,腳底下卻一刻都沒敢閒著。

按說房產中介,經常樓上樓下地跑,腳力應該不錯,再說林展宏還扛著個小孩,朱靈不一定會輸,可林展宏卻像打了雞血似的,一直衝到纜車售票處,並將票買好了才停下,根本沒給朱靈追上的機會。

朱靈原以為比賽是個幌子,儘快到達才是目的,可下了纜車,走進酒店才明白,她的想法,真的只是一廂情願。

前臺處,林展宏報上名字說訂了兩間大床房後,並沒有付錢的意思,而是衝朱靈做了個“請”的姿勢。

“什麼意思?不會叫我付吧?!”見林展宏竟然還點了點頭,朱靈恨得直咬牙,“誰訂的誰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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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輸了誰付!”林展宏此刻竟完全沒了往日的紳士風度。

“這麼貴,而且還兩間,你好意思叫我這‘貧’民百姓付嗎?再說有跟女人比賽還搶跑的男人嗎?”朱靈越想越氣,忍不住又冒出一句,“林總,你是男人麼你?哪有男人這樣的?”

激將法,哼哼,才不上當呢!

林展宏心裡明朗得很,嘴上可就不饒人了:“是不是男人你看不出來啊?要不待會兒我房間裡把衣服脫下給你看看!?對了,如果你想省錢,兩間並一間,我也沒意見的。”

要是換了別人,朱靈老早甩出一記耳光,再附贈一句“臭流氓”,可念在林展宏是男神,朋友,客戶,房東,最主要是“有病”的各種情面上,朱靈勉強忍住,雙手握拳,齧牙裂嘴地低頭“啊”了一聲,洩掉全身怒氣。

她抬起頭盯著林展宏,心平氣和地說:“你這個亞健康,別以為耍耍嘴皮子我就會上當,不就付個錢嘛!明天下山的纜車費我付,至於房費,想都甭想。還有,別再跟我討價還價,否則甜甜以後一律不外借。”說完,沉著臉,拉起甜甜徑直朝大廳沙發走去坐下。

進到自己房間,林展宏回想起鬥嘴皮的細節,都忍不住暗暗發笑,感覺自己似乎一下年輕了好幾歲,像個大男孩一樣海闊天空地亂開玩笑。

不,與其說開玩笑,還不如說打情罵俏。

打情罵俏?打情罵俏!

他細細地琢磨著這個詞。

這是個戀人間才用的詞吧!難道我真的戀愛了?

想到這,他心裡湧起的不再是之前的恐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久違的,蠢蠢欲動的幸福感。

但這種甜蜜的幸福感,很快被突如其來的大雨沖淡。晚飯後林展宏看著窗外渾沌一片的雨夜,有些遺憾地說:“本想飯後帶你們外面散散步的,現在看來只能室內聽聽雨了!”

“唉!又是一場傾盆大雨!”

朱靈有雙含笑眸,她的眼神中總是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可哪怕就是這與生俱來的笑意下,又總是藏著一股若有若無的憂傷。

這淡淡的憂傷,也許就是多年前傾盆大雨的初夜,鑽進了她的黑眸,從此生根發芽,甚至根深蒂固吧?

他很想輕輕撫平她的蹙眉,如果真是她的男友,他還想吻上那對笑眸,吻走其中深藏的憂傷,如果有淚流出,也會一併吻幹,一滴不剩。可是他什麼都沒有做,只是看向她,簡單問了一句:“怎麼了?”

朱靈意識到自己的表情可能出賣了自己的內心,便一掃陰鬱,假裝不知所云般地回了一句:“什麼怎麼了?”

“其實雨夜有時也很……”他本想說“浪漫”,但話到嘴邊又改成了“有趣”。

說完,林展宏帶她們去了一家中西結合的咖啡茶座。那裡面有DIY咖啡蛋糕屋,客戶可現磨咖啡,也可在自己的咖啡上拉花。

第一次接觸的朱靈和甜甜自是樂此不疲,最後在店員的指導下,朱靈和林展宏的咖啡都已做好,而甜甜還在蛋糕房裡做糕點。

不知不覺中,傾盆大雨已化作毛毛細雨,林展宏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我這咖啡取名叫‘雨夜’,你看,深色的咖啡配上星星點點的雨,像嗎?”

朱靈看著他那杯實在不敢恭維的“雨夜”,不禁啞然失笑:“哈哈,反正你沒解釋前我沒看出來!你瞧我這顆心畫得多好,可是叫什麼名字好呢?”

“I-LOVE-U”。林展宏語落,兩人皆驚。

可能這三個字在林展宏嘴裡埋伏已久,一張嘴便伺機跳了出來,完全不顧主人內心是否依舊爭鬥不休,而朱靈也很快意識到這只是咖啡的名字而已。

她慢慢推開窗戶,任夜風一點點將剛才的怦然心動吹向遠方,又一點點將剛才的頭腦發熱拉回現實,她徹底清醒了:“畫的又不是兩顆心穿在丘比特箭上,IU去掉,就叫LOVE吧!”

雖然只是稍縱即逝,但林展宏還是讀到了她臉上的資訊。他將自己的雨夜和朱靈的LOVE交換了一下。

“你的愛給我,我的雨夜給你,要相信,再大的雨都會停,再黑的夜都會去!”說完,他一口將她的“LOVE”灌入嘴裡,流進心裡。

朱靈淺嘗一口,細細品嚐“雨夜”的味道,心中惆悵。

如果我的日子也能像這杯咖啡一樣,苦盡甘來那該多好!如果對面的男人來自同一個世界,有預謀或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我愛你”,那該多好!如果有一天,那些我深深渴望的,卻始終可望而不可及的幸福都眷顧我,那該多好!

她托起腮幫,扭頭望向那一望無際的黑夜,想著那不可預知的未來,窗外,蟲鳴聲聲,秋風徐徐,細雨漫漫,她的髮梢隨著雨打巴蕉的節點,在空中輕快而凌亂地飄舞。

他看著她,再一次“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次日天未亮,朱靈被電話吵醒。

“快起床,我帶你們看日出去。”

趕到觀景臺時,天際已沿青灰的山巒散出一線橙黃,接著橙色漸濃,再煥變成紅,慢慢染紅了天邊雲彩,染紅了山間霧氣,一輪通紅的圓盤羞怯地從山後探出了頭,雲蒸霞蔚的壯觀漸漸淡去,最後太陽在雲薄霧淡中掙脫了黑暗的束縛,完完整整地躍上了山頭,將漫山遍野的深秋景色呈送眼前,美不勝收。

“白日一照,浮雲自開!”

朱靈看著眼前朝氣勃勃的太陽,又想起昨晚林展宏說的黑夜終會過去,在感慨美景的同時,也感慨自己的人生:希望我也如這輪朝陽一樣,勇敢地擺脫黑夜,迎接新的每一天。

“今晨日出昨夜雨,道是無晴(情)卻有晴(情)!”

林展宏同樣借用了一句詩詞,表達了自己的心境,突然想到什麼,又對朱靈說:“嗨,對了,昨晚還滂沱大雨,今早卻能觀日出,大聲地許個願吧,太陽公公會很給力的!”

朱靈聽罷,只是喃喃自語:“太陽公公,我的心思你知道的吧!”說完便沉靜在自己的心思裡——曾經對著星空,對著大山,對著河流,許了那麼多願,可現實呢?唉,所謂的願望,不許也罷!

林展宏雖不知朱靈低頭自言自語了什麼,卻能看出她熱情並不高漲,於是轉向甜甜:“要不甜甜先來喊一聲,聲音越響亮,願望就越早實現噢!”

“真的?”甜甜一下來了精神,衝著山那頭的朝陽,用盡全身力氣喊道:“太陽公公,我要一個爸爸,像林叔叔一樣棒的爸爸!”

這一喊,朱靈再也無法沉浸於自己的世界裡了,慌里慌張地捂上甜甜的嘴,並心有餘悸地側頭看了眼林展宏,爾後聲嘶力竭地喊道:“太陽公公,甜甜剛才開玩笑的,小家夥太貪心了,其實爸爸只要有林叔叔一半好就足夠啦!”

林展宏接過朱靈的話大喊:“太陽公公,朱小姐剛才也是開玩笑的,她太不負責任了,找爸爸,當然要找個像我一樣棒的,超級無敵棒的,舉世無雙的,獨一無二的好爸爸!”

說完,他戲謔地看了眼呆若木雞的朱靈,然後彎腰與激動不已的甜甜擊掌說了聲“噢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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