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領到了一間精心佈置的房間裡面。

這裡的牆面有一圈齊腰高的木頭牆襯,在木頭的上面,則用彩磚裝飾起來,傢俱佈置的非常的密集,看起來富麗堂皇。

女僕領著我坐到了一個小圓桌上面,這裡已經準備了一些簡單的食物。我不禁苦澀的想到,尤里早就作此安排了,絕不是臨時起意臭罵我一頓。

我悶悶不樂的吃著東西,努力的聽著外面的動靜。

大概半個小時之後,餐廳裡面的人就陸陸續續的走了出來,羅曼諾夫們在小聲的討論著什麼事情。我喝了一口葡萄酒,沖掉了喉嚨裡面的豆子和烤肉,等待著尤里的前來。

在外面的人聲中,我似乎聽到了彌塞拉的聲音,但是這聲音隱藏在了一群女人的低語裡,無法聽清楚。吃完了東西,我就站了起來,打量著房間裡面的佈置,卻好像什麼都看不進眼睛裡。藏書、燭臺、玻璃杯、展示架上的鈍劍```

一陣腳步聲響了起來,接著有人推開了門,兩個男人走了進來:尤里和哥白尼。

哥白尼一臉平靜,尤里的怒容還有一絲殘留。

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在那個草草收場的晚宴裡面,哥白尼說了什麼事情。我不太希望他將我家族的仇恨告訴尤里,我不敢保證尤里會利用這些東西做什麼。如果他把我扣押在小東湖城,那麼我的計劃就完了。

“吃完了?”尤里問道。

“```是的,大人。”

“好。”尤里開啟了裡間的門,“我們進去再說。”他對後面進來的女僕說,“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好的,大人。”女僕答道,

她端走了我的餐盤,把我吃剩下的東西麻利的收拾好,如一隻溫馴的貓,輕盈的離開了房間。

隔著兩堵牆,估計走廊上的人聽不見我們的說話聲音了。

“我該叫你維克托,還是提米?”尤里問道。

“如您所願。”

“好吧,維克托。”尤里找了個舒服的座位坐了下來,“與羅曼諾夫割裂開,感覺如何?”

“很不錯。”瓦蘭人維```我可不是軟骨頭,“不過您遲早要公開這件事情的,我只是沒有想到會用這樣的方法。”

“哈,不錯,我父親說的沒錯,你這小雜種沒什麼本事,但是卻有一副瓦蘭佬的脾氣。喬萬尼居然沒有找機會殺了你,我很詫異。”

“他差一點成功了。我得瘟疫的時候,他把我丟在死人堆裡。”

“誰救得你?”

“我自己爬出來的。”

“好吧,維多奇遇記,”尤里說,“你這狗東西,一回來就給了我這麼大個好消息,恩?”

“總該要告訴你的。”

“一點都不想留在羅曼諾夫家族?”

“我不屬於這裡,大人。”

“維多,”尤里停頓了一會說,“你身上已經流著羅曼諾夫的血了,比許多羅曼諾夫的都純。”

“哦。”

哥白尼對於我們的對話沒有插嘴,他走到了藏書前面,捏著下巴,看著那些藏書的名字。尤里說完了這番話之後,扭頭去叫他,“學士。”

哥白尼轉過了頭來,“大人?”

“你看上哪本書了,喜歡就都帶走吧。這是我父親裝點門庭用的,我們家沒人看這些破爛。那麼,您剛才在餐廳說的,都是真的嗎?”

“自然是真的。”哥白尼走到了尤里的對面,“我這裡有許多的證明。如果您堅持要看,我想拓荒者可以把更多的證明給您弄來,甚至是提米家族的全部檔案。”

“我不信你有這種東西。”尤里說,“我沒有聽錯的話,你說他家是個站錯了隊伍的叛亂家族,對吧。”

見鬼,哥白尼說了。

“可以這麼說沒錯。”哥白尼點了點頭。

“這倒沒有什麼關係。”尤里說,“加入另一方就可以了。提米家族領地有多大?士兵有多少?爵位有多高?家族可有盟友?距離維基亞多遠?提米可有定親?”

“領地有四處村落,一個堡壘,在一個小山谷裡;家族士兵有三十人左右,在家鄉附近作戰,可動員一百多人;最高爵位為男爵頭銜;家族並無血親盟友,但朋友不少;距離維基亞很遠;提米的父親曾和他的某位朋友約定過婚姻,但是只是口頭約定,並未正式締約。”

“哈!男爵!”尤里露出了一個扭曲的表情,“維多,你拒絕頓巴斯伯爵時的樣子,讓我以為你是哈勞斯的私生子!”接著他對哥白尼問道,“他父親的那個朋友,有無士兵?是否會承認婚約?”

“提米的父親喪命此人之手。我看是不會承認婚約了。”

尤里沉默了一會。“他回去向皇帝宣誓效忠認罪,可否得到家族領地?去另外一位皇帝那裡效忠,是否會得到獎勵或者補償?”

“皇帝陛下下達了殺死他父親的命令。另一位皇帝對此很冷淡。”

尤里再一次沉默了片刻,他在腦袋裡面梳理了半天這句話的意思,眼神變得有些迷惑,“維多,你家裡人都和你一樣?”

我有點不解,“我沒見過我的家人。記不太清了,你兄弟找到我的時候,我幾乎什麼都記不起來。”

尤里試圖理順我和哥白尼說的話,但是怎麼都想不通的模樣。

“這```什麼家族會得罪這麼多人```”

過了一會,他舔了一下嘴唇,才用一種怪異的語氣說:“維多,是我的耳朵聽錯了嗎?你不要頓巴斯---這塊土地上隨便丟一顆種子,自己就能長出莊稼來;你不要一個嬌滴滴的姑娘---睡了這個姑娘你就有了上千士兵和一大片讓你打理一輩子的土地;你也不要一個東維基亞最有前途的家族---你只要說了這個家族的名字,就能在整個東維基亞暢行無阻。這些你都不要,就為了一個小小的男爵領?”

“沒有男爵領了。”哥白尼補充說,“男爵領被取消了。”

“這```”

“而且皇帝和許多的貴族都討厭他和他的家人。”

“你準備怎麼辦?維多?騎著一匹馬走到皇宮裡面,對皇帝說,‘啊,我認錯了,讓我們忘記不愉快的往事吧’,然後回到你的領地上再胡作非為一次?菲特烈造反,是你家裡人挑起來的吧?”

“尤里大人,”哥白尼說,“提米少爺準備怎麼做,是他的事情。他來向您和您的父親告別,是出於我不理解的原因。您知道嗎,我本來以為他是要來迎娶某位女郎,亦或者是來提親的。但是他跟我說的卻完全不是這個樣子。除了完婚,生育後代,我實際上不知道他現在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一定要來一趟東維基亞。雖然他不承認,不過我確實懷疑,他回來是因為某個姑娘。尤里大人,如果您能找到這個姑娘,我希望您能把她賜予給我家提米少爺。提米家族身世清白,又是貴族之後,那位姑娘必然不存在下嫁的委屈```”

哥白尼的話把我放到了一個被動的位置,他希望藉由尤里,知道我來東維基亞的目的。很顯然,在哥白尼的心中,我在東維基亞並沒有什麼真正重要的事情,不然的話,他也不會任由一個不相干的人來問出我的目的來。

不過哥白尼的話明顯的誤導了尤里。

尤里的表情陰晴不定了一會,“維多,你最好不要告訴我你家的學士說的是真的。你就為了她,專門幹出這件事情來?如果真的是為了她,你這事幹得挺蠢。”

哥白尼一聽之下有些驚訝,“咦?真有這麼個姑娘麼?”

“和你無關。”

“和你無關。”

我和尤里幾乎是同時扭頭對他說道。

哥白尼微張嘴巴,眯著眼睛看了我們兩個人,用表情告訴我們,表示他已經理解了裡面的複雜關係。

尤里咬了一下舌頭,幾次想要開口,讓哥白尼不要想入非非,但是終於閉嘴了。

尤里搓著大拇指和食指,想了一會。“維多,你知道嗎?如果你真的是出於這個目的,要離開羅曼諾夫家族。我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你說的都是鬼話:你的家族是假的,這個學者是你找來騙人的,你的故事是編造的。所以,你還有一個機會,那就是告訴我你究竟準備回來幹什麼,為何一定要見我的父親。如果我覺得這個理由合適,我會給你一匹馬,讓明天出城的糧隊帶上你,你也會有機會去找我的父親說剩下的事情。如果這個理由有點糟糕,那麼維多,你聽著:你絕不得到她的,你的可笑計劃是痴心妄想。你真要騙人,也該說你是國王的私生子,而不是個男爵,你這白痴。”

“你們究竟在說誰?”哥白尼忍不住問道。

“```。”

“```。”

我和尤里都覺得這個事情不適合說出來。

“尤里大人,”我對他說,“什麼樣的人,可以獲封為波雅爾?”

“你覺得我現在揍你一頓,或者乾脆用劍捅破你的肚皮,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嗎?”

“不,我希望你告訴我,什麼樣的人有這樣的資格。”

“第一,是某個死掉的波雅爾唯一的繼承人。第二,在波雅爾人數不足的時候,被六個大波雅爾,也就是維基亞議員保舉。”

“大波雅爾是榮譽稱號吧。”

“沒錯,小子。我與我父親是大波雅爾,梁贊堡和小東湖城也有那麼三四個。如果波雅爾可以保舉波雅爾,一個酒鬼波雅爾一個晚上就能弄出一堆來。我快沒有耐心了,告訴我,你想幹什麼。”

“我希望您和您的父親提名,保舉我成為波雅爾。我知道,波雅爾分為領主波雅爾和無地波雅爾,領主波雅爾需要一片采邑,後者則給一套鎧甲就能打發。我不需要采邑,我只需要一個波雅爾的爵位。”

尤里似乎的耐心耗盡,心情甚至已經超過了生氣的程度,他現在只是哭笑不得,單純的想要弄清楚我為何會發瘋。

“維克多。”尤里說:“你開了一個不好笑的玩笑。”他按住了自己腰上的匕首柄,“你想和家族決裂,沒問題,晚餐的時候,我已經讓你目的達成了。你知道嗎?這是你欠我的。因為我那壞脾氣老爹可不會順著你的意思來,他如果想要你去頓巴斯,不管你說什麼,你真不想去,他大不了割了你的舌頭,把你捆在馬上送你去頓巴斯。反正讓女人懷孕,又不需要舌頭,長著舌頭說鬼話反而麻煩。我不是我的父親,你既然提出來要離開家族,我就滿足你。畢竟,能讓葉卡捷琳娜肚子變大的羅曼諾夫多的是,但是一個有點來歷的羅曼諾夫卻不多見。”

“你知道這後面多麻煩嗎?我要重新找一個沒結婚的羅曼諾夫,如果恰好找不到這樣的人,還要安排一個羅曼諾夫先離婚。然後要知會萊赫和那該死的伊凡哥羅德議會,要重新通知一遍葉卡捷琳娜父女和她們那斤斤計較的親戚---那親戚要傷心了,他挺喜歡你的,維多。在這些時間裡面,每一個王公都會搶著和葉卡捷琳娜聯姻,揹著我們去聯絡伯克人,或者在議會裡面搞鬼。我剛才罵了你一頓,宣告決裂,你就已經不是羅曼諾夫了。後面的事情很麻煩,但是也不是沒法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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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開了個賭盤,我也下了注。不過目前看來,你這賭局爛的很,我到現在,連自己能贏到什麼東西都不知道。”

“維克多,”尤里目光冰冷的對我說,“你現在根本不是個羅曼諾夫。你最好說服我,找個好理由。不然,單憑你當年欺騙我的兄弟,冒充他的私生子混入我的家族,我就該宰了你。”

“我要見加里寧,”我對尤里說,“送我進瓦蘭科夫。”

“議和?”尤里臉色立刻陰沉了下來,“哈,你以為你是誰。維克托,你可能活不過今晚。喬萬尼是什麼樣的人?他活在維基亞,就一定會東山再起。在東維基亞,他與我父親,只能活一個。議會不會允許議和的,那些人可不是白痴,他們希望圍城最好永遠持續下去,好把喬萬尼和我們家族的血一起放幹。”

“不是議和。”

“那你想幹什麼?結束圍城?”

“是的,結束圍城。在圍城結束後,我希望您和您的父親,再邀上四位榮譽大波雅爾,給我波雅爾的爵位。”

“憑什麼?”

“因為如果我的計劃完成,羅曼諾夫家族會少死兩千名士兵,這些男人會活著回家割麥子;議會的尊嚴會蕩然無存,羅曼諾夫家族可以把議會變成自家的顧問團;瓦蘭科夫城會重新升起雙頭鷹旗幟。”我慢慢的說出了我的設想,“而喬萬尼,會永遠消失在維基亞;如今在東維基亞已成你們競爭對手的諾德人,會遭到迎頭痛擊。”

“你怎麼做到?”

“首先,讓我去見加里寧大人。”

“你需要什麼。”

“給我的人一人一匹馬。”我對尤里說,“然後讓明天的糧隊帶上我們。”

“你在胡言亂語,維克托。”尤里說,“喬萬尼把你教得不錯啊,到現在都不開口。好的,我會安排你們的坐騎的,但是我還會給你們每人安排一位劍士。你要是撒了謊,這些人會把你們的腦袋都割下來,用石灰醃好了帶給我。”

“好的。”我回答他。

“維多。”

“是的,大人。”

“若你真能做到那些事情。”尤里考慮了一會之後說,“你以後可以給她寫信,我會檢查,不保證不撕。或許有幾封,她可以看見。”

“我說```”哥白尼實在忍不住了要說話。

“閉嘴。”

“閉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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