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蘭人早先已經派了十多個人守在伊凡哥羅德,準備在新的王公被選出之後迎接他回城。

由於領主遲遲沒有選出,這些人只能延長在伊凡哥羅德的逗留時間,他們的錢財早已經花光,現在這些瓦蘭人只能自己想辦法弄到吃的,然後晚上再隨便找一些地方睡覺。人們說每天晚上都會有幾個瓦蘭人去地下市場裡面打拳賺錢,而其他的人則在妓院周圍鬼混,這些人在得到議會答覆之前不願意離開,因為他們回到瓦蘭科夫的話會被人嘲笑死的。

在議會的外面,有一些象徵著議會下屬城鎮的旗杆。根據各個城鎮的財力的不同,他們對於這些旗杆的打點也有所不同,比如伊凡哥羅德人的旗杆就是一整根漂亮的過油松木,他們給松木漆上了金紅相間的塗料,在旗杆的頂端飄揚著伊凡哥羅德的標誌---裝滿金幣的天平。在旗杆的下面,則釘著一面盾牌,上面繡著極其複雜的城鎮徽記。

周圍還有別的城鎮的旗杆:大東湖城、小東湖城、明科斯鎮、聖喬治碼頭等等,一溜過去,非常華麗。在不久前,這些城鎮在戰場上面一敗塗地了,一些光禿禿的旗杆表明了戰況的慘烈,很多的城鎮已經改換門庭了,那些旗幟現在正在伯克人的貴族議會門口飄揚。有些維基亞人非常的喜歡伯克人,他們覺得伯克人富有而自由,所以關於伯克人多的一切都是好的。不管是什麼訊息,他們都能從中解讀出伯克人遠優於維基亞人的資訊來。

除了那些在戰亂裡面淪陷的城鎮外,還有一座城鎮的旗杆是空蕩蕩的。不用猜就知道那裡就是瓦蘭科夫。

但是今天,一面陌生的雙頭鷹旗幟飄揚了起來。

人們指指點點,不知道是哪家倒黴蛋又攤上瓦蘭科夫了。人們看著雙頭鷹標誌,一時之間有些詫異,不清楚這個家族倒是是哪家人,使用雙頭鷹的家族屈指可數,可是不論哪一家都不是這種樣子的。

在雙頭鷹旗幟的下面,是瓦蘭人的城鎮徽記:斧劍交錯於遮面頭盔之上的圖案被繪製在一面碩大的橡木盾牌上。

瓦蘭人一般不喜歡使用橡木盾牌,雖然橡木盾牌可以做得更寬大而且提供更好的防護力,但是它太沉重了,讓人施展不開手腳。瓦蘭人喜愛的是松木盾牌,它輕便易攜,而且它的木料鬆軟,別人的刀斧砍傷盾牌之後就會陷進去卡住,而不會如橡木盾牌一樣爆碎。在戰場上,讓別人的武器有幾秒鐘失去控制是巨大的優勢,瓦蘭人往往就在這個時候用斧頭切開敵人的頭蓋骨或者把短劍扎進敵人的盔甲縫隙。

話雖如此,橡木用來做徽章盾牌的確顯得大氣華麗。不過這面手繪盾牌可不是瓦蘭人的手藝,瓦蘭人的繪畫技巧還停留在遠古時期,據說有人在山中的巖洞裡發現了瓦蘭人的祖先上千年前留下來的壁畫,他們得出結論瓦蘭人的繪畫技巧在這麼長的時間裡面居然一點都沒有進步,能做到這一點也著實不易了。

不僅是一些看熱鬧的人發現了瓦蘭科夫已經有了新主人了,就連那些瓦蘭科夫的信使也肯定注意到了。我看見一些穿的破破爛爛的傢伙跑到我們的臨時駐地裡面四處打量起來了。這些人看起來鬼鬼祟祟的,女人們都怕他們,家裡的男人很多已經拿起了武器四下巡邏,照看自己的財產。但是這些人明顯不是來劫財的,他們只是好奇的探看一番,在昨天下午之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有人告訴我說,這些人就是瓦蘭科夫人,他們在這裡等待他們的新領主被選拔出來。

我很好奇,既然這些人是瓦蘭科夫人,而伯爵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去小鎮上,這些人為什麼現在還不來向伯爵表示效忠呢?當我把我的疑問告訴了街上的人的時候,那些人都只是笑一笑不想多說。在我的再三懇求下,他們才道出了原委。

原來這些瓦蘭科夫人已經被選派了幾任領主了,但是幾乎每一個人都在最後關頭掉頭逃跑了。那些領主要麼是對瓦蘭科夫不熟悉,貿然參加了選舉;要麼就是想投機一把,從議會得到一些好處。但是最終很少人願意去那裡。

小鎮上面只能透過輸出傭兵來勉強的維持收支,農業和手工業幾乎陷於癱瘓。瓦蘭人雖然是能征善戰的勇士,但是卻同時是最懶散的農夫,瓦蘭人的農莊和作坊往往會入不敷出,幾乎所有的領主都會虧損大筆的錢財。而即使是傭兵貿易也被幾個瓦蘭家族把持著。瓦蘭人的幾個大家族把輸出傭兵的生意牢牢地把持在自己的手裡面,每一年輸出的士兵和盔甲數量看起來很多,但是對於領主來說,這些東西不過是幫他養活了幾個不聽他話的大家族而已。

這些瓦蘭家族很聰明,或者不如說目光短淺,他們只願意操持著輸出傭兵的行當,但是卻不願意肩負起維護城鎮的責任。他們攫取了城鎮裡最大的利益,但是卻絲毫不打算分出一部分給這座城鎮,可別談那些走馬燈一樣的領主閣下們了。

正因為如此,瓦蘭科夫才會如此的臭名昭著,以至於就連瓦蘭科夫自己的使者都不再敢輕易的找領主宣誓效忠,因為他們不知道,自己的效忠物件會不會又在幾天後宣佈不去了。

不過這一次,那些使者恐怕要猜錯了。他們在看見了羅曼諾夫家族龐大的車隊之後,明顯覺得這只肥羊不會跑到他們的虎口裡面去。這些人一看沒戲,就搖頭嘆氣的回到自己來的地方去了。

伯爵是在今天中午知道這件事情的,他的反應很快,他命令手下的僕人去城鎮裡面的各個角落去把那些瓦蘭科夫人找來。同時,女人們被安排去燒水、佈置餐桌,男人們則放倒了幾腔羊和一頭豬,為晚宴準備食物,一些人還從伊凡哥羅德的市場上面帶回來了新鮮的蔬菜和果品,一些難的一見的蜜餞也買來了。

很多人都以為伯爵準備宴請的是伊凡哥羅德的貴人,所以當他們看見所謂的客人的時候不免大吃一驚:幾個揹著盾牌的逃兵模樣的人領頭;在他們的身後,是一個髒兮兮的男孩,男孩扛著一柄短矛,矛頭上面掛著幾隻擦亮的頭盔,頭盔彼此碰撞,叮噹作響;然後是一些穿著鎖子甲的人,這些人的鬍子都糾結在了一起,有些人還給鬍子扎了辮子。

如果說這是一隻軍隊的話,那麼它一定是剛剛被世界上最強大的軍隊狠狠地痛擊過;如果說這是一群市民的話,那麼他們一定是剛剛走出了被圍困數年的要塞;如果說這是一群難民的話,恩,他們的確比較像是一群難民。

這些人走到了我們的駐地之後,就把自己身上的盾牌和頭盔丟在一邊,但是他們沒有卸下自己的武器,他們只是警惕的看著我們,但是卻不來打攪我們。

天空黑得越來越早了,我感覺火焰才點燃不久的時候,天空就已經變成了琥珀色,明亮的夕陽讓大地煥發了最後一絲生機,這些瓦蘭人依然是一開始到來的模樣,彼此低聲的攀談著,但是卻不和我們的人說話。

隨著一陣歡笑聲傳來,遠處的一個寬大的帳篷被撐了起來,幾個健壯的僕人用幾口方桌拼在了一起,然後再上面搭了一塊長木板,做了一個簡易的餐桌,廚娘們則開始把大盤的肉類和成罐的濃湯擺上桌子。一個小姑娘從一口敞了一下午的酒桶裡面接著葡萄酒,結滿了一壺,又開始接第二壺。

我還看見了洗乾淨的葡萄、切塊後塗著蜂蜜的梨子、帶著霜的杏子,這些東西堆放在木碗裡面,散放在一邊的小桌子上面供人隨意取用。

隨著帳篷裡面的食物越來越豐盛,這些瓦蘭人顯得越來越焦慮,幾個年輕人幾乎是手足無措的看著一個年長者,似乎想要離開這裡。那個年長者顯得很威儀,也沉得住氣,但是看起來他也覺得有些不自在:這頓未來領主的晚宴看起來規格太高了。

在過去,一些迎接新主人的領民如果能夠得到足量的面包幹和廉價酒就已經很不錯了,大部分的領主甚至連這些東西都不願意給,一概讓領民自行籌措。所以這一次,當這些瓦蘭人看見種類花哨的食物的時候,他們根本不相信領主會做這種虧本的買賣。

當一切都安排好了得時候,太陽沉入了東湖,而篝火在數十處地方燃燒了起來。營地裡面顯得影影綽綽的,有人吹著輕快的笛聲,快活的男女走來走去,看起來宴會即將開始了。

那些瓦蘭人終於沉不住氣了,他們甚至可能覺得我們在耍他們。這些瓦蘭人罵罵咧咧的拾起了自己的武器裝備,把自己的包裹甩到背上,然後沿著出路準備走出去。

就在這個時候,伯爵走了出來。

伯爵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客人已經等了三個多小時,他滿臉的笑容,就好像一得知有人拜訪就立即迎出來了一樣。

“瓦蘭人,”伯爵的笑聲讓這些人紛紛的回頭,“走,到帳篷裡去。”

在這些瓦蘭人反映過來之前,伯爵就讓一群機敏的男僕把這些瓦蘭人帶到餐桌邊上去了。

我坐在餐桌的最邊上,身邊就是幾個瓦蘭人,他們身上散放著濃烈的汗味,不時的大笑震耳欲聾。我看見利奧大人坐在伯爵的邊上,老朽昏聵地打著瞌睡,弗拉基米爾和一個瓦蘭人聊著天,但是好像他們的交流有些困難,瓦蘭人的口音太重了。伯爵則仔細地注視著每一個瓦蘭人,努力地記下他們的模樣和神態。

女僕們還在繼續豐富著餐桌上的內容,兩隻烤魚被一起端了了上來,熱氣騰騰的,上面撒著洋蔥和肉蔻。

最後,一個老太婆對伯爵行了禮,告訴伯爵說一切都準備好了。這個老太婆鞠躬退了下去,帳篷下面的氣氛漸漸地冷了下來。

伯爵清了清嗓子,“歡迎你們,我的瓦蘭勇士們。”

這些瓦蘭人卻沒有回答,顯得有些沒有禮貌。那個年長的瓦蘭人皺著眉頭問道:“閣下,請問是誰在招待我們?”

這個瓦蘭人明知故問,他就是被他的領主召喚前來的。

“我是加里寧伯爵,”伯爵語氣平和的說,“你們可以稱呼我為加里寧大人。我是瓦蘭科夫的新領主。”

“我聽說了,”那個瓦蘭頭人一低頭,欠身致意,“我們有了新領主,是一群雙頭鷹。我們沒有想到您會召開宴會來招待我們,您是有什麼吩咐嗎?”

“我一定要有什麼吩咐才能宴請我的領民嗎?”伯爵反問道,“我打聽到我的子民在這裡等著我,所以我請他們來小聚一下,僅此而已。”

那些瓦蘭人彼此狐疑的看了看,不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怎麼回應,那個瓦蘭頭目說:“那麼,既然如此,我們祝您健康!”

瓦蘭人得到了自己頭領的許可,一下子放鬆起來。帳篷裡面的氣氛開始活躍起來。我有些驚訝這些瓦蘭人態度變化的速度之快,剛才他們還是一群狐疑謹慎的傢伙,但是一轉眼間他們就變成了最輕鬆的食客:每個瓦蘭人都在往自己的嘴裡塞滿肉類和塊根,然後用水果擠滿自己嘴裡剩下的空間,最後用酒水飲料把這些東西衝進胃裡去。

葡萄酒桶出酒的速度太慢,不耐煩的瓦蘭人要求開麥酒來過過癮。阿列克謝看見葡萄酒被這些瓦蘭人肆意糟蹋,微微地搖了搖頭,但是尤里和伯爵都是笑嘻嘻的看著眼前的瓦蘭人,快活地和他們隨意攀談。

這些瓦蘭人毫不避諱的說著以前統治瓦蘭科夫的領主們的糗事,這些人很看不起那些領主,並且毫不掩飾這一點。有一個年輕的瓦蘭人說過去所有的領主都是軟蛋,只有最近的這個不是,但是很可惜他死在河間地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利奧大人驚動了一下,然後自己悄悄喝了一口酒,繼續打起了呼嚕。

喝酒喝到一半的時候,伯爵突然端起了自己的酒杯,搖搖的敬著那個瓦蘭人的首領,“閣下,我能否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呢?”

那個瓦蘭人此前沒怎麼喝酒,只是有些冷淡的看著桌上的羅曼諾夫們,這個時候,他給自己的木杯子注滿了葡萄酒,“大人,我叫斯瑪爾.伊。我曾見做過六個領主的近衛隊長,這些領主大部分死在了戰場上面,如果您真的是領主的話,您為了自己的安全,應該首先把我從衛隊解僱掉,哈哈!”

斯瑪爾大聲地笑了出來,周圍的瓦蘭人有些跟著笑了出來,有些則覺得斯瑪爾說話有些難聽。而餐桌上的羅曼諾夫們則齊刷刷的冷了臉。

伯爵倒是性質如常,“不,我當然不會解僱一個失敗了六次的勇士的,你豐富的經驗一定會讓你做好第七次的,我相信你,斯瑪爾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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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爵舉起了被子。

這次輪到斯瑪爾的臉色難看了,“伯爵大人,如果你是在懷疑我的忠誠的話,那你一定是想錯了,我拼死都守護在那些人的身邊```”

“他們死了,”弗拉基米爾說。“但是你活著。而且你的人還在嘲笑他們,我搞不懂,瓦蘭人都這樣嗎?”

桌上的瓦蘭人一時之間都停下了自己話,死死的盯著弗拉基米爾。

伯爵皺了皺眉頭,“好了,不要弄得不愉快。斯瑪爾先生,我想你應該看出來了,我不是來指責你的。我只是盡一個領主的責任,照顧一下自己的領民罷了。除了衛隊方面,你還有什麼忠告可以告訴我---你未來的領主嗎?”

斯瑪爾再一次給自己注滿了酒,這次是麥酒,他毫不在乎把酒摻著喝。

斯瑪爾把酒一飲而下:“大人,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個男子漢---請原諒我心直口快,我不會隨便給人很高的評價,那樣太虛偽---瓦蘭人不需要用這種無聊的東西來保護自己。大人,我像給之前所有的領主建議一樣給您一個建議,或者說給您一個忠告:如果你不是勇士,那麼不要去瓦蘭科夫,那裡對你會是個災難。謝謝您的寬頻,”斯瑪爾環顧了一下自己的部下,“挪挪屁股,小夥子們!”

斯瑪爾一推桌子,站了起來。瓦蘭人跟著斯瑪爾一起站來起來。

幾分鐘後,帳篷裡的瓦蘭人走得一個不剩,弗拉基米爾破口大罵,阿列克謝連連搖頭,尤里陪著利奧回去了,伯爵則目光炯炯地看著火光。

一陣風吹來,帶來了瓦蘭人離去時唱的歌。這是一首鏗鏘有力的歌謠,帶著遠古時期北方的音符,像是一陣北方一樣吹涼了我的脊樑。

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等我轉過身去,伯爵已經起身離開了自己的位置。(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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