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兩個半小時的急行軍後,第三團的士兵趕到了戰場。

看起來維基亞人的隊伍選擇穿越森林的路線太過於靠北,從而過早的引起了第一團的人的警覺,以至於它沒能太好的去截住第三團的人,反而把村莊周圍駐紮的斯瓦迪亞士兵全吸引了過來。

在一個小山坡上面,父親看見了第一團的士兵,而在他們的右後方,第二團的士兵正在從側面緩緩的前進著,騎兵們沒有出現在戰場周圍。

被斯瓦迪亞人的士兵吸引住之後,這支維基亞人的部隊只得轉頭應對著北方的斯瓦迪亞人。這種戰術上的重大失誤讓維基亞人現在處境非常的危險,因為第三團的人出現在了它的前側,隨時可能攻擊它的側翼。

如果放在別處,一、二軍團的斯瓦迪亞人看見自己的盟友趕到戰場,就應該趁機向北機動,以對維基亞人形成合圍之勢;而第三團的人也應該果斷的發起衝擊。

這樣的夾擊之下,並且還輔助有人數上的優勢,敵軍很難不崩潰。但是現在斯瓦迪亞第一、二軍團的士兵似乎根本不把第三團的到來視為一個機會,他們還是如同一開始一樣,按部就班的準備正面展開,好與維基亞人東西相對。

很明顯,第一、二團的士兵正在等待著騎兵,他們在潛意識裡面把從側面擊潰敵軍的任務留給了騎兵們。

前面有一片生長茂密的森林,如果不出錯的話,騎兵們正在森林的後面快速的向西北移動,準備從側面甚至是後方給維基亞人致命一擊。一支部隊如果從背後遭到騎兵的衝擊的話,那麼崩潰起來幾乎只是片刻之間的事情。

這支維基亞人怎麼會選擇了這麼一個危險的地方與斯瓦迪亞人開戰,父親有些想不通。

遠遠的看上去維基亞人的軍隊大多由輕步兵組成,這些維基亞士兵父親早在提爾堡駐地的時候就和軍官們一起研究過。這些士兵一般會配備著鐵質頭盔,當然也有用皮革頭盔的新兵,他們最大的特點就是使用標槍,這是維基亞人輕步兵的作戰特色,在與異族作戰的時候,維基亞人往往會在交戰之前的最後幾十步的距離上投出密如飛蝗的標槍,如果不是訓練有素的士兵,往往都會被這種陣勢驚駭住,在一開始交手上就被人搶佔先機。

那支維基亞人部隊發現了第三團從南方進入戰場之後也開始作出了調整:面對南北兩股斯瓦迪亞人,維基亞人開始有序的超西北方退去,以確保斯瓦迪亞人始終在他們的前方。

照這個情勢下去的話,第三團急行軍得來的戰機可能喪失掉:維基亞人的側翼正在緩緩的離開第三團的打擊範圍。而如果真的有騎兵正在機動的話,維基亞人其實是在把自己的後背暴露給他們。

父親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戰機,但是他好奇為什麼軍團長還沒有下令吹響進攻的長號聲。當父親在左右看了一下之後,就發現了第三團的企圖:軍團士兵們非但沒有遺憾於機會的逐漸喪失,他們反而準備向東北方移動,似乎準備去增厚第一、二團的戰線。

“軍團長是傻瓜嗎?”尤這個時候也眯著眼睛看著前面的局勢,“再有半個小時,維基亞人就能把側翼安安心心的收回去,一旦他們發現了騎兵部隊,也能從容不迫的退入樹林。到那個時候,煮熟的鴨子就要飛了。”尤撇了撇嘴,“果然懦夫營裡出懦夫。”

尤的話讓父親有些難堪,因為現在他名義上也是第三團的一名下級軍官。

第三團的士兵們如果說是在服從命令還情有可原的話,那麼那些軍官們居然放任這種行為的出現而不勸諫一下,那就是失職了。

父親知道,如果沒有騎兵們的配合,用沒怎麼訓練過的散兵甚至農兵去衝擊敵軍的側翼,很可能沒有沖垮敵人的陣型反而自己被擊潰,那樣的話對士氣無論如何都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但是現在的情況卻明顯不是這樣,現在有接近一千名訓練有素的軍團士兵,其中接近一百人擁有戰馬,敵人看起來並不是那麼強悍而且已經明顯的露出了退卻的意思,這個時候不把握機會的話,第三團的臭名估計還會繼續臭下去。

但是父親遺憾的發現,包括第三團在內的所有斯瓦迪亞人,都已經認定了第三團不足以發動進攻,所以一切的部署都是以第三團作為局外人的前提制定的。這讓父親想起了加米奇海岸邊上,那些雷恩迪堡壘的士兵們,是如何在人數處於劣勢的情況下擊潰步騎協同的薩蘭德人的。第三團的士兵並不缺少訓練和勇氣,但是他們卻在積弱之下從來不曾意識到這一點。

非得等到背水一戰的時候,他們才能激發出自己的力量嗎?

這個時候,軍團長的傳令官開始沿著長長的戰線馳突而來,並且大聲的唱出行動命令,“向東北移動,保持距離!保持警惕!”

果然,第三團的將軍和參謀們選擇了最穩妥的戰術。如果現在第三團後面有維基亞人的預備隊威脅的話還情有可原,但是據斥候們調查,現在只在三個小時以外的河邊有一支維基亞人的騎兵中隊,約有三百餘騎兵,這些人根本不足以對第三團構成實質威脅,第三團的官兵大可以放心無誤的挺矛而進的。

父親遠遠的看見了軍團長和他的衛隊們,於是便騎馬趕了過去。

“將軍!”父親遠遠的就開始招呼到。

軍團長還記得父親,“是你,小夥子。”

“我們準備衝鋒了嗎?”

“你沒有聽到我的命令嗎?進入本陣,與一、二團的士兵會合。”

“我聽到命令了,但是,為什麼```”

軍團長不打算聽一個下級軍官發表什麼言論,從父親的記錄上面,軍團長發現這是一個不是那麼遵守紀律的傢伙,看來得找個時間把他打發到別的團裡去。

軍團長草草的點了點頭,然後看了軍法官一眼,隨後便不再理睬父親。

軍法官心領神會,“士官,執行命令!”

軍法官的語氣可沒有將軍那麼好,他周圍有幾個表情陰狠的執法兵也虎視眈眈的看著父親。父親只得揚鞭跑了回來,憋了一肚子的火。

拉格朗日走了過來,他家族的族徽是一個正在衝鋒的騎兵,這個騎兵被用藍色顏料漆在他的箏型盾和罩衫上面。

如此的諷刺,一個畏畏縮縮的士官居然以衝鋒者為自己的家族徽記。

“怎麼啦,阿卡迪奧,我看見你去找老頭子了!”

“啊,我想去問他為什麼不立刻發起進攻。”

拉格朗日的眼睛瞪得圓圓的,“阿卡迪奧,別告訴我羅多克的軍校沒跟你說過,陣前質疑將軍的決意是要被砍掉手腳的。”

“事實上,羅多克人的軍法是砍掉腦袋。”

“唔,那你怎麼還跑去找老頭子。老頭子好說話,但是軍法官那一票人是菲德烈的人,他們較真起來老頭子也沒辦法啊。”

“恩,我都知道”,父親看著穩穩當當移動的第三團正在拱手讓出機會,心中不由得一陣煩悶,“但是如果現在我們發起衝擊的話,維基亞人不到半個小時就會崩潰的。如果我們退到一邊去的話,維基亞人就不那麼容易崩潰了。”

拉格朗日哈哈大笑,“原來你在擔心這個事情啊,沒事兒的,維基亞人會垮掉的。我跟你說過那些浪蕩子騎兵吧,他們雖然不是什麼好鳥,但是結陣欺負欺負步兵還是很在行的。在德赫瑞姆城下的時候,一支維基亞來的斯瓦迪亞步兵團就被那幫騎兵們衝得七零八落的。如果不是騎兵把那些人打怕了,萊特要空手勸降那些人估計也是空談。”

往日拉格朗日這種自我解脫的心態父親甚至有些羨慕,但是現在,父親只是覺得非常的惱火。在加米奇的時候,如果不是勇敢的作戰的來父親就會覺得有些不夠,現在根本就是畏戰,父親當然無法接受了。

“拉格朗日”,父親打斷了拉格朗日喋喋不休的話語,“這種機會不要告訴我你看不出來。維基亞人的側翼就暴露在我們面前。我來第三團沒有幾天,但是我終於知道了為什麼第三團的人要被人這樣輕視了。”

拉格朗日絲毫沒有受了傷害的感覺,他掀開了頭盔的面罩,“啊呀呀,讓我看看我們的阿卡迪奧第二!怪不得我的老部下說你在加米奇灣不按套路出牌呢,果然有這種傾向啊。你會習慣的,阿卡迪奧。”

拉格朗日也不再多說,只是策馬繞過了士兵,繞到了線列的前面。拉格朗日遠遠的眺望著維基亞人,也並不是完全的無動於衷。父親真的很好奇,對於拉格朗日這種人來說,是不是主動的展示一下自己的勇氣真的那麼難。

在雷恩迪堡壘,他們的將軍已經讓他們成為了整個帝國軍隊的笑柄,他們就真的沒有洗清恥辱的想法嗎?

父親正在想著這件事情的時候,拉格朗日突然抬起了手,父親好奇的看著他,不知道他要幹什麼。看這架勢,父親幾乎以為拉格朗日要帶著為數不多的幾個騎兵向前衝鋒了。父親不由得喉嚨一澀,想說著什麼,難道看錯了拉格朗日了麼?

只聽拉格朗日大義凜然的說,“弓手,給我射維基亞人,射不中不要緊,嚇嚇他們!”

父親:“```”。

幾名拉格朗日的長弓手把手中的盾牌和短劍掛在了腰上,然後從背上取下了長弓,兩個役夫抱著兩壺箭走到了長弓手前面,把箭斜斜地扎入土中方便弓手們取用。幾個弓手開始向上拋射弓箭,拉格朗日策馬向前,站在弓手面前方不遠處,聽憑利箭從頭上直刺雲霄而去。

父親眯著眼睛,發現這些箭大抵軟噠噠的落在了維基亞人的斜前方,父親不由得苦笑:“連嚇嚇維基亞人都有些勉強吶。”

不過朝維基亞人射擊一番總比什麼都不做強。

“薩姆!”父親吼叫道。

薩姆聞聲走了出來,“頭兒!薩姆在這!”

“讓你的小隊照著拉格朗日大人的命令那樣做。”父親命令到。

“行!”,說完,薩姆就喊了幾個綽號,從隊伍裡面喊出來另外三個人,他們一邊解下長弓,一邊向前面走去。

父親突然想起了薩姆在伏擊中被人打傷,好像胳膊有些不好使,“薩姆,你能拉開弓嗎?”

薩姆皺了皺眉頭,“頭兒,你這話說的讓我感覺是在問我還能不能睡女人!要是我連這晾衣杆一樣軟的弓都拉不開的話,我那玩意露出來給馬踢!”

“沒人老想著踢你,薩姆!”

薩姆故意的舒張了一下雙臂,顯示自己的健康,但是父親看出來了,當薩姆把肩膀完全張開的時候,不由得還是在冒冷汗。

尤走了過來,“你這村夫,剛才還問我要膏藥,現在又逞起能了?站在這裡射箭本來就是意思意思就好了,別傻到用蠻勁,要是給傷口整惡化了,我可不管你!”

薩姆很不屑,“呸,你這庫吉特佬,好好的看看薩姆的胳膊吧!”

說完薩姆走到了前面,從地上抽出一支白羽箭,然後幹練的搭上弦,在續足了力氣之後,腰驟然挺直繼而後仰,把弓幾乎張滿。

“維基亞小子們!薩姆老爺的禮物!”說完薩姆松開了弓弦,那支箭帶著清銳的聲音迅速的變成了空中遠遠的一枚黑針。臉拉格朗日都不禁回頭看了看這支箭是誰射出來的。

“好臂力”,拉格朗日看見那支箭雖然飛到維基亞人頭上時已經沒有了力道,但還是比別的人射的要遠,“再來一傢伙!你嚇到維基亞人了!再來一傢伙!”

周圍的幾個士兵為薩姆喝彩起來。幾個弓手也表情複雜的看著薩姆,有羨慕的,有欽佩的,有不屑的。

薩姆大受鼓舞,“聽您的,大人。”然後他回頭看了看尤,“庫吉特人!薩姆是不是很厲害!”

尤面無表情的對父親說,“我告訴過他我不是庫吉特人,看來不起作用。”

“我會告訴他的”,父親對尤說,“要是你不願意他再叫你庫吉特人的話。”

“哈哈,我跟薩姆打了個賭。”

“哦?賭什麼?你就是個窮光蛋,他比你還窮。”

“不是賭錢,只是無聊罷了。我見他那麼喜歡叫我‘庫吉特人’,就跟他說,如果這仗打完之前他能割下十把維基亞人的那種大鬍子辮子,我就讓他隨意叫我‘庫吉特人’”。

“哦,要是他輸了呢?”

“那他就要露出那話兒讓十個人狠狠的踢一下。”

“呃```”

“這是他自己提議的,比我絞盡腦汁想到的任何折磨手段都要強,我就答應了。”

父親不知說什麼好,只得去看薩姆。

這時薩姆正在拉開第二支箭,但是明顯,那種一股腦的用足勁然後放箭的感覺他沒有找到。不知道是瞄準上出了問題,還是張弓上出了紕漏,總之薩姆沒有放箭,只是搖了搖頭的松了箭弦。

尤一語道破了重點,“這個笨蛋的胳膊本來已經使不上勁了,他在強撐呢。”

薩姆的確很吃力,但是拉格朗日不住的鼓勵,他只好再次張滿了弓,這個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看出來了,薩姆有些控制不住這弓了,他抖了兩下,準備松弦的時候,手指滑了出去,那支沒有運滿的箭直直的飛了出去,幾乎要射中前面的幾個士兵。

一瞬間之後,士兵們才發現了剛才的危險,剛準備大罵,他們就長大了嘴巴:拉格朗日已經竄到了士兵們前面五六十米遠的地方---他的坐騎的屁股上扎著一支箭。

這,是怎麼樣一個男人。

面對上千的敵軍,他,無所畏懼;他,一騎當先。

這,是怎麼樣一個男人。

第三團的士兵們在默默的逃避著火與劍的歷練時,只有這個男人衝了出去。

他,就這樣衝了出去。

第三團的男人們已經被人輕視很久了,他們早就習慣了在敵人面前退卻,也習慣了依靠盟友的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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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今天,一個軍官、一個騎士、一個男人,向一陣一心赴死的風一樣吹向了維基亞人。

拉格朗日的親兵還有闖了禍了薩姆第一時間跟著衝了出去。周圍更多的士兵不知道是出於勇氣還是出於誤以為已經下達了衝鋒的命令,神情緊張的他們一見有人衝鋒,紛紛跟著周圍的人狂奔而前。幾名掌旗官都被人裹挾著向前衝去,看著旗幟前進,更多的士兵們加入了衝鋒的行列。

拉格朗日在風口浪尖上,他的背後是一整個第三團的士兵,這些人像一群瘋子一樣排成了最狂妄的針尖型進攻陣型。

父親從驚駭中回過神來,拔出了自己的劍,像騎士那樣吻了吻劍身,跟著衝了過去。(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援作者,支援正版閱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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