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白虎家族大約十里的地方,有一座巍峨的冰雪巨山橫戈。

巨山一半龐大的山體坐落於汪·洋之中,一半橫陳與蒼茫大地之上;它太高了,峰頂直插雲霄,峰體上覆蓋著厚厚的白雪,遠遠望去,如同一柄散發著白色仙光的利劍,誓要斬破天穹。

“嘭!”

遠方,一道白色仙光飛馳而來,一道散發死氣的身影,從高空中墜落,直接摔在了滿地的白雪中。

“師叔!”玉衡轉身,雙手撐在冰冷的大地上;他吐掉嘴中發涼的白雪,一副不敢置信的神色,望著身前一臉漠然之色的君千殤。

若不是他曾在白虎家族的天驕圖中,曾無數次的觀看過君千殤,若不是時常聽族中長輩講起那些輝煌的璀璨往事,他甚至要懷疑,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君千殤,不是自己的師叔。

君千殤站在那裡,斜月劉海下,一雙狹長的眸子泛著無情的冰冷之色。

“爬上去!”

他望了望直插雲霄的冰雪巨山,又望了望一臉呆滯之色的玉衡,低沉的聲音中充滿了不容置疑。

“師叔,你到底在,,,!”玉衡呆滯中問道。

“爬上去!”君千殤的話語,猛然間陰沉了下去。

玉衡心中戰慄,他明白,若自己在多問一句,可能便會落得個身死的下場。

‘千殤說話,從不重複第二遍!’這是族中長輩,在講起‘絕代雙驕’往事時,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然而今日,他的話,已然重複了第二遍;玉衡心中一個哆嗦,轉身,近乎無奈的走到了雪山底部,開始攀爬這座龐然大物。

雪山覆蓋著厚厚的積雪,玉衡一步一個腳印,幾乎陷進了雪堆裡。

他根本不用攀爬,因為雪山底部,擠壓著太多的白雪;走到最後,他幾乎整個上半身都消失在了雪堆裡。

“爬上去!”越發陰冷的話語,這是第三遍了。

玉衡蒼白的臉頰上滲出了冷汗,他充滿死氣的身體,在這句陰冷的話語中,不知為何,突兀的湧出一股力量。

他在雪堆裡飛奔著,快速來到了雪山底部;他凍得通紅的雙手,插進雪堆裡,抓住冰冷的,近乎讓他感覺刺痛的岩石,一步一步,向著雪山頂部爬去。

“水道,冰河時代!”

剛剛爬上雪山,還沒有上去十幾步的距離,下面,突然傳來一記低沉的聲音。

玉衡像是預感到了什麼,他豁然轉身,一雙眸子大睜,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雪山底部,那片雪地中,此時此刻,白雪凝固了,化為一面巨大的透明水晶玻璃。

那是白虎家族的水道之術,冰河時代。

如鏡子般光滑的冰面上,一根根粗壯的冰稜子,如同一口口水晶般的仙劍,密密麻麻的分散在雪山底部,散發著森森寒光。

“升起,或是墜落!”

“活著,或是死亡!”

“太陽最後的血脈,是化為黎明前的曙光,還是就此沉沒地獄!”

“前行吧!你已沒有退路!”

雪山底部,君千殤低沉的話語,噓噓傳來。

灰濛濛的天色中,他的身影若隱若現,玉衡竟看不真切。

這算什麼?要抹殺自己的存在嗎?

玉衡心中,突然湧現出一股深沉的悲哀。

最後一個家人,太陽大帝最後的血脈,第一次的相逢,不是家人溫暖的懷抱,而是這殘酷的,近乎血淋淋的現實。

要麼遵從君千殤的話語,爬上雪山;要麼摔下去,被那些尖銳的冰稜子,戳個透心涼。

若放在以前,這座雪山,甚至承受不了自己一吼之力。

但現在,他失去了一身靈力,與普通人無疑;這座巍巍雪山,在他眼裡,便是蠻荒巨獸,是他所征服不了的存在,只能仰望。

但他沒有辦法。

他只能不斷的向上爬,他已然被逼上了絕路。

是時候,破釜沉舟,進行最後的一搏,最強的一搏。

“呼!”

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冰冷的空氣,玉衡的臉被寒風吹得通紅。

向下望去,君千殤修長的身影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是,那些密密麻麻,遍佈雪山底部的冰稜子,依舊倒插在哪裡,散發著沁人心扉的寒芒。

狂風捲起漫天飛雪,酷寒的天氣讓人根本承受不了;天地間灰濛濛一片,大片大片的鵝毛大雪飄然灑落蒼茫大地的每一角。

這是一個北風凌冽的日子,冰天雪地中,玉衡一襲懾人的身軀,一步一步,極其艱難的向著巍峨雪山的頂部爬去。

他每呼吸一次,便有大片濛濛的白霧自他嘴中噴出,化為虛無消散。

他的臉頰被寒風吹得通紅,一雙耳朵更是刺痛不已,已然沒有了什麼感覺。

耳朵很痛,一陣又一陣的,那是被大風吹得太久的緣故。

太冷了,尤其是雙手,都快要僵硬了。

身體內的血液,都像是要被凍結了,玉衡不能忍受這一切。

巍巍雪山,他甚至還沒有爬出底部的範圍,便已然快要堅持到了極點。

“破釜沉舟,今天,最後一天,就來場凡人的,最強的一搏吧。

玉衡心中沉吟。

呼嘯、凜冽的北風中,玉衡的身影,緩慢而堅定的向著雪山頂部爬去。

不知何時,他的身影,緩緩消失在了漫天風雪中。

海洲,白虎家族;曾經屬於太陽大帝的輝煌,那成片璀璨的仙闕,化為了殘垣斷壁。

密密麻麻的墓碑,聳立在大海邊,被冰冷的海水侵蝕著。

距離這片廢墟不足十里的地方,一座龐大的雪山聳立,如同一柄雪白色的仙劍,欲要插上蒼穹,丈量天的高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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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山龐大的山體,一半沉沒與汪·洋中,一般橫陳與蒼茫大地之上;它像是一尊蠻荒巨獸,匍匐在哪裡,阻隔了一方天地。

雪山山底周圍,全是平滑入鏡的冰面;冰面上倒插著密密麻麻的冰稜子,散發著森森寒光,鋒利異常。

在雪山底部範圍的山體上,一襲被雪花覆蓋的修長身影,正頂著漫天的暴風雪,向著山頂攀爬而去。

那是玉衡。

此時此刻,他已然快要爬出雪山最底部的範圍。

凜冽的北風,越來越狂烈,吹得他幾乎睜不開雙眼,那片片飛雪,竟也似利刃一般,打在臉上,帶著微微刺痛。

玉衡凍得通紅的雙手,緊緊攀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他轉過身子,向著山下望去。

入眼處,灰濛濛一片,除了狂風卷著漫天飛雪,空無一物。

他已然望不到地面。

他像是被困在了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裡,什麼都沒有;沒有活人,沒有花草蟲鳥,他能看見的,只是灰濛濛的天色,漫天飛舞的雪花;他能感受到的,只有北風的咆哮,欲凍結靈魂的冰寒。

從小到大,從出生到如今,玉衡還沒有經歷過這種絕望的處境。

他心底裡,藏著深深的恐懼。

他到底該怎麼辦?他心中自問,卻是沒有一個答案。

他無奈,心中悲憤,只有不停的朝著山頂爬去。

他像是被人抽去了靈魂,機械的向著雪山之巔爬去;為了什麼?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是君千殤讓他爬上雪山,他就必須得爬上去。

是這樣嗎?我是屈服在了絕對的力量之下嗎?不,不應該是這樣的。

玉衡眸子中露出迷茫之色,他絕對不是那種,別人讓他做什麼,他便要去做什麼的乖順男人。

他有著他自己的思想,並且為之堅持著,他只為自己的夢想,自己所規劃的道路而活。

“我不是為了君千殤而爬上雪山!”他在心中為自己辯解道。

“我是為了我自己!”他心底在怒吼著,咆哮著,他彷彿一瞬間有了用不完的力量,飛快的向著雪山頂端爬去。

北風咆哮,像是沒有實體的蠻獸一般,在整個天地間肆虐著。

雪山上,寒風卷著飛雪,鋒利異常,打在臉上帶著刺痛。

玉衡嘴中噴著濛濛白氣,不屈不撓的向著雪山頂端爬去。

他的雙手,被凍得通紅,上面有著累累傷痕;血甚至都不能流淌出來,會在瞬間被冰凍。

刺骨的疼痛,壓制不了極度的冰寒;玉衡雙耳劇痛,大腦裡一片空白,除了痛,除了寒冷,他已感受不到任何東西。

“嘭!”

攀上一塊凸起的岩石,玉衡停下了身子。

他嘴中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濛濛白霧將他的臉龐渲染的若隱若現。

他的身體快要僵硬了,一雙靴子已然被堅硬的岩石給磨破了,腳掌上已然有了傷痕,疼痛讓他心中充滿了暴虐。

他整個身子都蜷縮在岩石中,雙手放在嘴上,不斷哈著熱氣,企圖緩解僵硬的手掌。

風雪,越來越凜冽;天地間灰濛濛一片,北風在咆哮,像是厲鬼一般,發出嗚咽聲。

“我要征服這座雪山!”

平復下絕望的內心,玉衡轉身,繼續向著山頂爬去。

時間飛逝,轉眼已到深夜。

天地間,陷入了一片孤寂的永夜;片片鵝毛大雪依舊飄然灑落,狂風依舊四處遊蕩。

“吼!”

在雪山的山腰間,玉衡低沉怒吼著,沾染著鮮血的手掌,艱難的攀附在了一塊岩石之上。

他太疲憊了,身體內的死氣在快速成形,充斥了他的全身。

他太累了,太想睡覺了,他的潛意識不斷的對著他說,閉上眼吧,閉上雙眼,這一切的寒冷,一切的絕望,一切的磨難,都會化為泡影,消散。

但他不敢,就算是雪山底部,沒有冰河時代所形成的尖銳冰稜子,單單從這般高度摔下去,對於失去靈力,失去力量的他來說,後果是可怕的。

他會在一瞬間,被摔成一團肉泥,什麼也不會剩下。

玉衡不懼怕死亡,自從跨入修真界的那一刻起,他已然做好了死亡的準備。

他所不願放棄的,是心中那抹強烈的不甘。

他曾是天之驕子,九州八大道統,白虎家族的年輕至尊,未來註定會坐上道尊的寶座,統領太陽大帝的血脈,征戰九州,天下無敵。

但如今,他家破人亡;一切的榮耀,一切的璀璨光環,都離他遠去。

他被人抽去了七魄之一,最悲哀的是,他身邊沒有一個親人。

他孤零零的躺在玄武家族金碧輝煌的宮闕中,等待著死亡的降臨。

他嘗到了常人所不能想的孤獨,他體驗到了人世間的冷漠與黑暗。

這能怪誰?他只是一個人而已。

誰讓你沒有家人!

他心中不甘,他渴望再一次得到家人,他不能失敗,因為他是邪皇的唯一弟子,更是太陽大帝的最後血脈傳承者。

太多的期望,太多的理由,讓他不能倒下!

前路無望,那是修羅地獄,但他不能回頭,因為身後,便是萬丈深淵。

“唰!”

雪山一處,玉衡在哪裡喘息著,沉思著,然而一瞬間的思緒凝固,讓他攀附著岩石的雙手,突然放空。

“嘭!”

那塊微微凸起山體的岩石,斷裂了。

一瞬間的時間,玉衡覆蓋著雪花的身體,急速向著雪山底部墜去。

“不!”

永夜的雪山中,傳來玉衡絕望到極致的咆哮。(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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