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古老的小山村,猛然傳來一記仿若野獸般的咆哮。

在玉靈風目眥欲裂的赤紅眸光中,一隻沾染著泥濘的白色靴子,猛然踏在了那縷烏黑的秀髮之上。

他瘋了,玉靈風徹底暴走了。

他緊握著油紙傘的白皙玉手,青筋暴起;他俊朗的臉龐,此時猙獰、扭曲,讓人望去,不覺脊背發寒。

一陣又一陣冰冷的氣息在小山村中游走,吹起他滿頭烏髮飛揚。

“你找死,冥府的老鬼來了也救不了你!”玉靈風徹底暴走。

他緊握油紙傘,修長的身軀瞬間俯衝而下,帶著氣吞山河的無敵威勢。

阿狼依舊靜靜的站立在哪裡,面對玉靈風狂霸的一擊,他淡然中舉起了手中森白的匕首。

“轟隆!”

玉靈風揮擊油紙傘,與森白匕首在剎那間相撞。

震天撼地的巨響聲中,整片小山村的地形,猛然陷了下去。

隆隆巨響,如同奔雷,震撼人心;泥濘大地,整體沉陷了下去,那種毀滅的場面太過於恐怖。

“轟隆!”

一股狂烈的巨風,猶如大海爆炸了一般,向著八荒瘋狂倒卷而去。

所過之處,十幾間茅草屋全部消失了,如海的叢林也不見了,全部被勁風攪成了齏粉。

“唰!”

踩著森白的匕首,玉靈風的身體沖天而起。

“水道,尖冰陣!”

雪白的袖袍一揮,瞬間天空中飄零的雨滴,化為一根根閃爍寒芒的冰針,帶著淒厲的破空聲,向著阿狼飛射而去。

“唰!”“唰!”“唰!”

泥濘大地上,站立的阿狼消失了,只留下一道淡淡的白影。

森白匕首揮動,密集而狂霸,密密麻麻的冰針,全部被狂烈的刀氣斬破,爆碎為漫天晶瑩碎屑。

“你可真是,惹怒我了!”長空中,玉靈風撐著油紙傘,俊朗的臉龐上一片寒霜。

大地上,阿狼抬首望天,玩世不恭的笑容充滿了陰森的邪氣。

“仙法,隕星天降!”

這一刻,玉靈風唰的一聲,合上油紙傘。

他白皙如玉的雙手,如穿花蝴蝶般,快速結印;那些印訣古老而神秘,不屬於太初所有。

方圓十萬裡的天地靈氣,瘋狂流轉,如同百納百川一般,全部匯聚向玉靈風的身體。

結印完畢,玉靈風白皙的雙手,向著身前虛空,狠狠一按。

泥濘大地上,靜靜站立的阿狼,這一刻,豁然抬起了頭顱。

那一雙自始至終從未改變神色的細長眸子,在這一刻,終於露出了驚容。

陰暗的天空,越發沉悶,轉眼已伸手不見五指,像是黑夜降臨了。

天空中厚厚的雲層,在瘋狂的翻滾;感受到了,那是一股強烈的衝擊波,緩慢而霸道的改變著一切。

那是一顆,隕星!

阿狼呆呆的望著天空,呼吸都變得急促了。

那是一顆,星辰,真實的大星!

星辰清晰無比,上面乾涸的大地,高聳入雲的巨山都可以看見,彷彿近在眼前。

天地陰沉,漆黑無比,那顆巨大的星辰,緩緩的從穹頂墜落。

它的速度,越來越快,已然與大氣層摩擦出了熾烈的火光。

它託著長達數千裡的發光尾跡,通體狼煙滾滾,擠滿了整方天幕。

星辰未落,那種讓人窒息、戰慄的碾壓心氣息卻已撲面而來。

恍惚間,炙熱的溫度已傳來,那種讓心臟急速跳動,彷彿心臟已經到了喉嚨,只要你一張開嘴,心臟就會蹦出來。

那種窒息的感覺,那種讓人絕望,連哭泣都無法做到的神明的力量。

抬首望天,一切都消失了。

只有一顆燃燒的龐大星辰,擠滿了天幕。

那種狂烈的氣息,近乎瘋狂的衝擊到了大地上;阿狼滿頭被雨水浸溼的短髮都被烘乾了,在狂烈的勁風中飛揚著。

他的心,在劇烈的跳動,他能感覺到,心就在喉頭;他想要放聲嘶吼,以緩解這種壓迫性的無匹偉力。

但他不敢,他腦海中有種強烈的直覺,只要他一張口,喉頭的心臟就會被自己噴出。

千鈞一髮之際,阿狼的眸光,變得陰沉無比。

他手中的森白匕首,緩緩的,爆發出了熾烈的白芒。

毀天滅地的氣機,在天地間洶湧澎湃,狂暴流轉。

他,也要使出獨屬於冥府的,究極奧義之術。

“轟隆!”

猛然間,就在這最緊要的關頭;天穹上,那顆墜落的星辰,竟突兀的消失了。

空空蕩蕩,什麼都不存在了;甚至連那滾滾的三千狼煙,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那個老鬼出手的!”

長空中,滿頭烏髮散亂的玉靈風在沖天咆哮,聲音中充滿了憤怒與不甘。

“唰!”

一道柔柔的風吹過,一襲修長的嬌軀浮現在了天地間。

那是一個女子。

她一身淡藍戰衣覆身,將她傲人的身軀承託的前·凸·後·翹;她雙腿修長,被戰甲覆著,上面沒有一絲贅肉,是上天最完美的精心藝術品。

她衣帶飄飄,充滿了空靈的氣質;在她滿頭高高盤起的青絲上,插著一根長長的混白如玉的玉簪,如同最英氣的仙子。

她的五官很是俊秀,有著難以言喻的中性美;鼻樑挺拔,紅唇薄而細長,一雙大眼睛,瞳孔黑白分明,閃著精光。

女子的皮膚不算很白,但也超越了諸多胭脂俗粉。

她的氣質很是不一般,雖是中性美的俊秀,卻有種凌厲的男兒氣質,很是出塵。

“原來是囚龍海的藍仙子,在下失禮了!”望見外人,玉靈風趕忙轉過身子,整理自己滿頭雜亂的烏髮。

“原來是冥府與葬仙池的道友,方才得見隕星天降,小女子實在吃驚,還以為爵士是被昔日的戰國九英傑逼到了絕路,特地趕來相救!”藍仙開口,她聲音清脆而空靈,很是動聽。

“今日情緒不是特別好,還希望沒有嚇壞仙子。”整理好雜亂的烏髮,玉靈風重新轉過身子,撐著油紙傘,望著藍仙,臉上露出醉人的微笑。

“爵士無事就好。”藍仙輕輕開口,低垂臻首,望向了泥濘大地上,始終一言不發的阿狼。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方才消失的星辰,應該是仙池的老至尊出手的吧。”藍仙輕笑,俊秀的臉上有著難掩的美麗,動人心魄。

“戰國九英傑之一的趙五霸者,已經被我捉住了,家父既然出手解除了隕星天降,意思已然很明顯。”玉靈風輕笑,望了望藍仙,又望了望阿狼。

“許久未曾拜訪老至尊,今日前去仙池,定好生品嚐仙玉瓊漿液!”藍仙笑了,笑顏如花,有著些許委婉。

“唰!”

泥濘的大地上,阿狼的身影,化為一道白色仙芒,飛速消失在了遠方。

“看來他是要與冥府的老鬼一同前往仙池。”玉靈風臉上的笑容依舊,只是那雙眸子卻很冷。

“怎麼,爵士,涅槃島的那人,不來嗎?”藍仙望著玉靈風,臉上露出疑惑之色。

“到時候就知道了!”提起那人,玉靈風的臉上竟露出罕見的畏懼之色。

“走吧!”藍仙輕聲招呼。

漫天飄零的小雨中,葬仙池的年輕至尊,金爵士;囚龍海的年輕至尊,藍仙,相伴上路,向著傳說中的禁區,九州浩蕩疆土最恐怖的劫土,前行而去。

無人發現,在沉陷下去的小山村一角,一所破敗的茅草屋下,一個微微凸起的小墳包。

小墳包上,一朵搖曳的紫色小花,閃過一絲柔柔的紫色仙芒。

隕星天降,若那顆星辰砸了下來,方圓萬里,必將成為絕對的劫土,卻不會是由那顆星辰所帶來。

包括阿狼與玉靈風,也會身死。

這本就是一片充滿著死亡氣息的山村。

大·動·亂時代,即將來臨。

風起雲湧的九州,魔洲,玄武家族。

經歷了‘曉’組織所帶來的血雨腥風以後,玄武家族,幾欲毀了大半。

數萬弟子,更是損兵折將,遭受了難以想象的重創。

此時玄武家族正在重建,深夜,所有忙碌建造仙闕的弟子都已進入夢鄉;只有流轉紛飛的七彩仙霞,將這方國度照亮,如同一個人間仙境。

在那座代表著玄武家族最高勢力的九層白玉塔中,此時此刻,一個人,正在經歷著難以想象的生死抉擇。

玄武家族,陰沉的天空,黑壓壓的陰雲在哪裡翻滾著。

狂野的大風,吹起漫天沙礫;荒草悽悽,碎石遍地,這便是獨屬於魔洲的天色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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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明月藏在了烏雲之後,天地間一片肅立。

白玉仙塔第八層。

空曠的大殿,沉悶的氣息在遊走,裝飾的金碧輝煌的至尊仙座上,一襲懾人的軀體,躺在那裡,不住的翻滾著。

那是玉衡。

他面若冠玉的英俊臉龐,此時滲出密密麻麻的細密汗珠。

他的臉色,蒼白的如同一具死屍;滿頭濃密的黑髮,被汗水打溼,一縷一縷的黏在他的兩邊臉頰間,透露著一份狼狽。

“吼!”

他痛苦的蜷縮在至尊仙座上,修長雄壯的身軀不斷扭動著;他面無血色,甚至連嘴唇都是發白的,乾裂的。

他絕望的低吼著,雙手緊緊捂在胸口前。

那裡,不斷傳來一陣又一陣劇烈的疼痛;那不是身體的疼痛,那是靈魂在蜷縮,像是骨頭上的刺痛,他很想緩解這種疼痛,但他無能為力。

玉衡的眸子,赤紅如同野獸,佈滿了血絲。

他恐懼了,他能感覺到,像是什麼東西被抽離了自己的體內,生命精華,在一點一滴的流逝,他快要死了。

“我還可以堅持多久?”他踉蹌的站起身來,體內空空蕩蕩,原先如大河般浩瀚的靈力,已然離他遠去。

失去了力量,他不能接受,他覺得自己正在慢慢的沉入地獄。

他悲憤,內心深處有一團熊熊烈火在燃燒,他想要毀滅著世間的一切。

極度的疲憊感,驀然湧上心頭;他腦海中一陣劇烈的眩暈感。

他步履闌珊,幾乎是一步一步的挪到了窗戶前。

窗外,是深沉如淵的永夜大地;呼嘯的狂風,似也在嘲笑他的落魄。

“我想回家!”他的雙手,放在透明的玻璃之上,是那樣的用力,以至於一條又一條的青筋暴起。

他哭了,蒼白的臉上,淚如泉湧。

從來沒有那一刻,他對白虎家族,對那個永遠也回不去的家,產生這般強烈的思念。

他太想家了,以至於那怕是腦海中閃現過一絲白虎家族的記憶碎片,竟也讓他這般潸然淚下。

生病了,可怕嗎?不,不可怕,只要有家人在身邊,就算是生病也是幸福的。

但玉衡恐懼這一切。

漆黑的大殿,金碧輝煌的裝飾物,卻無法溫暖這個沉悶入地獄空間的冰冷氣息。

不知多少個日日夜夜,這方空曠的大殿中,只有他一人,臨死前的絕望低吼。

他要死了,一個人,註定孤苦伶仃的慘死在這裡。

“回家!”

空曠的大殿中,那襲依靠著窗戶的背影,竟是那般的悲涼與落寞。

永夜中的玄武家族,一記低沉的悶響迴盪蒼茫天地。

一襲充滿了落魄與哀傷的背影,一步跨入虛門,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會的,身在這裡,不會有人去惦記他的死活。

不會的,就算是自己再在這裡呆上一年,也不會有人來看望自己,遞上那怕一杯熱水。

不會的,這裡不是家,不會有人對自己噓寒問暖,更不會有人來照顧自己。

自己何曾這般落魄過?玉衡心中悲哀的想著!

一個人,最孤獨的時刻是在什麼時候?

是他這一生註定要一個人度過嗎?不,玉衡不這樣想。

對他來說,最孤獨的時刻,莫過於生命的最後,死亡降臨之時,身邊沒有一個人!

朋友,親人,愛人,甚至連敵人,陌生人,都沒有那怕一個。

這才是一個人,一生中最大的孤獨,最痛的悲哀!

這份孤獨,他嘗到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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