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楓拿過來的肉和蛋, 那真是相當不錯。
徐婆子當天晚上就煮了三個鹹鴨蛋，切了一盤兒。
他們這邊鴨蛋少，一般都是吃雞蛋, 就算是端午之類的節日習慣吃鹹鴨蛋，也是吃鹹雞蛋，可要說這鹹蛋, 那雞蛋和鴨蛋可不一樣。再好的雞蛋, 都醃不出鹹鴨蛋這個味道。
特別是, 江楓拿過來這個, 竟然還流油兒，一口吃下去，回味無窮。
這晚飯太好, 一不小心，就吃撐了。
徐鴻偉盯住了江楓，說：“走, 跟我出去消消食兒。”
江楓笑著說了好，與他一同出門, 徐山立刻湊到徐莎耳邊說小話兒：“他們能不能打起來？”
徐莎睨他一眼，說：“你是覺得我爸沒有分寸, 還是覺得江楓沒有分寸？”
徐山：“……”
他默默的退開。
不過很快的, 他又湊上來，說：“徐莎，姐夫身上有傷，這段日子是不是要補身子啊？”
徐莎點頭：“是啊, 我聽姥說是要好好補一補的。”
徐山賊眉鼠眼, 嘿嘿嘿了。
徐莎：“？？？”
徐山：“我們又有口福了。”
最開始的時候, 徐婆子做飯還分兩個樣兒, 但是夏天慢慢的忙了起來，就不樂意做兩樣了，有那功夫休息一會兒多好啊，加上家裡不斷的添置東西，日子好起來慢慢的倒是就習慣了。
徐山回想他們家現在的吃喝，再想一年前的吃喝，那真是不能比的。
既然他們家不分兩樣兒飯，那肯定是吃得好就都吃得好。這徐山能不高興？雖然他沒受傷不用補，但是也樂意吃好的啊！徐山高興的拉著古大梅，說：“大梅，咱們日子真好啊。”
古大梅這人瘦了的時候尖酸刻薄的長相，長了點肉之後倒是顯得人更好看了一點。就連枯黃的頭髮都黑上了不少。
她心疼的直抽抽：“這得吃掉多少東西啊？”
徐山怕徐莎生氣不愛聽，拉住她小聲說：“我們不花錢跟著白吃白喝就別嗶嗶那麼多了，不然要捱揍的。”
古大梅：“我知道，可是知道就不心疼嗎？”
讓古大梅大方起來，那是不可能的。
畢竟，這是能夠狗口奪食的人物。
徐莎也習慣了，她說她的，徐莎壓根兒不理會，她倒是拎著妞崽，說：“徐糖糖，徐呀麼徐糖糖。”
徐糖，上一輩子就叫徐糖糖。
所以徐莎一點也不意外她的名字。
妞崽小嘴兒甜甜：“最最好看大表姐。”
她大概所有說話的技能，都用在誇獎徐莎上了，又碎碎念：“最呀最好看的大表姐。”
古大梅：“哎我去這兩個人肉麻死了。”
徐山倒是笑的厲害：“我們家妞崽就是會說話。”
幾個人正說笑，就聽到門口傳來說話的聲音，有點陌生的聲音，徐莎探頭一看，認了出來，這是大表舅。
因為只見了一次，倒是很陌生。
他一起的是二表舅，兩個人跟在徐鴻偉和江楓的身邊，徐莎迎了出去：“表舅舅，你們怎麼來了？”
隨即叫他姥：“姥，您看誰來了？”
對於這有錢的人家來說，過年是喜慶的日子；可對於窮人家來說，過年就是年關了。
雖然當初二表舅家得了徐莎他們的幫襯，可是到底是治標不治本，看似有了點錢，可是當時二表舅家木頭還在醫院。那是花著錢的地方。
到最後出院，其實也幾乎不剩。
小石頭年前又病了一場，這不，兩家都沒法子，這才登門。
大概也看出這兩人的為難，江楓很快的告辭。
徐山也拽拽媳婦兒，古大梅抱著妞崽回屋。
一時間屋裡倒是人少了。
大勇二勇他們過來，一則是想借點糧食過年，二則也是下定決心，要把自己手上的那套紅寶石給賣了。這次來，是希望徐莎能給搭個門路。他們是萬萬不敢自己拿出去賣的，賣虧了都是小事兒，就怕被人冤枉上，賠了夫人又折兵。
徐莎眼看這兩人的狀態，心道有時候還很是沒轍。
她原本想著，多給他們一次機會，以免他們賣了東西後悔。倒是沒想到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徐莎認真：“大表舅二表舅，你們現在賣東西，我實話說，肯定是要虧得。能虧多少都不好說，但是虧是肯定的。你們，確定嗎？”
大表舅大勇帶著幾分苦意笑了一下，說：“我們也想過，不過就算想過，我們也願意。虎妞兒啊，我知道你是好心提醒我們，可是我們不能每年都借糧食過年，也不能每年都這樣苦哈哈的。咱們這日子，真是抗不下去了。我們不能只留著東西，讓家裡一個個餓出個好歹。人得先活著，才能說攢家當啊。我也不瞞你們，家裡大妮兒相看了好幾個了，都因為我們家窮不同意，她歲數也不小了……還有二勇家的倆孩子，木頭雖然好了，但是現在做不得力氣活兒，小石頭這身子我不說你們也曉得……”
二勇在一旁點頭，他家比他哥哥家還難。
徐鴻偉是一點也不清楚的，倒是徐山在一旁跟著紅了眼眶。
徐莎：“爸，你幫我去叫一下江楓唄？”
徐鴻偉挑眉。
徐莎：“你去叫他回來。”
徐莎認真：“你們著急出手，我找不到門路。”
大勇二勇眼睛瞬間暗淡，就聽徐莎又說：“但是我物件能。”
大勇二勇：“？”
二勇：“上次來，沒聽說你有物件啊……”
不過又一想，徐莎條件好人也能幹俏麗，找對象還是什麼難事兒？
他們趕緊點頭。
江楓去而復返，倒是猜到了幾分。
他一進門，就看向徐莎，徐莎：“江楓，我大表舅二表舅有事兒找你。”
隨即又說：“姥，咱們去我屋兒坐會兒吧。”
她認真：“不管江楓這邊怎麼談，也不管江楓和我將來成不成，有些事兒，咱們不該摻和。”
徐婆子點頭，她雖然不太清楚江楓和徐莎怎麼商量的，但是一看二人連多餘的話都不用說，一個眼神就彼此好像瞭然。徐婆子倒是對江楓又看中幾分。
二勇：“小江大夫？你你你、你跟徐莎處物件啊？”
江楓笑：“是啊！”
有了正式身份的男同志格外的驕傲，眉眼都是笑意也就算了，整個人也站的筆直。
屋裡就剩下他們三個人，大勇沒有遲疑的將他們倆這一套珠寶拿出來。也不是他們大著膽子揣著值錢的東西到處跑。而是真的破釜沉舟，不管多少，都打算賣掉了。
如果徐莎這邊聯絡不到買主，他們肯定就要找個黑市兒出手了。
這東西在值錢，也得換糧食。
江楓和徐莎一樣，都不是什麼有錢人家的孩子，但是就算沒有這方面的知識，也是有常識的，這個東西的質量不用多說就曉得多好了。
他深深看了一眼，說：“你們想怎麼換？要錢還是要糧食？”
大勇二勇其實還真是不太懂，兩個人對視一眼，問：“能，都要嗎？”
也是他們心裡是真的沒有數兒，不知道能換多少，如果只能換很少，他們自然是更想換糧食的。但是如果這東西值錢，那就肯定不能全部換糧食。
大概是怕江楓誤解他們貪得無厭，二勇趕緊解釋了一下。
因為也帶小石頭來看病，算是跟江楓有接觸，所以他就比大勇主動了一點。
江楓：“那你們打算換多少？還是，你們根本沒有數兒？”
大勇二勇誠懇又老實：“這個真沒數兒。”
雖說農民也不是傻子，都有自己的小智慧。但是那是相對於生活而言的，這樣完全看不出價值的東西，他們倒是也不拿大，要是託大，那才是真的蠢了。
還不如，實話實說。
二勇是相信江楓的為人的，畢竟在他看來，江楓便宜給人看病，這人品就可見一般了。
江楓：“除了糧食之外呢，雞鴨魚肉的，有興趣嗎？”
他又問：“布料呢？”
兩兄弟趕緊點頭，不過有遲疑著問：“這東西能換這麼多嗎？反正，主要還是要糧食的，如果能換其他的，自然也好。不過緊著糧食來。”
江楓點頭：“成。這樣，我明天給你們信兒。”
兩個人點頭，“麻煩你了。”
江楓含笑：“沒事兒。”
因著大勇二勇過來的小插曲，徐婆子自然是要跟徐莎一起住的。若不然也住不開，結果第二天早上，徐莎就頂著黑眼圈兒出門了。沒辦法，上半夜不敢睡，又不能四處逛，只能眼睛瞪的像燈泡一樣死扛著。
果然有秘密的女人最辛苦。
不過就算這樣，徐莎還偷偷跟江楓碰頭，兩個人商量了一下，徐莎低聲說：“幸好你露了去黑市兒的事兒，不然都不知道怎麼解釋。我爸在，我這也不好發揮啊！”
有秘密，太辛苦了！
太太太辛苦了！
江楓：“我手裡有四百的現金，我打算都給他們，其他的糧食，你來湊。”
徐莎愁的薅頭髮：“我爸在啊，我怎麼往外倒騰啊，深更半夜的，我爸警惕性這麼高，肯定能察覺的。”
她爸不是她姥他們啊。
江楓：“我聽你爸說，打算去公社為小林州申請一些補貼。”
徐莎：“嗯，這個我知道。怎麼？”
江楓：“你爸哪天去，你提前倒騰完把東西都放在屋裡，把門鎖好。然後找個理由給家裡人叫出去，只要你爸不在，其他人都容易糊弄，我偷偷過來把東西運走。”
徐莎：“臥槽，這跟做賊有啥區別？”
江楓：“沒有區別，不過這不是沒辦法？”
徐莎：“那倒也是。”
他們是壓根不會找什麼買主的，自己買可不就得操持的多。
不過她倒是又說：“這樣，我給你添六百，你給他們一千。至於其他的東西，少給他們一點，你看成不？”
江楓點頭，他說：“我還專門問了他們要不要布料，我看他們是願意的，這又比糧食省事兒一些……”
兩人躲在角落裡嘰嘰咕咕，遠遠的看著，還真不像是什麼好人。
這年頭，一千塊都能在公社買兩個房子了，要是買稍微差一點的，三個都買的下。
要說，這錢真是不少了。
江楓也很沒想到徐莎捨得給這麼多。
他確實覺得這錢相當多了，不過既然徐莎願意，他肯定也不多說什麼。
相比起來，作為一個知道未來發展的人，徐莎倒是完全不心疼這個錢。
也許現在在所有人看來，都是她吃虧了。
但是在徐莎看來，其實自己還是佔便宜的人。
她佔不佔這個便宜都行，但是有人會因為這個改變人生，那麼徐莎是願意做一個好人的。
“你拿這麼多錢出來，你家人會不會有意見？”江楓也是為徐莎著想，他遲疑了一下，說：“你有沒有考慮，賺點錢？”
徐莎：“黑市兒？”
她反應倒快。
“可是我自己不可能去黑市兒啊。”
江楓：“你倒騰一批東西出來，我去黑市兒批發。”
徐莎：“我們不必冒這種險吧？”
江楓也很直白：“我是想著，總不能只出不進。”
雖然這事兒一直都是江楓在攛掇，但是江楓還真是一點都沒打算要，就算是換來了整套的紅寶石，他也是打算交給徐莎的。可是就算是這樣，江楓也不希望徐莎因為錢跟家裡鬧彆扭。
雖說徐叔叔不一定跟徐莎要錢，更不一定檢查徐莎還剩多少錢。但是如果知道徐莎把錢花了，也未必會高興。
畢竟在很多人看來，紅寶石是不能吃不能用的。
大家都知道值錢，大勇二勇不知道嗎？
也知道！
可是現在物資更勝於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東西。
所以江楓雖然花錢，但是也希望徐莎能夠保持自己的存款不動。再一個，他也怕這個空城消失，那麼如果他們沒有錢，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江楓這是給徐莎買一個保險。
她自己是個豁達的人，江楓其實也不計較，可是他希望徐莎可以過得好。
她把東西都存在空城，但是他還是希望她手裡可以有一些錢。有一天這個城市消失不見，也不會影響徐莎的生活。
徐莎：“那你覺得，我們往外倒騰什麼合適？”
她啊了一聲，感慨：“如果我們住在一起就好了，我就不用擔心旁的了。”
說完，就覺得這個話不對，再一看江楓，果然臉色通紅。
徐莎：“……”
她趕緊解釋：“我可沒有別的意思哦。”
江楓：“哦。”
徐莎錘他：“我真的沒有，我也沒有說我們立刻就結婚的意思。”
江楓翹著嘴角，嗯了一聲。
徐莎臉色紅潤，覺得自己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
她踢了江楓一下，說：“你別亂想。”
兇巴巴！
江楓嗯了一聲，不過他的眼神兒出賣了他。
這遠遠的，徐鴻偉就看到江楓和徐莎湊在一起嘀咕，他微微蹙眉，覺得真是女大不中留。
江楓：“你爸來了。”
徐莎：“撤！”
兩人就地解散，徐莎突突突的跑了。
江楓站在原地，等待徐鴻偉。
當閨女的可以逃竄，當女婿的可不成。
他露出八顆小白牙，十分的溫柔：“徐叔叔。”
徐鴻偉：“……你個雞賊的小子。”
講真，別看江楓各方面都不算差，但是徐鴻偉還真是沒怎麼看上江楓，要說做自己的女婿，他還挺不滿意的。但是他一開始就沒有拒絕，這是為啥？
還不是為了徐莎！
說到底，徐鴻偉就是一個溺愛孩子的家長。
這要是擱在現代，就是那種自己孩子千好萬好，如果犯錯都是旁人的錯的熊家長。
你看他可以覺得徐山不靠譜，可以覺得江楓小白臉。
但是卻不想，自己這樣是不是雙標。
因為徐莎很樂意，就算覺得江楓身上也挺多缺點和短板。可就這樣，徐鴻偉竟然也沒有說一個不好。
“你不是去幫大表哥二表哥聯絡買主了嗎？怎麼在這兒？”
江楓：“我聯絡完了。”
徐鴻偉狐疑的看著江楓。
說實在的，江楓這人其實挺神奇的。
甚至有一些難以言說的奇怪。
不過，徐鴻偉也是見過奇人異事的，所以也不是特別的少見多怪。
畢竟，他親眼見了野豬奔向江楓。
對於別人覺得江楓這點不好，會招惹麻煩是個掃把星，徐鴻偉倒是沒覺得不好，這就是移動的食物吸引機啊。
哪裡是不好？
太好了好嗎？
要說危險，只要不上山，危險就不大。
所以在這方面，徐鴻偉倒是沒太反感。
他說：“既然回來了就早點過去，他們還在家裡等你。”
江楓：“好的。”
別看大勇二勇昨個兒住在老徐家，但其實，他們根本睡不著，一宿翻來覆去。
所以還真不是徐莎一個人沒有精神，他們都沒有精神。
乍一看到江楓，跟看了救星一樣。
徐婆子是不許家裡人打聽多的，所以老徐家人都沒湊過去，只留下江楓跟兩個人商量。
江楓也是開門見山，說最重要的，他說：“整套首飾一起賣，一千塊錢，兩袋精米兩袋精面，兩匹布，十斤肉。東西你們自己回去分，如果不想要吃細糧自己想辦法換粗糧去，這個我不管了。你們看成嗎？”
大勇二勇：“！！！！！！”
二勇：“啊……”
下巴，脫臼了。
江楓：“我的媽！”
這還好在，他是個大夫，不然這還得送醫院。
江楓給二勇的下巴按回去，就看大勇抓著江楓哆嗦：“這這這，真的？”
這個錢數，完全超乎他們的想象了。
乍一聽到這個數額，簡直是整個人都帶著幾分發飄。他們曉得這個東西能夠換點錢，但是換多少，這心裡是真的沒有數兒的。像是大勇他們村子，其實特別的小，而且貧窮，有點什麼事兒，家家戶戶也算是知根知底。
特別是，大勇媳婦兒是村長家閨女，二勇媳婦兒是他妹妹的女兒。
當然，同樣是大隊長家的親戚，他們跟陳桂花這樣的不能比。
他們屯子太窮，可是作為大隊長家的親戚，他們也是曉得一些秘密的。像是村裡的王嬸子偷偷賣了玉鐲子，才換了十塊錢。還有周老三家賣了一個什麼簪子，才換來一袋子高粱米。
正是因為曉得這些情況，他們雖然也確定自己能賣點錢，但是可真是沒敢想這麼多。
大勇和二勇一人抓住一隻江楓的手臂，激動的哆嗦：“你說真的，真的是這麼多？你可別誑我啊……”
江楓點頭。
他說：“買主也怕人，肯定是不見你們的，你們回去，咱們後天在楊樹欄兒那邊的林子裡等。”
大勇二勇使勁兒點頭。
兩個人激動的眼睛都紅了，他們是怎麼也沒想到，真的這麼值錢，如果早就知道這麼值錢，他們何至於把日子過成現在這樣，兩家一家分五百，再加上平日裡勤勞點，也能過十來年吃飽的日子了啊。
天知道他們現在過得是什麼日子。
“謝謝，謝謝你。”
江楓沒拒絕這個謝字，因為他跟徐莎，是真的想幫人的。
而且，他們冒險了。
因為商量的比較好，徐莎和江楓也算是順利，趁著徐鴻偉白天出門，江楓果然偷偷來給東西悄麼悄的運走了，不僅如此，徐莎還給小林州家準備了一袋米和一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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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前收了小林州的珍珠手鍊，就說過不能白拿。
不過相較於叮囑大勇二勇換粗糧，兩個小孩兒倒還是吃細糧更好一點，也是該補一補。
年前這段時間，大家都忙碌得很，不過也算是皆大歡喜。
徐莎把的那套紅寶石收拾放在了自己的江海市秘密基地。
大勇和二勇倒是也歡喜的不行，他們一家分了五百塊錢，又換了糧食。
這精米精面他們給換成了二合面，肉倒是沒舍得換，一家五斤，那是能吃一年的。左右現在不太缺錢，兩家都沒動作，江楓給他們準備了兩匹布，儘量找現在常見的那種，一匹土黃色一匹灰色，都是能做至少兩套衣服的。
徐莎不管他們怎麼分，但是也曉得，有了這些錢，這些年的日子，他們是絕對過得去的。而且，可以說是翻身了。
他們一直都是被生活重擔壓著，才越發的不好，但是現在有了底子，那就不會差。
徐莎偶爾想一想自己穿越以來，覺得自己也算是有點聖母心的。
但是她心裡還是很高興的。她這邊守著這麼多東西看憨厚的親戚餓的骨瘦如柴，這也不是她的風格。反正她這人就是這樣，如果是個好人，她願意盡自己的能力幫一幫人。
如果是自己討厭的人，就是很冷凜了。
十分的愛恨分明。
也許這世上沒有這麼多的界限分明，但是徐莎就圖個自己高興。
有錢難買她樂意！
這個新年，上前進屯兒生活的格外不錯，家家戶戶都能在大年三十兒的晚上吃上一頓餃子。就連只有兄妹兩個的小林州也不例外，兩個人不會包餃子，但是卻還是下了餃子。這是小江叔叔送過來的，他們厚著臉皮收下了。
江楓本來想跟這小兄妹倆一起過年，不過趕上老徐家叫他過去，江楓也就立刻改變路線了。
因為徐鴻偉回來，江楓和徐莎的關係倒是落實了。
就在大年三十兒的這個晚上，徐鴻偉看著江楓，又看著徐莎，說：“我走之前，你們訂婚吧。”
江楓：呆滯。
徐莎：“我的媽媽呀。”
徐鴻偉認真：“既然是談戀愛，自然是奔著結婚。你們先訂婚，也算是給彼此定下來。以後彼此走動都說得過去。等兩年後在結婚。”
他算了算，那個時候徐莎十九，雖然算是晚婚，但是應該也還算是可以的。
“你們覺得呢？”
“我看行，這樣也省的一些長舌婦說閒話。”徐婆子是贊成的。
很快的，江楓高興的嘴角都要咧上天，使勁兒點頭：“好！”
徐莎瞪大眼，說：“你們怎麼不問問我的意見？”
徐鴻偉：“現在不就是在問你的意見？再說，你還能不同意？”
這話說的，徐莎撓撓頭，她就是沒想過，自己這麼快就要訂婚了。她跟江楓，也沒交往多久啊！
徐莎兩隻手攪合在一起，有點小迷茫，他們的進展快的像龍捲風，徐莎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慌慌的。她蹙眉蹙眉，說：“我就是覺得，太快了。”
江楓垂了垂眼，隨即抬頭看她，微笑說：“訂婚不是結婚的。”
徐莎側眸。
江楓溫和又冷靜：“我們可以先訂婚的，如果你覺得我不好，那麼我們可以再解除婚約。”
徐莎：“呀。”
江楓輕聲：“如果我們不訂婚，整日在一起，對你的名聲不好。現在最起碼我們有個光明正大的理由，不是嗎？”
徐莎雖然覺得邏輯不太對，但是倒是也沒說出什麼不對的反駁。
不過很快的還是說：“那麼訂婚又解除婚約不是名聲更不好？”
江楓含笑：“但是我們現在沒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麻煩了。至於以後，你又怎麼知道我們一定會解除婚約呢？我倒是覺得我們結婚的機率更大的。你不願意賭一下嗎？”
徐莎這個人最容易中激將法，果然，她仰著頭，說：“我怎麼就不敢了？這有什麼！”
江楓：“是啊，你看明明是贏得機率大，那有什麼不敢的？”
江楓繼續說：“這兩年，我會好好表現的。”
徐莎剛才還有點小怪異，現在倒是笑了出來，說：“那，好的吧！”
徐鴻偉微微眯眼，他就是覺得，江楓這小子看著長著一張好人臉，似乎很純良。
但是，雞賊的很。
他哼了一聲：“你這就同意了？”
徐莎不可思議的看著她爸，覺得這中年男人就是矯情，她義正言辭：“明明是你提出來的要讓我們訂婚，現在我們真的決定訂婚了，你又是這個口氣，怎麼的？你更年期了啊？”
徐鴻偉：“更年期？”
他對這個詞兒很陌生。
不過瞅著徐莎就曉得這丫頭不會說什麼好話，他說：“你說我壞話？”
徐莎：“沒的呀。”
她無辜的很：“更年期算什麼壞話啊。”
她嘟嘟嘴，低頭吃餃子。
徐婆子眼看徐鴻偉又要嗶嗶什麼，她趕緊開口：“過年，誰要是給我講髒話鬧彆扭，我可就不客氣了。”
徐鴻偉：“……哦。”
小時候過年最常聽的一句話就是：過年不能生氣不能講難聽的話不能打人。
村裡的小孩子也只有這個時候才敢淘氣一點作死一點，因為過年不會捱打。當然，過完年，那就不好說了。保不齊，也是要攢到一起胖揍一頓的。
江楓：“徐叔叔，你什麼時候回部隊？”
徐鴻偉：“我在家過正月十五，正月十六走。”
他一共就一個來月假期，這年前也耽誤了小半月了，徐鴻偉說：“你定一下，看一看在哪裡擺桌。”
徐鴻偉還有半個月才走，為什麼今天就提了的讓江楓和徐莎訂婚呢。
這為的就是給他留出時間。畢竟，訂婚也不是簡簡單單。他們本地的習俗就是有訂婚這一項，訂婚宴更是要有的，不過訂婚宴幾乎沒有宴請外人的，就算是關係很親近的鄰居，也很少有。基本上都是維持自家親戚朋友。
因為訂婚宴是沒有送禮這一說兒的，幾乎全是男方家承擔這個費用，所以自然是宴請的人少之又少。
說是風俗裡就沒有外人參加，未嘗不是為了能節省一點糧食，現在這麼窮，都是儘量節儉的。可是就算是在節儉，老徐家這邊至少也能坐下兩桌的，正因此，徐鴻偉提早提出這個事兒。
也給江楓留下找人幫忙和置辦食材的時間。
要是一般人家倒是沒有在那裡擺桌這個顧忌，在自家就好了。但是江楓不同，他把房子借給了小林州兄妹，他自己住在衛生所，這就有點難辦了。
那麼他擺桌，總歸不能在的衛生所擺吧？
這像話嗎？
而大冬天的，也不可能在外面擺桌。
至於說來老徐家擺桌，這更不可能。
他要是在女方家裡擺桌，那就跟入贅是一樣的了。是不是入贅，在江楓和徐莎看來其實挺無所謂的，但是徐鴻偉還是不贊成這樣，他們都在村裡生活。他不希望在大事兒上太下江楓的臉面。
他不怕旁的，就怕那些長舌婦日積月累的講閒話，一日兩日許是江楓不在意，但是日子長了呢。他可就不敢說江楓就是不會被影響，如果因為這些事情心生嫌隙，倒是對徐莎不好。
徐鴻偉就覺得很得不償失了。
他可以教訓江楓，但是在大面兒上，他不會讓江楓太難看。
徐鴻偉：“你得定下的一些糧食還有菜色，另外，咱們也得定一個宴客名單。”
徐莎：“我們可以去國營飯店吃！”
徐鴻偉：“……”
徐山&古大梅：“……”
倒是妞崽沒有過多的反應，因為這就不是她的詞庫，她不知道，什麼是國營飯店。自然談不上驚訝激動和興奮。
徐鴻偉：“去國營飯店？”
他的眉梢兒能夾死蒼蠅了，“咱們去，能成嗎？”
又說：“哪兒有人去國營飯店辦訂婚宴的啊。”
這真是聞所未聞。
再說，這的花銷多少？
徐莎曉得這個時候沒有去的，她小時候聽他姥講古，說是八十年代末，都很少有人去飯店宴客，大部分時候，還是在家做飯的，就算做不來，都是找一些鄰居嬸子幫忙。
要說的去飯店，總是覺得這花銷會大的沒邊兒。
而且最主要也是，這個時候就沒有人有這種去飯店的思維。
可是，徐莎覺得，這種事兒也因人而異，就江楓來說，肯定是能去一個那樣的地方，會更方便很多。
她說：“我覺得這樣挺好的呀，沒有什麼不成的。該給錢給錢，該給票給票，咱們也不少，為啥就不能去國營飯店？”
徐鴻偉：“國營飯店是不會因為我們而不招待其他客人的，如果都在一起，像什麼話？再說人家國營飯店不煩？”
徐莎：“所以我們可以找俞姨幫忙啊，我看她跟國營飯店也認識，讓她打一個招呼，提前半個小時開門，咱們過去就坐滿了，點空了。那其他人來了自然是沒有什麼吃的了啊？”
江楓在旁邊點頭，覺得徐莎說的很有道理，他說：“對，我可以適當的在自己提供一點菜，稍微有點餘付，我相信他們肯定是很願意的。”
他越想越覺得可以，說：“你們看，這事兒真是沒有什麼不可以的！我們也沒說違反哪個政策，我家裡實在沒人能做飯，村裡的女同志也都忙著賺錢，那我們去國營飯店不是省事兒？”
江楓和徐莎都覺得，這樣的主意真是太好了。
只是，徐婆子白了兩個人一眼，覺得他們還真是想一出兒是一出兒，一點都沒有點數兒。
徐婆子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過年不能罵孩子。
她堅定：“不行。”
先是果斷的否定，接著語重心長的說：“我曉得你們是為了省事兒，也是為了體面。但是這種體面，咱們不要也罷。雖然咱們沒佔什麼便宜，但是你們也不想想，就算不佔便宜，人家國營飯店不說嘴？這傳來傳去要是傳出什麼十分有錢的名聲，那可不是好事兒。你們可別覺得這不可能，現在的人啊，巴不得攻擊別人自己得點好處呢。這個太張揚了，城裡都沒有在國營飯店擺桌的呢。我們何必出這個頭？照我看，你們想好一點也不是不行的啊。這樣，咱們給菜色搞得好一點，吃進親戚朋友肚子裡，還能落個感謝，你讓人家國營飯店佔便宜。人家還未必感謝呢。”
徐婆子年紀大，可是很有生活的智慧的。
“江楓就在你家擺桌，就那麼一天，兩個小孩子在也不礙事兒，正好他們也能跟著吃一頓。至於人手，你也不用擔心，我來找人，就算人手再缺，徐莎訂婚，他們也不會不幫忙的。要是沒有徐莎，他們賺個屁的錢？誰也不是傻子。就是這糧食得你自己準備了。國營飯店你們想也不要想，現在可不是嘚瑟的時候。”
江楓：“這樣也行。”
徐莎：“那好的吧。”
她指指自己，問：“那我要做什麼？”
徐婆子：“你別搗亂就成。”
徐莎：“……”
她被小看了。
徐婆子笑：“你看誰家訂婚，還用新人做這做那的？你什麼也不用做的，真需要準備啥，也是結婚那天的事兒。”
徐莎：“那行。”
徐莎開心起來，江楓側顏看著徐莎，也跟著笑。
徐婆子微微搖頭，心道這年輕人啊，處物件都帶著一絲絲的讓人膩歪的氣味兒。
幾個人又商量起來宴客的事兒，聽說自己父母和弟妹也在被邀請的名單，古大梅樂呵呵的答應，看著江楓的眼神兒格外的慈祥。雖然現在是大年三十兒，但是現在也沒有放鞭炮的。
可就算這樣，江楓也沒著急走。
他們聚在一起，商量起各種細節。
徐莎坐在煤油燈下，因為過年的關係，徐婆子還點了一根蠟燭，整個屋子可比以往亮堂。徐莎抱著膝蓋坐在炕頭兒，說：“燙屁股。”
徐山：“你覺得熱就往炕梢兒一點唄？”
徐莎理直氣壯：“炕梢兒冷。”
徐山：“不冷的啊！我娘哪可能就燒一點。”
徐莎爬到炕梢兒，果然很暖和！
她感慨：“你們也太偏心了吧，我那屋兒炕梢兒就沒那麼暖和。”
徐婆子哭笑不得：“你那屋兒就你自己住，你就睡炕頭兒，把整個炕燒的熱乎乎幹啥啊！你又不在上面打滾兒。”
這還真不是徐婆子為了節省，純粹是真的用不上，這炕又不能自己調節溫度，她們燒炕，肯定是炕頭先暖和，如果想炕梢兒也暖和，那麼炕頭兒就要很燙了。
這樣睡覺反而很不舒服。
別看是冬天，太燙也難受。
徐鴻偉看向徐莎，說：“我突然發現，你的事兒還挺多的。”
徐莎眨巴眼：“那又怎麼樣呢？我姥願意寵我。”
她滑到徐婆子身邊，摟住她，挑釁的說：“怎樣！”
徐鴻偉沒轍的攤手，惹得其他人都笑了出來。
雖然徐鴻偉才回來小半月，但是大家還真是看出來了，這個人，面對自家閨女的時候，那是一點原則也沒有的。別看父女倆總掐，但其實，呵呵了。
最溺愛徐莎的就是他。
徐莎其實自己也感受到了，所以才越發的作妖兒。
她是給點陽光就燦爛！
不過，她不覺得自己這樣有多不應該啊。
本來就是的啊，十六七歲的少女時期不折騰，那難道等二十六七三十六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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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年少輕狂，沒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