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山深深的喘著氣, 整個人都發抖,他扶著樹,慢慢的蹲下來, 隨即一點點的坐在地上。

坐下的時候不小心滑了一下,還差點摔了個倒栽蔥, 好在徐鴻偉一把拉住他,解決了他的窘境。不過徐山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 人和人不一樣, 他就是慫啊。

他自己都承認的。

“姐夫, 你扶著我點, 我不行了,我這腿軟了。”

就在剛才, 江楓突然示警, 相較於江楓身上的煞氣和徐鴻偉多年在部隊走下來的果斷,徐山自然是最沒用的。大概,野豬這種玩意兒也是看人下菜碟。

雖然它的第一目標是江楓,但是一擊不中,就奔著徐山來了。

別看不管徐婆子還是徐莎都覺得徐山關鍵時刻能跑掉, 畢竟這人這麼機靈呢。

可是人到底不是機器, 徐山當時還真就麻爪了。

眼看著千鈞一髮, 就看江楓一把拉過了徐山,隨即就給了野豬一刀。

要不說,得罪誰也不能輕易得罪學醫的,他手準的很, 一刀斃命。

就這, 江楓還帶著笑輕聲問:“你沒事兒吧?”

聲音如沐春風。

徐山當即就嚇的腿軟了, 一小半兒是因為野豬, 一大半兒是因為江楓。

反差太他娘的大了,這自然就很嚇人了。

誰都害怕野豬,所以真的遇到野豬,心裡雖然怕的,但是也算是有數兒。可是江楓不同,村裡人都覺得江楓斯文儒雅,這他不動聲色就敢下手,徐山當然受不住。

倒是徐鴻偉挑了挑眉,說:“你身手不錯,等我的傷好了,我們切磋一下。”

現在也不是怕打不過江楓,而是不想他家小閨女炸毛。

徐莎這人,脾氣大得很。

江楓搖頭:“我覺得還是不要的好。”

徐鴻偉氣笑了:“你覺得我不是你的對手?”

這倒也不是,江楓直白:“我沒打過人,我動手都是對著野豬毒蛇甚至是山狼,所以基本都是奔著要害去的。基本上我的習慣就是奔著要害一擊致命,我沒有和人格鬥的經驗,就怕一時收不住造成什麼傷害。”

江楓這樣誠摯的說實話,徐鴻偉倒是沒言語了。

徐山在一旁趕緊擺手:“你們可別!沒事兒動啥手兒啊?自家人這不是閒的嗎?”

他短暫的緩和之後,突然又興奮起來:“唉我去~咱們這是有豬肉吃了吧?”

他熱切的看著野豬,說:“這個,咋處理啊?”

說話的同時,徐山都吞嚥口水了。

徐鴻偉:“大男人別拿出這個樣兒。”

徐山縮縮脖子,說:“饞還不行啊。”

徐鴻偉:“我們得儘快解決,不然這麼大的血腥味兒,很快就會有其他的野獸聞著血腥味兒過來。”

江楓:“沒關係。”

他不慌不忙的從包裡掏出一個瓶子,灑在的野豬的周遭,重點照顧了野豬的血。

做完一切,在徐山的身邊坐了下來。

徐鴻偉意味深長的看著江楓,覺得這人還真是有點東西。

其實江楓迅速的解決了野豬,就說明江楓沒有說謊。雖然徐鴻偉原本也覺得江楓不至於撒謊,但是總要確定他錢的來源。不然他是一定不放心的。

“這個你要怎麼處理?”

江楓:“賣了。”

他看向徐鴻偉和徐山,十分直白:“我知道自己留著吃更好,但是,如果自己殺豬問題多麻煩也很多的。而且還更容易露餡兒。至於村裡,我沒打算貢獻給村裡。”

他本身也不是無私奉獻的人。

有些人值得被幫助,他可以奉獻。

但是有些人是不值得的。

江楓:“現在豬肉的價格是九毛,野豬不如家豬值錢,平日裡整豬收都在五六毛,他們賣個七毛八毛的,保證兩毛錢的利潤。但是現在馬上過年,肉聯廠也沒有那麼多的豬肉。九毛叫的響亮,可沒有貨。黑市兒的野豬肉也能賣到一塊,收購價自然也漲。”

他說:“我們賣了野豬肉,吃多少買多少,雖然損失一點,但是其實也不差那許多的。”

徐鴻偉:“你的野豬你自己決定。”

江楓:“我們三個人一起來的,自然是三個人平分。”

徐鴻偉冷笑一聲,說:“我貪圖你這點東西?”

江楓:“……既然不要,那就不要吧。”

徐山委屈巴巴的看著這兩個大佬,覺得自己完全沒有存在感。

但是如果說讓他拿三分之一,他雖然臉皮厚也沒那麼沒有臉。

不過他悄麼悄的掃一眼江楓,覺得這小子八成是讀書讀傻了,人家都緊趕慢趕著討好老丈人。他倒好,連你來我往的交流都不會!可見這人真是一點也不懂人情往來啊。

嘖!

果然人不可能全是優點。

雖然他長得好身手好腦子快,但是,在某一些方面,那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的沒眼力見兒。不過再一想,竟然覺得他跟徐莎果然很相配,徐莎也還沒有眼力見兒的。

這兩個人,還不是天作之合的一對兒?

徐山眼珠子嘰裡咕嚕的偷偷瞄著江楓。

徐鴻偉沒忍住,拍他的背:“你要看人就好好看人,這樣賊眉鼠眼的就不像是個好人。”

徐山:“……”

我長得就賊眉鼠眼,難道還是我的錯?

委屈!

江楓:“我帶了午飯,咱們吃完就下山。”

徐鴻偉雖然殺豬的時候沒有幫忙,但是他們現在已經走到十分深山裡了,說起來也走了至少三四個小時,還真是有點餓了。徐鴻偉早上吃了兩頓都餓了,就更不要說徐山這種吃了一頓得了。

“我娘說你準備了午飯,你準備了啥?”

江楓開啟自己的揹包,裡面是個大飯盒,這個飯盒和他們一般用的還不太一樣,飯盒外面套著布做的套子,江楓也沒把桃子拆下來,反而是直接擰開了蓋子:“我早上做的小籠包。”

徐鴻偉到底是沒忍住,說:“你到底做了多少。”

江楓認真臉:“我早上五點就起來開始做了,做了三鍋。”

徐鴻偉:“…………………………”

他似笑非笑:“鬧了半天,你料到我們早上會過去了。”

江楓含笑:“你們關心徐莎,自然會來見我的,快嘗一嘗小籠包。”

飯盒不算小,上下三層,一層十五個小白胖子,原來不知道徐山要來,江楓準備的這些估摸著也夠他和徐鴻偉吃了,但是加上徐山,就不夠了。

所以他還裝了一袋子桃酥。

江楓:“一人一層,先吃點熱乎的,然後再吃點桃酥。”

徐山瘋狂吞嚥口水,白麵的小包子!

他不知道什麼小籠包,就覺得這白麵小包子也太小了點,可是雖然小,這可是白麵的!是肉餡的!

他一口一個,唔了一聲,說:“肉肉肉,全是肉啊!”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徐鴻偉倒是更詫異:“竟然是熱乎的?”

他低頭看江楓的飯盒,想了想:“保溫的?”

江楓點頭,嗯了一聲,他們三個男同志,除了江楓之外,都挺能吃。

江楓只多吃了兩塊桃酥,剩下的倒是被徐鴻偉和徐山吃光了。一壺熱水,也分著喝了。

徐山揉著肚子說:“上山吃的這麼好,我還是很願意上山的。”

徐鴻偉:“呵。”

他認真說:“下山我會給你錢。”

現在糧食這麼少,他不會佔江楓便宜。

江楓:“你要是給我錢,徐莎會生氣的。”

雖然小籠包是他做的,但是材料是徐莎提供的。

還有保溫飯盒,也是徐莎給他的。

其實,他就是個軟飯男。

江楓認真:“您吃這點不算什麼,都是應該的。您要是堅持給我錢,我也拒絕不了。不過,您給我錢,我就再準備雙份兒的包子給您送過去。如果您再給我錢,我就準備四份兒包子給您送過去。總之,反正就這麼以此類推吧。”

徐鴻偉:“……”

他眯眼:“你威脅我?”

這個江楓,跟他閨女一樣,就會惹人生氣。

江楓誠摯的說:“我沒有,我只是想說,都是應該的。”

徐鴻偉:“沒有什麼是應該的。”

江楓:“當然有,我給您,不就很應該?”

徐鴻偉:“……”

徐山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更加覺得江楓跟徐莎合適了,這兩個人都能給他家姐夫氣死。

有時候,不單單是說話氣人,就他說話,她娘的還帶著笑,這不是很故意?

徐山雖然不能體會,但是他多少還有點瞭解這個姐夫。

這種帶笑說話,一看就是挑釁。

他小聲:“我覺得,吃了也就吃了吧……”

徐鴻偉的死亡凝視又轉移到了他的身上,徐山立刻:“不然你們要反覆折騰?要是讓徐莎知道,保不齊在其中又起什麼么蛾子。”

徐鴻偉:“……”

這倒是沒錯,徐莎能幹啥,總是讓人看不懂的。

這就是個么蛾子少女。

江楓:“下午我要化妝一下去賣東西,你們一起去還是回去等我?”

徐鴻偉:“如果我說一起去呢?”

江楓:“我幫你們化妝,另外你們別開口。”

他立刻一口川音,徐鴻偉嘴角抽了一下,倒是相信這人真是很會偽裝了。

他看向野豬:“你一個人行?”

江楓點頭:“我有數兒的。”

徐鴻偉:“那我就不去了。”

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說:“晚上來這邊吃飯。”

說完,拎著徐徐山就走。

徐山嘀咕:“我還想去看看呢。”

徐鴻偉:“你去了不拖後腿就不錯了。”

江楓很謹慎,所以他們更不能跟著。

江楓不瞞著他們,那是衝著徐莎的關係,而且,就算是掰了,他們恐怕也是沒有證據的說江楓倒騰東西的。但是,他們如果不知好歹跟著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別看現在對黑市兒管的嚴,但是徐鴻偉不是那麼不知變通的人。

而且,六零年左右的時候大家都餓的要完犢子了,誰家沒去過黑市兒呢?

他說:“走吧,我們往回走,最好能遇到個野雞……”

還沒說完,就看到一隻野雞竄過來,簡直是直奔著江楓而去,徐鴻偉飛快的動手,三兩下就將它解決。

徐山看著自家姐夫徐鴻偉幹淨利落的擰斷了雞脖子,默默的吞嚥一下口水,後退一步。

這年頭最可怕的是,別人都是武力值剛剛的,至於自己弱小而無助。

徐鴻偉一手拎著一隻雞,一手摸著下巴,回頭看向了江楓,說:“還別說,他還真是有點用處。”

徐山:“……”

徐鴻偉:“咱守著江楓,還真是能有不少收穫。”

徐山:“守株待兔?”

徐鴻偉看一眼準備要走了的“株”,說:“算了,咱們也走人吧。”

徐山惆悵的嘆了一口氣,不過還是跟上了徐鴻偉的腳步。

不過雖說沒有了江楓做樁子,他們也並沒有白上山,一路下來,徐鴻偉又收穫了一隻雞和三隻兔子。

徐鴻偉心滿意足,說:“如果我們部隊邊兒上的山上有這麼多就好了。”

徐山好奇:“你們那邊山上沒有?”

徐鴻偉嘆息:“有啊,只是格外的少,我們那邊兒高手多了去了,偷偷打牙祭的也不少。別看山多,都要抓絕種了。”

誰不指望這個改善生活啊?

徐鴻偉齜牙:“還是咱們這邊山上好,動物多啊!”

他環視一週,雖然是冬天的大山,但是他愣是看出了一山肉的錯覺。

“要是我們在這邊駐軍就好了。就把江楓往山上一扔,嘖……”想一想都要笑出聲來。

徐山:“…………………………”你剛才不是還是挺嫌棄江楓的嗎?

男人,真是善變。

不過很快的,他就認真起來:“姐夫,那個啥,等一下我們分開走,悄悄地。那些娘們在咱們家做活兒,要是看到野雞野兔雖然不至於當面嗶嗶,但是背地裡也要傳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徐鴻偉:“嗯。”

徐山又在繼續嘀咕:“不過也可能今天結束的早,剩的不多了。不知道年前送完貨還拿不拿貨。”

徐鴻偉好奇:“這些都是徐莎攛掇的?”

徐山點頭:“可不是呢?”

他感慨:“自從徐莎帶著村裡的女同志賺錢,我出門都能被人贊一聲英俊小夥兒了。”

說起這些,徐山十分自得。

徐鴻偉看他一眼,幽幽說:“你如果真的那麼愛聽表揚,就該自己努力。”

徐山臉色一苦,小聲嗶嗶:“那,我還是偷懶吧?”

你看這人,就是這樣。

徐鴻偉覺得,自己有時候看不上徐山,真是有理由的。

其實也就是徐莎不在這兒,要是在這兒多少也能品味出,為什麼在小說裡,最後徐鴻偉和徐家漸行漸遠,幾乎斷了聯絡。徐鴻偉和徐山,本質上就是兩種人。

沒得說哪種人就是不好,個人有個人的活法兒。

但是,性格真的差的太遠了。

不過現在徐莎沒出事兒,一家人其樂融融,徐鴻偉與徐山接觸多了一些,反倒是能聊上個一二,不僅人的感情都是靠相處的。

徐鴻偉又說:“我這次回來,感覺咱們村子倒是沒什麼變化,不過人的精氣神兒不同了。這樣真的很好。”

徐山:“賺錢還不高興啊?你是不知道,咱們先頭兒接連好多天的大雨,糧食可是分的少了。原來說能比去年少三分之一,後來太陽晾曬的足,沒差上那麼多。但是也有四分之一了。你當這四分之一少?多少家因為四分之一,就得餓肚子的。好在徐莎帶著大家賺錢,不管怎麼著,真是餓得很了,還能用錢換點糧食。”

徐鴻偉心有戚戚焉的點頭,覺得徐山也不是只偷懶,腦子還是夠用的。

徐鴻偉:“也不知道這個能幹多久。”

徐山曉得啊,一拍大腿,說:“這個徐莎都跟村裡人說過了,等春耕開始,就減少拿貨的量,但是人手不減少,大家每個人都少幹一點,雖說賺錢是少了,但是這樣也不耽誤大家地裡的活兒,都能兼顧上。”

徐鴻偉聽到這裡,格外驕傲,他閨女就是能幹。

徐鴻偉:“我們家徐莎,就是很厲害。”

徐山:“那是,都說外甥女兒像舅舅,她還真是像我呢。”

徐鴻偉:“…………………………”不要碧蓮。

徐山得意夠了,搓手賊兮兮的笑,說:“如果徐莎和江楓處物件,以後我是不是還能吃到小包子了?江楓這手藝真他娘的絕。”

隨即又說:“他那個飯盒也好,熱乎乎的都不涼。”

說起這個,徐鴻偉眼神閃了閃,說:“這確實是個好東西,不知道他在哪兒買的。”

如果有這樣方便的好東西,那就太實用了,就不知道,能保溫多久。

徐鴻偉還是有點見識的,曉得就算是保溫,肯定也是有時間限制的,要說永遠,那不可能。

徐山小聲嘀咕:“估計在黑市兒換的。”

一猜自家姐夫肯定是沒怎麼去過黑事兒,畢竟這人一看就不是那種容易越界的人。

徐山小聲說:“姐夫,我跟你說。”

徐鴻偉看他神神秘秘的,挑眉說:“你說。”

徐山嘖嘖:“我原來就覺得,城裡有些人肯定比咱過得好。但是我是真的沒想到,有錢和沒有錢,差的那麼大。”

徐鴻偉:“怎麼?”

徐山睨他:“你就是個老實人,你看江楓拿出飯盒,你連在哪兒買都不知道。但是我就知道,肯定是黑市兒換的,雖然我不怎麼去黑市兒,但是現在也是有見識的人。我最清楚了,這只要有錢,就能倒騰來好東西。今年開春兒的時候,我們吃打蟲藥,可好吃了。比糖還好吃,我還拉出蟲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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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鴻偉:“……這個你不必說了,我噁心。”

徐山嘿嘿:“就打蟲藥,都分好幾種,貴的就是好吃,咱們總說吃藥苦,那是因為我們沒錢,人家肯定是給咱們推薦最便宜的,反正藥效差不多,衛生所是為了我們好。因為沒錢,衛生所連貴的藥都不會推薦。”

徐鴻偉默默的聽著徐山碎碎念。

徐山繼續:“你看咱家的米麵好吧?是不是跟糧站的完全不一樣?”

說起這個,徐鴻偉也發現了。

他家的米麵油,質量都特別好,他幾乎沒有見過這麼好的東西。

徐山:“這是城裡的門路,一般人不賣的,那個俞姨介紹給徐莎的門路,說是私底下供應給一些咳咳,你懂的。”

徐鴻偉……懂了。

他沉默下來,其實他該清楚的,不管什麼時候,都有人過得好,有人過的一般,不同的階層。

徐山:“所有姐夫啊,你也不用太老實,你看人家當領導,都能吃上特殊渠道偷偷供應的好米好面。你看你,過的苦哈哈的連點見識都沒有,看啥都一驚一乍……哎呦。”

徐山被徐鴻偉敲了頭。

徐鴻偉:“不會說話就別說。”

徐鴻偉認真:“我們跟地方本來也是不一樣的,你別整天想那些有的沒的。”

徐山:“哦。”

徐鴻偉:“做人不用太老實,但是也別太雞賊。不要越界。”

徐山:“哦哦。”

徐鴻偉:“家裡就你一個男人,你要是作死,他們幾個女同志我哪裡能放心?你給我安分點。”

徐山:“哦哦哦。”

他還小聲反駁了下:“我這又懶又饞又膽小的,能作什麼死?我還沒有徐莎兇悍呢。”

他想到徐莎揮舞掃帚揍人,趕緊說:“姐夫,我再跟你說……”

這人就是個小喇叭。

小喇叭開始廣播啦!

徐鴻偉:耳朵起繭子。

不過,徐山這個碎碎念的狀態,倒是意外的給徐莎減少了不少的麻煩。

如果不是徐山今天嗶嗶嗶,徐鴻偉指不定就要再問家裡那些不合情理的東西了,但是現在的話,徐鴻偉倒是在心裡瞭然了。

倒是俞副鎮長,莫名其妙的背了黑鍋。

哦,也不算是黑鍋。

但是,反正背鍋。

也好在,這個鍋沒有什麼重要的。

就如同他們猜測的那樣,果然回到家,其他人也都離開了。就連徐莎,都不在家。

徐婆子:“徐莎跟徐立去縣裡了,咱們中午就幹完了,他們想著今天就給大家換了錢。”

她說話的功夫,一下子看到他們的獵物,瞬間笑開了花。

“這也太好了吧?”

徐鴻偉:“晚上燉雞。”

徐婆子:“好嘞!”

徐鴻偉:“我叫了江楓過來吃飯。”

徐婆子一言難盡的看著徐鴻偉,不是因為心疼糧食,而是覺得這人未免倒戈的也太快了。今早還氣勢洶洶呢。

她小聲問:“他真那麼厲害?”

徐鴻偉將徐婆子拉進屋,兩人嘀嘀咕咕,徐山:“呵!”

不過,他一點也不多管閒事兒,反而是很主動的開始燒熱水,嘻嘻,幹啥有燉雞吃更重要啊!

沒有的!

這個世上,沒有什麼比吃更重要。

徐山忙忙碌碌,一旁的妞崽也跟著身前身後。

要不,怎麼就說是父女倆呢。

他家這閨女,真的很像徐山了,吧嗒著小嘴兒,活雞都恨不能咬一口。

小丫頭噠噠噠的跑出去,一陣雞飛狗跳,薅著一隻家裡的老母雞進來,指著被擰斷脖子的死雞,認認真真:“不下蛋,就吃掉。”

老母雞:“咯咯咯咯咯!”

雞魂兒都嚇飛了。

“吃掉!”

“咯咯咯咯咯!”

古大梅一進門,就看到他家這小崽崽又作死。

古大梅尖叫:“妞崽,你個臭丫頭,給我把雞放開。這大冷天本來就不愛下蛋,你還折騰它!我看你是想捱揍了,掃帚呢!看我不揍你!”

妞崽一撒手,老母雞嗷了一嗓子,咯咯咯的飛快竄開了!

妞崽也……飛快竄開了。

“不要打窩!”

妞崽捂著自己的小屁股,跑的比雞還快!

古大梅:“你個小混蛋,看我不把你屁股打糊!”

徐婆子無奈的出門,說:“你們倆是要翻天啊!山子媳婦兒,你沒事兒惹她幹啥!”

古大梅委屈啊!

她說:“娘,她剛才抓雞玩兒,你說這要是不下蛋……”

“妞崽!你給我過來!”徐婆子一秒變臉,剛才還愛的教育,現在就是噴火女暴龍!

妞崽的小屁屁,生生挨了兩下,小姑娘眼淚含在眼眶兒裡,哼哼唧唧。

徐婆子:“再敢不敢了?”

妞崽對手指:“不敢!”

嗚嗚嗚,以後表姐不在家,她就乖乖噠。

雖然很小很小,但是小姑娘已經明確的認識到,指望他爹救命是不可能的。

還是表姐最靠得住呀。

嗚嗚!

而且,她做的,明明好對,大家都覺得是搗蛋!

大家都不懂她!

她要表姐!

小丫頭一腦門子想法,可是小小的倒是說不那麼清楚,只能委屈巴巴的倚在門框上,揉著捱過揍的小屁屁。

徐鴻偉突然說:“妞崽還沒起大名兒嗎?”

徐婆子:“著啥急?”

徐山:“對啊!”

古大梅:“對啊。”

徐鴻偉:“……”

他嘴角抽搐一下,說:“她都兩歲多了,也懂事兒了,早一點有個大名兒比較好吧?不然總是叫小名兒,以後大了冷不丁叫大名,不習慣怎麼辦?再說,小名兒總是不適合長大叫的。”

徐婆子:“好像有點道理,不過叫啥?荷花?桂花?蓮花?水仙?月季?百合?”

現在的人,也不是說什麼農村人,就是城裡人都是一樣的。

女孩子起名,基本都是分兩類。

一類就是徐婆子現在這個想法,叫x花。

另一類就是紅啊芬啊芳啊這些。

像是他們村子,基本都是叫x花,基本上這些數得上的,都有人用了。

徐婆子:“真是的,這一說到起名,就發現沒啥可用得了。”

雖然也能重名,但是徐婆子可一點都不想。

他們村喊一聲狗蛋兒,能蹦出來十個娃。

哪個知道是叫自己哦。

徐婆子側頭看向妞崽,妞崽立刻又捂住了小屁股。

徐婆子唾道:“幹啥拿出這一出兒。我就拍了你兩下。”

小妞崽鼓著小臉蛋兒,就是委屈。

徐婆子:“起名兒太難了,再說吧。”

世上無難事,只要肯放棄。

徐山擺擺手,小妞崽立刻竄到她爸的懷裡,徐山說:“妞崽啊,你想叫啥名?”

感覺到大家的視線,徐山格外的認真:“我可是一個特別好的父親,最能聽孩子的想法了。不能因為我們妞崽小,就不把她當回事兒啊!妞崽你說,你想叫啥?你想叫啥!就叫啥。”

妞崽對手指:“雞!”

徐山的臉,黑了。

妞崽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爸,察覺不對,立刻說:“蛋蛋!”

雞蛋也是好吃的,叫這個也可以。

徐山的臉,更黑了。

妞崽又發現了,繼續:“肉肉?”

她也愛吃肉,也可以叫肉肉的。

徐山:“…………………………”

古大梅終於忍不住:“你就知道吃。”

“奶?”她也喜歡喝的,奶就最好喝了。

徐山:“……你這要是敢叫徐奶,那我們叫你小名兒,不是得叫奶奶?”

現場,一陣寂靜!

徐鴻偉望天。

妞崽嘟著小嘴兒,格外的不滿意。

她小小的腦袋就好不懂呀,明明,是爸爸讓她取的,但是為啥,叫啥,他們都不高興呢。

吃的吃的不行,喝的喝的不行。

她想叫“徐奶”,明明很好聽。

小妞崽嘟著嘴嘴,哼哼唧唧,但是眼看其他幾個人眼色都很不善,她就,又乖了。

畢竟,她是一個很會看人臉色的小崽崽啊!

小妞崽扭了扭,在大家的視線下,繼續試探:“糖糖?”

徐山趕緊:“這個好這個好。”

相比於“徐雞”“徐蛋”“徐肉”“徐奶”,徐糖這個名字,聽起來最起來還是有幾分可愛的。

徐山為了表現自己是一個能夠聽從女兒意見的好父親,立刻說:“不如就讓妞崽叫徐糖吧?你看,要是大一點也可以叫糖糖,聽起來也蠻甜的,村裡也沒有叫這個的。”

徐婆子:“成吧。”

可見這家人,真不是什麼愛計較的。

這閨女的名字,竟然這樣草率的就定下來了。

徐鴻偉撇撇嘴,他們家徐莎起名字,他們夫妻可是想了一個月呢。

等徐莎回來,就知道自己的小表妹妞崽自己給自己起了大名兒,叫徐糖。

她倒是絲毫不意外,直接將小丫頭拎起來,說:“表姐出門一趟,你都有大名兒了啊!徐糖徐糖。”

妞崽小胳膊小腿兒的掙扎,笑嘻嘻。

徐莎:“既然你叫徐糖,那給你一塊糖吃。”

徐莎從兜裡摳出一塊糖遞給妞崽,小丫頭立刻像是一隻小兔子,竄開了,開心的撒歡跑。

徐莎:“哦對了,姥,你們明天早上去大隊部領錢,這應該是年前最後一筆收入了。”

徐婆子:“好嘞。”

別看這個活兒是徐莎攛掇的,但是送貨的時候基本都拉著徐立。

至於算賬,她都是交給王會計,也不是說徐莎不愛幹瑣碎的活兒,而是她覺得自己沒有必要全都攬在自己身上。她把錢的事兒交給王會計,王會計雖然多幹了活兒,但是他竟然還很高興。覺得徐莎並沒有拿他當外人。

徐莎是不懂他們怎麼幹活兒了還能總結出這樣的結論。

但是不妨礙她把這些小事兒交出去。

除了布料這邊她看顧的比較嚴實之外,其他的,徐莎都是分散了。

不過大概也是因為徐莎不摻和錢的事兒,倒是讓大家覺得徐莎這人特別的公正。其實他們是沒想明白,這個也沒有什麼不公正的。每個人幹了多少個,都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自從曉得別人也想加入,卻落了個不太好的結果,最後鬧出不少亂子後。村裡的這些女同志就幹的更加仔細了,就算換布料也扯著尺子算的清清楚楚。

就怕到時候料子差了,他們這活兒也不成了。

畢竟,這可是很難得一個收入來源了。

古大梅:“那咱們年前還聚在一起幹活兒不?”

徐莎:“年前休息幾天吧,誰家不得準備點過年的東西啊。”

古大梅:“那也不耽誤賺錢啊。”

徐婆子:“讓你休息幾天還不好?你這人真是。”

古大梅看徐莎定了,倒是也不說更多,反倒是暗暗掰扯今年自己的私房錢攢到多少了。因為請了江楓過來吃飯,徐婆子倒是又多準備了點菜。

畢竟是個客人,怎麼都得四菜一湯。

而江楓這個客人也沒空手上門,他一進院子,妞崽就指著他叫:“小籠包。”

當然,這不是說江楓帶了小籠包登門,而是因為,徐莎早上拿了小籠包回來,妞崽中午的時候吃到了,這就深深記在心裡了。一看江楓,直接喊出來。

這個小孩兒,只有遇到吃的事兒就格外的靈光。

徐莎:“你帶什麼啦?”

她可真是不客氣哦,江楓也絲毫覺得不對,他高興:“你猜我今天遇到什麼好東西了?是鹹鴨蛋。”

徐莎:“咦?”

江楓攤開自己提的小竹簍,說:“我正好在黑市遇到一個賣鹹鴨蛋的,我把他的東西都包圓兒了,二十五個鹹鴨蛋,還有六個鵝蛋。”

徐莎瞪大眼:“鵝蛋!”

徐莎很小的時候,他們家養過大鵝的,徐莎那個時候小小的,就拎著小竹竿兒,領著一群大鵝出去耀武揚威,都沒有人敢欺負她。

大鵝,那是遇到的大人都能叨上一叨的兇猛戰鬥鵝。

徐莎小時候招貓逗狗,全靠大鵝幫襯。

不過後來隨著日子越來越好,城市發展越來越快,小池塘沒有了,小河流也沒有了,至於養家畜,那也不存在了。

雖然生活發展方便了很多很多,但是要說樂趣,好像也變少了。

至於鵝蛋,好像吃的就更少了。

徐莎:“我喜歡吃煮的鵝蛋!”

鵝蛋清,晶瑩剔透,是徐莎最喜歡的,就算是這麼久了,她還記憶猶新呢。

江楓:“那我下次看見還給你買。”

徐莎趕緊點頭。

徐家人:“……”你倆可真旁若無人,你倆可真不客氣。

江楓:“我還買了肉。”

他說:“我知道你不喜歡吃野豬肉,這個是新鮮的,我一下子買了十斤。肥的可以煉成油渣兒吃,瘦的可以炒菜。”

徐山終於忍不住插話兒:“你這都在哪兒買的啊?咱們大隊的人去供銷社,啥啥都沒有。”

隨即又小聲說:“我偷偷觀察,陳三兒他們在黑市兒可熟悉著,也沒看他們家倒騰太多東西。”

江楓:“翻過山隔壁的楊山嶺公社有個大的黑市兒,裡面可比咱們這邊全多了。”

他的野豬,從來都是送到那邊兒,因為那邊兒幹的常了膽子大,他們這邊還是小心謹慎很多。

而且,那邊還偷偷養豬養家禽,不然這些東西是打哪兒弄來的,一般老百姓敢養嗎?

不過江楓倒是不影響別人的財路。

左右他就不覺得做買賣有什麼問題。

“這些你都拿走。你過來吃飯拿這麼多東西,我們這怎麼也說不過去。”徐婆子都不用徐鴻偉說什麼,她都嚴肅的很。

江楓看了一眼徐莎,曉得這家人就不是占人便宜的性格。

所以有些話,他斟酌了一下,開口說:“我跟徐莎就算沒處物件,關係也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生分。我們不僅是物件,更是好夥伴。我們之間互相給東西,真的挺正常的。你們也別有心裡壓力,覺得是佔我便宜。你們又怎麼知道,我沒佔徐莎的便宜?”

這麼一說,徐鴻偉就瞪眼了,生怕閨女吃虧,畢竟他閨女可是個小姑娘。

他還沒罵人,就聽江楓繼續說:“我實話跟你們說,我之前收了一根老人參,都是從徐莎哪兒倒騰的錢,算是我們倆合股買的。”

徐鴻偉:……原來是這個佔便宜。

江楓認真:“有些話有些事兒,我不好說,但是我跟徐莎交往,從來都是她付出的更多,我才是那個吃軟飯的。所以我送一點什麼過來,都是應該的。”

徐家人,沉默了。

徐莎:“對啊,很應該。”

徐家人:“……………………………………”

得嘞,你高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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