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相擁, 有絲絲溫帳篷之中蔓延開來,纏繞二人之間。
沈寒霽低下頭,指腹摩挲描繪著溫盈唇瓣的形狀, 黑眸似乎蘊含著絲絲。
沈寒霽當真是長一雙深的桃花眸, 讓人無法招架的溫柔。
溫盈微微撇開視線,不與他的眼視,略有羞澀。羞澀讓她蒼白的臉色多幾分緋紅。
溫盈撇開目光後, 沈寒霽一雙眼眸底下才浮現出若隱若現的暗沉。
今日若是沒有及時趕回來, 誰能知道出現他面前的還是不是現般會羞澀, 會呼吸著的溫盈。
到,幾乎窒息。
他是何時開始越來越溫盈的?
他回起新婚夜。掀開蓋頭見到的女子,柔順溫柔。
那時他, 若是不保持距離的話, 自己應當也會逐漸女子動。
雖是保持距離,但過去的兩年,每個月兩次的親密接觸,肢體交纏,親密無間之下, 那些感就如同漏刻一樣。
不知不覺之中, 絲絲感就如同緩緩漏下的沙子一樣。開始的時候很難察覺得到漏刻的變化,可推著時間的推移, 沙子越積越多, 便也就明顯。
夢境之中, 若是溫盈沒有早逝,他也會多年後逐漸明白些感。
但還未等到他發現的時候,溫盈便早逝。
不僅早逝,而且還讓她承受多多的委屈。
而夢境之外, 他雖然先一步明白感,可又能如何?
他便是先一步明白,她也依舊被他所連累,一次又一次的身陷險境。
現,或許只有徹底的把裕王連根拔起,大概才能保她平安無虞。
那就孤注一擲,把他連根拔起,攪他個翻覆。
方才進帳篷前,沈寒霽外邊站許久,靜許久才走進的帳篷。
思緒回到時下,時宜恰好。
唇上的指尖緩緩從臉頰劃過,手掌托住她的後腦勺,微微用力,無視肩胛骨上的疼痛,她腰間的手臂暗暗用力把她往上一提。
隨而緩緩低下頭,才觸碰到那溫軟的唇瓣,帳篷外邊便響起非常不合時宜的聲音。
“沈大人可帳篷中?”
沈寒霽:……
溫盈紅耳根,不大敢用力推開他,只得緩緩推開他。
“夫君,你先去看看什麼事。”
被打攪難得的溫,沈寒霽面色不大好看,但還是鬆開溫盈。
溫盈轉身去把今日從堂兄那處尋來的衣服拿過來。
一身白袍,也就是沈寒霽平日的衣物。
是沈寒霽準備的不時之需。大概,他也做好被發現的打算。
溫盈去拿衣物的時候,沈寒霽走到帳簾前,:“我,何事?”
帳外的將士道:“子殿下請沈大人和沈娘子過去營帳一趟。”
溫盈把衣衫拿來的時候,也是微微一怔。子也讓她過去?
沈寒霽應聲:“好,我換一身衣衫後再過去。”
回將士的話後,沈寒霽轉身幾步走到溫盈的身前,低聲與她道:“應當沒有什麼大事,不用緊張。”
溫盈點點頭,隨而幫他衣。
束著腰封的時候,溫盈隨口他:“何夫君會麼喜歡穿白色的衣物?”
沈寒霽溫聲道:“白色予我來說是約束。但凡沾上一點汙色都能被人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也告誡著我,無論如何,行事都需得謹慎,小心。”
溫盈扣上腰封,站直身子,給他理理衣襟,面色溫柔。
“我還以夫君是覺得穿著白色的衣裳最風流倜儻,所以才十年如一日的穿著白衣的。”
沈寒霽聽到話,被人打攪好事後的面色似乎好看許多。
“阿盈是覺得我穿白色好看?”
溫盈點頭,如實道:“好看。”
若是不好看,又怎會讓金都一眾女子喜歡?
沈寒霽執起溫盈的手。面上掛上溫潤之色,牽著溫盈從帳篷走出來。
二人一同前去子的帳篷。
路上,溫盈略有擔憂的:“子殿下和公主都回來,可我方才出去的時候,並未護衛軍中見到表兄。”
沈寒霽思索一下,猜測道:“或許子殿下那裡吧。”頓一下,繼而道:“大概是因回表兄護駕有功,子殿下才會繼續留他帳前。”
溫盈思索一下,也覺得有個可能,表兄或許會因次護駕有功而得以晉升。
二人去到子的營帳前,倒是真的看見站帳前的靳琛。
上沈寒霽和溫盈的目光,靳琛微微頷首示。
夫妻二人也都點點頭。
內侍通報之後,便請他進去。
子營帳中,芙華也。
經過大半日的調整緩和,芙華的臉色已然好許多,看到溫盈的時候,還莞爾一笑。
溫盈也回以一笑。
夫妻二人朝著子行禮,子淡淡道:“都坐下吧。”
內侍搬來中杌子。
二人相繼坐下,子看向沈寒霽,道:“今日之事,雖然營依舊遭襲擊,但幸好損傷不大。且無論如何,本宮能倖免於難,也有沈司直的一份功勞,待本宮回到金都後,便與父皇說明事,讓父皇嘉賞沈司直。”
沈寒霽略一拱手,慚愧道:“雖然臣有所預料,可時下不僅連子,連營也遭埋伏,別說還驚後娘娘。”
子淡淡一笑,很是開明的道:“能推測到有刺客,已然是讓人欽佩,若是真真的做到算無遺策,機妙算,那豈還算是凡人?”話到,子繼而道:“那即便不是精怪,便是仙。”
聽到子的話,溫盈面上不顯,但心裡有一瞬間的驚寒。
正如她與沈寒霽分析的那樣,若是真的是樣樣俱到,毫無瑕疵,只會讓人懷疑。
最完美的反倒是出差錯,而反之有差錯才是最完美的,故而不會讓子起疑心。
沈寒霽面無變色,維持著一貫淡然從容的色:“可惜臣不是仙,也不是什麼精怪,只是一介凡人。”
子笑笑。
因芙華和溫氏都,也沒有繼續說個話題,只是忽然轉話題,:“,今日屢次擊退刺客的那位靳評事,是沈娘子的表兄?”
溫盈點點頭,回應道:“是臣婦繼母家的外甥。”
子“嗯”一聲,繼而道:“不知靳評事今年歲數幾何?家中又有幾口人?可有婚配?”
子的題一出來,不僅是溫盈詫異,就是向來淡然自若的沈寒霽都露出幾分詫異之色。
子目光落溫盈的身上。
溫盈會,隨而回道:“靳表兄今年大抵二十四歲,家中獨子,有一個妹妹,父母雙親,還有一個祖母,尚未婚配。”
子沉吟一下,才點頭道:“家世倒是簡單明。”
可溫盈卻是聽得一頭霧水。
若是立功褒賞的話,不該些題才是呀……?
現些題,聽著怎麼像是要指婚事一樣?
沈寒霽略微思索半晌,才:“殿下些,可是因臣內人的表兄做錯事?”
時,一旁的芙華輕聲道:“倒是沒有做錯什麼事,反而立功。”
聽芙華的話,溫盈是納悶,到底是立什麼功,會讓子樣的題?
沈寒霽繼而又思索一下,似乎到什麼,略有試探的:“可是與七公主殿下有關?”
子點點頭。
溫盈驚疑的看向子身旁的芙華,芙華朝著她微微搖頭,隨而看向身旁的子,思大概是聽子所言。
半晌後,子才道:“今日,靳琛雖救下公主,但公主清譽有損,所以待本宮稟明父皇后,要麼賜婚,要麼……”
未說完的話,大家都已經心知肚明。
若是不賜婚,保公主聲譽,只能賜死。
溫盈心下震驚,到底是發生什麼事,竟會扯到公主的清譽上邊去?
子說些話後,看向芙華,溫聲道:“你與沈娘子先下去,早些休息,明日一早上金月庵。”
芙華點點頭,隨而起身盈盈一欠身。溫盈也一同起身,福福身子,看眼沈寒霽後才隨著芙華一同出營帳。
出帳篷,溫盈目光複雜的看向守外邊的表兄,身旁的芙華壓低聲音與她說:“沈娘子你且來我帳篷,我與你說明白。”
溫盈才收回目光,隨著顧芙華一同前去。
被看一眼的靳琛,眉頭微微蹙起來,大概能猜測得出來方才子與他都說些什麼。
溫盈隨著芙華一同進帳篷。
坐下後,芙華讓婢女退出去,才與溫盈道:“方才我陪著幼儂,等她睡著後,子殿下便喚我過去,說今日發生的事。”
溫盈:“可是發生什麼事?不然怎會扯到賜婚和清譽的話題上。”
顧芙華點頭:“今日一直尋不到公主,是因她被受傷的刺客挾持到瀑布後的山洞中。聽到刺客嫌她吵鬧要打她的時候,她慌亂之下拔髮髻上的簪子,一下就刺穿刺客的脖子,因得以自救。可因瀑布聲掩蓋住別人的呼喊聲,她聽不到聲音,看不清外邊是什麼況,也不敢跳下山洞,所以只敢躲山洞中。”
溫盈聽到,似乎明白些什麼,面色複雜的接道:“是表兄進去救下的她,而進入瀑布,難免會被水流沖刷,溼衣裳……”
溫盈說到裡,有所指的看向顧芙華。看到顧芙華點頭的時候,什麼都明白。
——表兄看到金枝玉葉公主衣衫不整的模樣。
顧芙華安慰她:“雖我不解沈娘子的表兄,但我聽到子殿下提起靳評事時,頗有幾分讚賞,所以沈娘子不必過擔憂,皇上定然會賜婚的。”
溫盈聞言,垂下眼眸。若真是如,她也不知道表兄喜還是憂。
表兄有一顆民之心。本就有才能,不用依靠有權勢的岳家,他日也能登上高處民謀福,大展抱負。
而皇家規矩多,也不知做駙馬之後,會不會他的抱負有所影響。
沉默片刻,溫盈才抬起頭詢:“公主殿下況如何?”
芙華緩緩道:“除磕破手心,倒也沒受到其他的傷害,可能因殺刺客,現整個人都有些顫抖不安。”
“可她又比我象得要堅強得多。回來的時候沒有哭,只誠實的說她殺死一個壞人,有些緩不過來。我擔心她,她反倒還安慰我說,她明就能好。”
七公主的反應,也出乎溫盈的料。七公主膽小歸膽小,但卻是個堅強的。
又說一會話後,外邊傳來芙華婢女的聲音:“姑娘,沈大人過來尋沈娘子。”
顧芙華然一笑,隨而道:“沈娘子和沈三郎當真是恩愛,還沒說幾句話呢,就來接你。”
溫盈並未被她調侃得羞澀,只溫婉一笑,隨而起身:“那我便先回去。”
顧芙華點點頭,目送她出帳篷。
看著溫盈出帳篷後,芙華臉上的笑才淡下來,從而露出幾分羨慕之色。
帳篷中坐許久後,於是否做子妃一事,她心裡是有計較。
通透徹後,便出自己帳篷,繼而又去子的帳篷。
現營中的人都知道沈寒霽的身份,也沒有再以看“姦夫”的目光來瞧他。
可要知道今日山上之時,那二十來個將士看見永寧侯府的三娘子與一個將士抱一塊的時候,眼珠子都差些掉到上。
都到底是什麼樣不得的人物,竟敢撬永寧侯府沈三爺的牆角。
還撬得如的光明正大,竟然敢光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抱沈三爺的娘子。
可後來回到營之後,才知道——哦,原來人家是自己撬自己的牆角。
沈寒霽不再像前幾日那般小心謹慎的進出溫盈的帳篷,而是進出得正大光明。
回帳篷後,溫盈才與他說表兄和七公主的事。
沈寒霽雖未子那裡聽到後續,但多多少少都猜到一些,所以並沒有驚訝。
“以你表兄的才能與人,皇上也是欣賞的,所以定是賜婚的,如也是別無他法,只能迎娶公主。”
溫盈,又道:“不過七公主不像旁的貴女,她雖公主,卻沒有公主的架子。真善良,性子純良,且生得美豔動人,若是與表兄一塊,倒也是良配。”
沈寒霽微微挑眉,微微傾身,她耳邊輕聲道:“雖身公主,可就不怕你家的那姨母嫌棄公主痴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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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盈聽聞“痴傻”二字,皺緊眉頭,抿著唇看他。
沈寒霽被她瞪一眼,才輕笑一聲,拉著她到床邊坐下來。
他似乎看透一切的說道:“所謂痴傻,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七公主的況,醫書上可稱離魂症,實則是不記得發生禍端之前的任何事。”
“八歲的小姑娘已然懂事,可她跌落階梯後,一覺醒來後卻不記得自己是誰,不識雙親,一切都陌生得可怕,膽子自然就小。而旁人說的痴傻,不過是她不愛說話,終日發呆,不過是思索自己究竟是誰,以前又發生過什麼事罷。”
聽沈寒霽麼一說,溫盈覺得還真是麼一回事。
“夫君怎麼會般解七公主種症狀的?”
沈寒霽淡淡的笑笑:“十六七歲遊學的時候,遇見過樣的人,阿盈你也知我好學好知的性子,自然會解一番。”
溫盈點點頭,隨而:“種離魂症可有醫治的法子?”
沈寒霽微微搖頭:“症無藥可治,有人一生都不會記起往事,有的人忽然一覺醒來便會記起,所以說離魂症很是玄乎,誰都說不準何時恢復。”
聞言,溫盈陷入思索,半晌後,才道:“雖然沒有醫治的法子,那也可以說明七公主是正常的,不許再說她痴傻。”
沈寒霽一哂,溫潤道:“依你,往後不說便是。”
溫盈“嗯”一聲,起他受傷,便沒有與他繼續說旁的,而是勸道:“夫君先休息一會,我去看看蓉兒,再去端些吃的過來。”
沈寒霽點點頭,她執讓他先躺下再出去,他便脫外衫,趴下來。
溫盈囑咐聲“莫要亂動”後,便出帳篷。
去看眼蓉兒,見她沒有發高熱,也就松一口氣。
許是知曉溫盈的兩個婢女都受傷,芙華便安排一個婢女來幫忙照看。
溫盈去前邊端吃食,順道讓人盛熱水到帳篷中。
等她回到帳篷的時候,已經是一刻多之後的事。
溫盈正要去喚床上的沈寒霽吃些東西才休息時,可卻發現方才面色無異,像是沒有受傷一樣的沈寒霽,現下卻是臉色通紅,志不清趴床上。
一模額頭,燙得嚇人,喊也喊不醒。
溫盈起半個時辰前,去子營帳的前一刻,他的體溫就好似比平時要高一些。可他表現得正常,正常到讓人完全看不出他的真實狀況。
他竟然撐到現,昏迷之後才露出端倪!
溫盈急得立即去喊醫。
醫來之後,看眼他肩胛處的傷,又看眼他那才恢復得六七成的手傷。
皺著眉頭道:“沈司直事不要命麼?手上的傷還沒好透,肩膀後又受傷,明明是個文臣,怎就傷得像外邊的將士一樣?”
溫盈聞言,目光落再沈寒霽的身上。
曾經夢裡的沈寒霽,讓她心寒,讓她感覺到夢中自己的絕望。可現下,夢外的沈寒霽,卻讓她有截然不同的感覺。
好像,是非常不一樣的兩個人。
夢裡邊的那個沈寒霽,是由裡而外的涼薄,冷,讓人觸不可及的。
但現的沈寒霽卻忽然讓她感覺到是有七六慾的,是有血有肉,是鮮活的。
或許現談不上什麼愛不愛的,可要是以普通親人,朋友的喜歡來說。
——她不喜歡夢裡邊的那個沈寒霽,可她卻是有七八分喜歡眼前的沈寒霽的。
沈寒霽雙手緊緊抓著床頭的被褥,額頭冒著冷汗,額頭脖子的青筋突顯。
一旁的醫一愣,有些錯愕:“忽然是怎?”
瞬間回過身來,看到沈寒霽的樣子,便知道他是被夢魘住,忙上前握住他的手,坐床邊。
握住他後,沈寒霽才稍稍平緩。溫盈暗暗的呼一口氣,轉而看向醫。
“估摸著因今日山上看到我差些喪命,所以昏睡也不安穩。”溫盈尋個理由應付。
沈寒霽不讓旁人知道他有夢魘症,她肯定會外人的面前保守。
醫也沒多疑,只心底感嘆夫妻二人的感好。
隨而囑咐一下今晚要注的事項。說發高熱,得有人一宿守其身旁,給他敷額頭,擦身子,再喂些溫水。
溫盈把醫囑咐的事一一記下。
待醫走之後,溫盈看眼緊緊抓住她的手。遲疑一下,最後還是伸出手他的發頂上輕輕撫摸著。
雖不知道他的夢魘是什麼,但樣應當能安撫一下他吧?
至少,她她母親不多的記憶之中,她做過噩夢,驚醒之後,她母親便是樣安撫她的。
摸摸她的腦袋,拍拍她的背,她耳邊說一句:“沒事,別怕,娘會陪著你的。”
可沈寒霽又不是什麼五六歲的孩童,且那麼堅強的一個人,些哄小孩子的把戲怎麼可能他有用?
可輕輕撫摸著頭髮,沈寒霽顯然緩和許多。溫盈繼而又猶豫半晌後,收回手。
掌心輕輕落他的背上,輕拍著。
再而俯下身子,附到他的耳邊,聲音輕輕柔柔的道:“沒事,別怕,我會陪夫君身旁的。”
輕軟溫柔的聲音落入沈寒霽的耳中,即便是夢中,也清晰的聽到。
再看夢中眼前死狀慘烈的溫盈,一瞬間,幻象猶如煙霧一樣逐漸消失。
即便是做過無數次的夢,可永遠沒有誰能習慣得至愛至親的人死自己的眼前,而自己卻是無能力。
除非是冷漠涼薄,沒心沒肺的人,才會習慣,才會無所畏懼。
但顯然,他還未到個步。
但一次,也是第一次沒有被噩夢驚醒,噩夢也逐漸平靜下來。
他感覺到身旁的溫盈。
手不自覺的收緊,且昏睡之中,薄唇微張,低啞悠長的喚一聲“阿盈……”
溫盈聽到他喊自己,有一瞬間以他醒,可仔細一看,他並未醒來。
雖然並未醒來,可看到他平靜下來後,她也就暗暗呼一口氣。
看來個哄孩子的法子,他還是非常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