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昭寧一向勤於身體鍛鍊,單論身體素質遠比一般的修行人要好,在星力全失的情況下他自認不會輸給蘇愚。他覺得這種情況或許對他更有利,有星力時若對方與張瑤聯手,他恐怕很難討到便宜,甚至如果蘇愚的修行有什麼特殊之處,他落敗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可是現在,身嬌體弱的女孩子戰力幾乎是零,肉搏的話自己豈會懼怕一個蘇愚?正好給這個阻擋自己報仇的小子一個教訓!

張瑤同樣也在擔憂,修行方面男女差異不大,但在單純的力量和身體素質上,女生的確有不可彌補的劣勢。她現在跟普通的弱女子沒有什麼分別,而蘇愚雖然結實挺拔,看起來卻不如孫昭寧來的強壯高大。她擔心孫昭寧會借搶晶石的名義對蘇愚下狠手,忍不住從石臺上站了起來。

孫昭寧的腿的確又快又狠!若不夠快或力量不足,這樣的飛腿處處都是破綻,蘇愚完全可以擒拿對方腳踝關節,或者出腿直踹對方的大腿根,一招決出勝負。但現在他做不到,只能側頭避過,再借孫昭寧落地調整姿勢的空當,迅速將晶石收入芥子,同時飛身躍下石臺,隨後他身形一轉,像一隻旋轉如風的車輪,上身進步,直切對手的肘腕關節。

兩年來蘇愚對合氣道的修習從未間斷,他知道總有些時候不適合使用星力,星力的修行不能取代身體力量的訓練,而武學的技巧更能加強實戰的眼光。幫徐警官辦案時,為了不引人注目,他使用武技的場合反而要多一些,所以在實戰方面他更擅長武技。

蘇愚一出手,孫昭寧的心就是一沉,對方身法奇特,動作沉穩迅捷,招招鎖定關節要害,一看就不是好捏的軟柿子。孫昭寧倚仗力量抬手硬拼了兩記,被蘇愚切在肩腕之上火辣辣的疼,整條右臂幾乎廢掉。他不敢繼續近身,企圖依靠腿功拉開距離,卻被蘇愚以圓形身法巧妙逼近,不得已再拼一記,一陣鑽心劇痛,竟已被蘇愚卸下了肘關節。蘇愚側步避開他的一記撩陰腿,扣住手腕借勢旋轉進身,一個幹淨利落的“四方投”將他仰面摔在地上。

這過程看似簡單卻處處驚險,孫昭寧拳腳狠辣凌厲,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抵擋。為防他起身繼續纏鬥,蘇愚毫不客氣地一腳踢斷了他另一條手臂。看對方咬牙切齒的模樣,他知道如果倒下的是自己,結局只會更慘。踢完之後他撤步回身,淡然地向老頭看了一眼,老頭笑嘻嘻著衝他點了點頭。

張瑤終於松了一口氣,如水的眸光裡多了幾分不一樣的神采,只是下一刻她忽然驚聲叫道:“小心!”

幽暗天幕之下,倏然亮起兩點紅光,瞬息之間即到眼前,卻是火星之力凝聚的兩柄短刀,一刀取張瑤咽喉,一刀取蘇愚心臟!兩刀綴有點點淺藍,是以天王星力送出,速度極快,就算有星力在身他們也幾乎無法躲閃,現在更是只能束手待斃。

正在千鈞一髮之際,似乎有一股奇力將飛向張瑤的短刀引偏,使其擦著張瑤脖頸飛過,只截下幾縷髮絲。蘇愚胸前則銀光一閃,亮起手掌大小一輪銀月,火星短刀與銀月相撞,銀光陡然一盛,短刀便如風中燈燭搖曳而散。隨後銀月一轉光芒盡斂,化作一隻長尾白鳥飛落在蘇愚肩頭。

看到白鳥再度現身並化解了蘇愚的危機,蘇張二人各自驚奇,坐在一邊的老頭也忍不住輕“咦”了一聲。此時不知何處忽又傳出一聲冷哼,隨即從黑暗裡探出一隻巨大手掌,手臂拉長到數百米,直直抓向掙扎坐起的孫昭寧!另一側則突然飛出一道青光迷離的女子幻影,如天外飛仙迎向巨掌,雙方結結實實對撞一記,青紫兩色光紋便自當空震盪開來,發出轟然一聲巨響,恰如驚雷咆哮,又似狂風席捲山林。

蘇愚等人面面相覷,自然知道是鬼谷的老怪物們來了,還沒現身就已經開始了激烈博弈。

巨手與幻影在對拼中崩碎,隨即一道巨大土黃色光環從地上鑽出,竟將在場所有人都包攏在內並向內急劇收縮。老頭見了不禁微微一笑,抬手向光環一指,那光環便遽然停滯,旋即向上飛起,迎向從天空罩下來的一口巨鍾,鍾環雙雙破碎,劇烈的衝擊餘波使地上一陣飛沙走石,吹得四個年輕人睜不開眼睛,站也站不穩。蘇愚肩上的白鳥發出一聲清脆悅耳的鳴叫,一道銀色圓形罩壁便將蘇愚護在中間。

從第一個人出手到越來越多的人相互爭鬥拆解,場面迅速變得混亂之極,也分不清是哪家的老怪物在出手,都在拿場間五人當博弈的棋子,有人想把局面攪渾,有人想趁亂殺人,也有人在試探老頭的來歷和底細,你來我往,各色能量餘波震盪不休,場間一陣陣砂石亂飛。

早知道是這樣,蘇愚是絕對不會來蹚這片渾水的。修為差距實在太大,自己這點本事跟普通人毫無區別,只能傻傻地站在這兒當靶子,要不是這只來歷不明的白鳥幫忙,恐怕早就橫屍當場了。他不禁側頭問道:“你是春叔派來幫我的?”

白鳥瞅了瞅他,傳出一條訊息:“是主人讓我保護你。”

蘇愚一陣無語:“主人是誰?”

“主人就是主人。”

蘇愚心想這是只傻鳥,只好又問:“我知道是你主人,我想知道你主人是誰。”

白鳥遞來一個不屑的眼神,像瞧傻子一樣瞧著他:“會保護你的人還有誰?”

蘇愚心裡一蕩。還有誰?青蘿已經不在了,也只剩下龐家人了。好吧愛是誰是誰吧,纏夾不清的,不問了。轉過臉看到張瑤用雙臂緊緊護住頭面,無助地站在風沙之中,亂髮狂舞,不禁叫道:“幫幫她,拜託!”

“不行!”

“為什麼?”

“主人不喜歡她!”

好吧,龐家鳥討厭張家人,很正常。蘇愚看到張瑤白皙的手臂上又多了幾條碎石留下的刮痕,血跡斑駁,想起她之前對自己的援護之情,實在不忍心,便緊跑幾步到她身邊,將她大部分身子納入罩壁之中。由於罩壁太小,兩人身體幾乎緊貼著,但情形特殊,也顧不得這許多了。

張瑤正忍受著狂風吹襲和砂石割裂皮膚的痛楚,忽然感覺風停沙住,放下手臂睜開眼睛,卻見蘇愚站在眼前,如此之近,呼吸可聞,就像是靠身體為她擋住風沙,她心中暖意無限,幾乎忍不住要伸手抱住他。

蘇愚低下頭問:“你還好吧?”

張瑤沒有開口,微微仰起臉,望著他的眼睛,認真點了點頭。蘇愚忽然覺得兩人有點像相擁著深情對望的情侶,趕緊偏過頭將視線挪開,張瑤也有些羞澀的轉過臉,眼底煙塵瀰漫,明暗交錯,一切都看不清楚,彷彿天地之間只有他和蘇愚。

白鳥不知為何一陣躁動,在蘇愚肩上走來走去連連拍動翅膀,終於背過身去再不瞧兩人一眼。

林老頭坐在地上,不斷拆解著對手招數,只覺得如同對弈一般,有趣之極,於是陪這些不露面的修行人多玩了幾個回合。一開始這些人還會相互爭鬥,後來見林老頭厲害,便統一起來試圖壓制林老頭,然而所有招數卻都被老頭輕鬆化解。就像絕世棋聖對上一群不入段的臭棋簍,林老頭很快覺得無聊起來,突然雙手齊出,十指之間絲線連綿如結蛛網,向外一伸,絲線拋入四周圍幽暗天際,老頭嘿嘿一笑,翻掌勾手輕輕一拉,就像打魚收網般拉出男女老少十幾個人。

原本只想渾水摸魚的場外棋手,就這樣猝不及防被拉入場中,場上塵沙盡去,聲息皆無,所有人臉上都掛著不同程度的震驚和尷尬。

這次聞訊前來奪寶,各家來的都是排名前幾的戰力,沒想到集十數人之力竟壓不住一個人,還都讓對方一網擒獲。這種事歷年來從所未有,什麼時候這小小的修行界竟出了這樣的高人?眼前這老頭,顯然就是新聞裡手持靈寶的考古專家林墨玄,靈寶在他手中,試問誰能奪去?

“佩服!”一個相貌俊雅的中年人率先打破了沉默,這個人大家都認得,正是本代鬼谷先生王仲奇。王仲奇對林老頭拱了拱手,問道:“敢問林老先生,可是出自哪個隱修大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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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並非只有鬼谷一個小星界,還有諸如天台山、爛柯山、蓬萊島、西昆侖之流,但因為這些星界比較穩定,修行限制不大,他們基本不在世間行走,相對於鬼穀人的半修行半入世,此間人被稱為“隱修”。

林老頭從地上站起來,捋了捋鬍子,哈哈一笑:“什麼顯修隱修的,老頭子我不懂。說到我的來歷嘛,簡單點說,我是這個世界的客人。可是客人來了兩年,卻見不到一位主人出來招待,難免有些寂寞,既然主人不待客,那客人便只好宴請主人了,所以老頭子特在此地設局,請大家前來一晤!”

眾人聽了都是一怔,不禁面面相覷。老頭的意思很明白,他來自另一個世界,但是來了之後卻找不到此界的修行人,所以才設下圈套引眾人前來。可是另一個世界是什麼世界,眾人誰也沒聽說過。

除了蘇愚。

兩年前徐青蘿對他講過,本有兩個完全一樣的世界,此界修行者寥寥,彼界卻是修行盛世,而徐青蘿本人便是跨界而來,眼前這老頭,顯然也是來自於那個修行世界。那麼他和青蘿,是不是有什麼關係?

蘇愚心中感到十分好奇,想到這是徐青蘿“故鄉”之人,又有幾分激動,只聽張瑤在身邊喃喃道:“還有另一個世界?”

“谷星沒有破碎的世界。”蘇愚下意識地說道。

張瑤忽然側過頭來,睜大眼睛,清澈的眸子裡閃動著異樣的神采:“真的?會存在……那樣的世界嗎?”

或許是因為激動,她的聲音竟有些發顫。蘇愚轉過臉看了看她:“有的,要不然老頭這麼厲害?……你怎麼了?”

張瑤搖了搖頭,轉過臉去,想藉以掩飾自己的情緒。但是很快她又側過身子,一把抓住蘇愚的手,用輕柔而堅決的聲音問:“若有機會,我們去那個世界,好不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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