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黃柯這樣說，傅瑾淡淡說道：“這些事情你肯定有自己的打算。我在這裡多說，無異於是班門弄斧。政治上，你們都比我強。”
黃柯擺了擺手，“不談這個了。說說你吧，戰後有什麼打算嗎？我打算戰後利用五到十年的時間，將從小學、國中的義務教育在全民之中進行普及。你之前的希望學校將來可能要收歸國辦。”
傅瑾點點頭，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教育是應該由國家層面承辦，國家財政取之於民自然也要用之於民。你放心，將來在辦這件事上，我肯定全力支持你。”
“算了，搞教育太辛苦了。這些年你忙活不少了，也是該好生休息一下了。戰後你有興趣到中執委來嗎？或者去組建的*去，管理一下文化工作。”
傅瑾擺了擺手，“從政之後人便也不能輕鬆了，我不想過那樣的日子。”
黃柯點點頭，傅瑾的眼界和思想都非一般人所能及也，自然一些在常人趨之若鶩的事情，在她眼中甚至連眼皮都不值得眨一下。
“不說這個了，我知道，你選擇的事情別人不能輕易改變。我也無意去改變你的想法，戰後如果需要，你隨時可以過來找我。”黃柯說完，又輕聲道：“只是，不知道戰後，我說話還作不作數。”
“你說的是現在報紙上都在議論的戰後實行大選制嗎？放心，以你今日的地位和威望，再加上目前選民的水平，你必然是會當選的。”傅瑾端起一杯拿鐵，湯匙輕輕攪動著。
黃柯微微嘆口氣，“還不止是這些。”
“還有什麼？”傅瑾真的想不出來，黃柯焦慮之外還有什麼？
黃柯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陽穴，“有人整天盯著我的這個。”
這話傅瑾就明白了，黃柯這個位置，是被不少人覬覦的，當然，也招來不少人的怨恨。自然，想要暗殺他的人不在少數。
不過，作為中央一級軍事長官，又是國家元首，他的安保措施自然是嚴密的，這些不需擔心。可黃柯為什麼會這麼說呢？
傅瑾知道，平白無故的，黃柯定然是不會這樣說的，想來一定是遇到什麼棘手的事情了。
“難道是你發現了什麼？”傅瑾便多問了一句。
黃柯笑了笑，“不多說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了。”
言畢，他身子向後靠去，慢悠悠的說道：“我這一生都是如履薄冰，能夠達到今天的地位，將日本人驅除，也算是了卻半生之願。如此，也算是了無遺憾了。”
傅瑾聽後幽幽說道：“有些話可能別人從未對你說過，不過我今天卻要跟你說一遍，不管你是否願意去聽。”
“你說吧，在我這邊，你可以知無不言。”黃柯道。
傅瑾搖著扇子，慢悠悠說道：“預備幹部處在全國有十萬在冊特工人員，還有不計其數的輕武裝部隊，又轄制著廉政處，現在你讓他們去管理抓捕漢奸的事宜，他們所擁有的權力在全國恐怕也找不到幾個了吧？”
“你是說楊義兵？”黃柯身子微微從椅子上欠起，狐疑問道。
傅瑾並沒有承認，當然，也沒有否認。她繼續用著極為平靜的語氣說道：“權力集中並不是什麼壞事。何況，預備幹部處是你所倚仗的，不是由楊義兵來幹，也是由其他人來幹。只是，權力如果沒有監督，必然會被濫用。”
黃柯聽後總感覺傅瑾話裡有著另外的一層意思。儘管是最親近的知己，也不可能是知無盡言。
細細品嚼一番她的話，黃柯覺得，自己不是相當於一個大號的楊義兵嗎？
黃柯沒有說話，他繼續細細聽著傅瑾的話。
傅瑾瞥了黃柯一眼，他雖然繼續倚靠在椅子上，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波動，不過心底裡卻肯定已經猜透了自己話的意思。
傅瑾細細的想了想之後，便覺得下面的話不該說的太透了，否則就真是北方人嘴裡的半吊子了。
“當然，楊義兵的人品我可以相信，出格的事情他不會做的，在這麼多老部下當中，當初他是最具理想主義的，也是最聽你話的。不然你也不會用了他這麼多年。只是，現在廉政處和預幹處兩大實權部門都掌握在他一個人的手裡，這樣的權力之下，誘惑定然不會少。人非聖賢，誰又能夠保證自己不會就此犯錯？”
傅瑾說完，黃柯才明白，原來她說的是這一層意思。看來自己方才是多想了，不存在什麼含沙射影了。
他笑了笑道：“是不是你聽說了什麼事情？”
傅瑾點頭，“是親眼見到了一些。”
“好吧，你有什麼建議？”黃柯知道，傅瑾不是那種跟他哭訴告狀的人，兩人的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是明了了。
傅瑾搖了搖扇子，“我要說的，剛才都已經說過了。”
黃柯笑了，“我知道了。此事我記下了。”
他站起來看著波瀾不驚的湖面，對傅瑾問道：“我要感謝你，不光是我，整個南京政府的高層都要感謝你。”
傅瑾聽後，笑了。
……
和傅瑾片刻的你儂我儂之後，黃柯便離開了。
丈夫可多情，也可重情重義，但不能總是沉寂在兒女情長之中，作為大國元首，他有更為重要的事情。
回到中執委大樓的辦公室，陳烈文便來彙報了接下來的安排。“後天要在仰光前線召開戰情會議，明天專機將從南京起飛，先飛往昆明，再轉機前往仰光。”
“嗯，緬甸前線最近怎麼樣了？孫立人的部隊進攻還順利嗎？”黃柯批閱著檔案，頭也不抬的問道。
“下午剛傳過來的簡報，戴安瀾的先頭部隊已經攻佔圖瓦，現在正朝著曼谷進軍。”
“嗯。電告孫立人，讓他穩紮穩打，不要過於冒進，防止中了日本人的奸計。還有，遠征軍部隊指揮權始終要在遠征1軍司令部的手裡，史迪威只是個參謀長，沒有下決斷的權力。但是，也要尊重人家的意見。”
黃柯筆下唰唰唰的寫著，一份檔案轉眼批閱完畢。
“是。委員長，東北方面，林司令已經率部在預定區域集結待命，隨時可以出兵鴨綠江。”陳烈文又接著彙報起了東北方面的訊息。
“讓林祚大不要遲疑，但要保證後勤暢通，準備好過冬的物資，這些都叮囑一下，其他的我沒有什麼意見。”黃柯繼續頭也不抬的回道。
“是。”陳烈文記下之後，又繼續說道：“蒙古方面，獨立汗王軍隊已基本被掃蕩，現其部隊已退到蘇聯境內，巴圖司令詢問，是否要派兵追擊？”
“不追擊。都退到蘇聯境內了還追擊什麼？讓宋子文同蘇聯的外交委員會交涉，嚴正抗議他們武裝蒙古汗王的獨立軍隊。”黃柯繼續埋頭道。
“是。”陳烈文記下之後，又繼續彙報道：“民生方面，廉政處上報，前一季度共查處七十八起數額在十萬法幣以上的貪汙……”
還未說完，黃柯便抬起頭來，將手裡的筆放下道：“讓廉政處將所有貪汙材料整理出來，你帶人親自去抽驗。”
“是！我等下立刻去辦。”陳烈文知道，黃柯要讓自己帶人親自抽驗，便表明他對此事的重視程度。
“你再去調查一下廉政處查案的情況，聽取一下被調查者和下級官員的反饋，比較全面的掌握一個資訊之後，將這個情況彙總上來。對了，這件事秘密進行吧，不要驚動廉政處的人。”黃柯擰上筆帽說道，陳烈文又是一個立正。
……
第二天中午，黃柯在處理過事情之後，便按照安排來到了大校場機場。專機已經準備妥當，跑道也已經預備好，不過黃柯臨時覺得有些不適，便推遲了一會。
大校場機場此時停靠著諸多飛機，在此轉場的轟炸機飛行員們正在進行大象漫步。
成排的B25轟炸機緩慢移動，的確是有一種震撼。
在休息室休息的黃柯透過玻璃窗看到窗外轟炸機飛行員搞的這些，不禁笑了。
心情好了，身體的不適感自然是消退了。他衝醫生擺了擺手，“我沒事了，你先出去吧。對了，這是聯合轟炸機編隊的嗎？去問問劉雲在不在？要是在的話，讓這個小子跑過來見我。”
“是，我這就去辦。”陳烈文跑出去之後，便去不遠處機坪詢問了，果不出其然，劉雲就在那裡。
聽說委員長要見自己，劉雲趕緊整了整身上的飛行夾克，跨上憲兵的吉普車便朝著這邊跑來。
劉雲跑過來的時候，黃柯已經換衣服準備乘坐飛機了。見到劉雲，他背抄著手微笑問道：“怎麼樣？最近的任務繁重嗎？”
“報告司令，任務不重。這幾天來南京休假。剛才是美國飛行員教我們他們新的一種戰術方法，我們就學了學，沒想到您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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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雲很高興，他曾經是黃柯專機駕駛員，和黃柯一起飛過很多次，關係非比尋常，說話也就隨性許多。
“嗯，不錯，戰鬥機這樣可以快速起降，你們轟炸機嘛，作為展示也可以。好了，不說這個了，既然你小子休假，有沒有興趣跟我再飛一次？我也想聽聽你們轟炸機編隊的情況。”黃柯對劉雲發出了邀請。“怎麼？後面那個老爺機還能飛不？”
劉雲回頭看了一眼黃柯的專機，便說道：“能飛能飛。司令請放心，我這就去試一試各種裝置。”
“嗯，去吧，熟悉一下，十分鐘後起飛。”黃柯道。
陳烈文想說一下不妥，不過想了想之後，話還是到嘴邊咽了回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