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柯在楓林路自己的行轅裡接待了遠道而來的巴圖。
剛一見到巴圖，他就對其說明用意。
“蒙古是我國的一部分，寸土必爭這一點不需要我多說了。你是蒙古族人，派你去是因為你比較合適，那裡可能明面上的戰鬥不會很多，但暗地裡的鬥爭卻不少，你要小心啊。”
巴圖腳後跟一靠，“司令請放心！”
黃柯又說，“我跟你透個底，這次給你派的部隊是張學良的殘部。經過上次的敗仗之後，這支部隊現在戰鬥情緒低下，兵員也很匱乏，說是三個集團軍，其實還不到五萬人，我沒有多餘的兵再給你了，但對外還是宣稱十萬精銳，這一點你要理解。”
巴圖這次停頓了一下，他沒有想到會是這樣，其實這也是黃柯為了贏取在常委會支援的無奈之舉。
“司令，我能不能把我的老部隊帶走一部分？”猶豫了片刻，巴圖提了一個要求。
黃柯也想了想，“你的老部隊要派往康巴，為將來進入西藏作準備。”
說完，黃柯又轉念道：“算了，我給你三個團，不能再多了。”
“行，三個團就三個團。”巴圖也不矯情，把胸脯拍著撲通響，“司令請您放心，有巴圖在，任何人也別想把蒙古草原的一棵草分離出去。”
“嗯，我還給你找了個搭檔。”說著，黃柯按下了送話器道：“讓杜聿明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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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聿明？”巴圖不由道。他自然是知道此人的，以前在西關軍校的時候，他就和杜聿明認識，只是兩人並不投機，交情也很一般。不過巴圖也瞭解過他指揮過的諸多戰鬥，算得上是驍勇之將。也正因為此，巴圖才有點擔心，兩人以前都是軍事主官，這次讓他給自己當副手，恐怕有些時候難免會有點隔閡。
黃柯似乎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他直言道：“嗯，杜聿明先前有過指揮大規模機械化部隊的作戰經驗，性格上比較謹慎，這兩點正好可以彌補你的不足。想來想去，我覺得讓他跟你搭班子最為合適。”
巴圖沒說什麼，不一會，杜聿明走了進來，他穿著漿洗的翻領軍裝，腰裡系著牛皮武裝帶，手持大簷帽扣在腰間，和巴圖這個大肚子完全是兩樣。
“報告！杜聿明前來報到。”進來之後，他腳後跟一靠，行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黃柯爽朗的笑道：“光亭啊，參謀部已經和你說了找你來的用意吧？”
“已經說了，是去遠征軍第二軍。”杜聿明答道。
“嗯，認識一下，這位就是你的搭檔，蒙古漢子老巴圖。”說著，黃柯又對巴圖介紹了杜聿明。
兩人禮帽的握了握手，沒有過多的寒暄，算是初次合作的見面了。
“都坐吧。”黃柯指著面前的沙發示意兩人坐下，他自己則倚靠在辦公桌的前面，手裡捏著一根香菸，“具體的情況你們應該都知道了。此番出征蒙古和遠征軍第一軍的方式有諸多不同，但目的是一樣。大道理我就不多說了，還有什麼問題嗎？”
巴圖望了望杜聿明，沉吟了一下後問道：“司令，招兵處給我們分配的新兵什麼時候能到？”
黃柯也毫不隱瞞，“恐怕需要一些時日，現在前線兵源都很緊張。不過，武器彈藥我會讓後勤裝備處儘量滿足。”
“那……”巴圖猶豫了一下，轉而又索性道：“那我們能夠自己募兵彌補兵員不足？”
黃柯看了巴圖一眼，雖然此前各部都有就地募兵的慣例，但中央嚴令私自募兵，一來這樣會打亂國家整體的兵役制度，二來私自募兵難免出現拉壯丁等行為，更何況私自募兵容易造成人員吃空餉等行為，所以在抗戰之後，國防部下達明文規定：禁止各部隊私自募兵，招兵統一由兵站進行。
此番巴圖提出這個要求，也算是合情合理，不過黃柯並不打算就此破例。
“不行！”黃柯的語氣不容置疑。
巴圖低下頭，沒說什麼。
杜聿明看了一眼巴圖後道：“此次遠征如遇蘇聯紅軍當如何處置？”
“在我國境內，如在進軍過程遇到任何抵抗，不需請示，就地消滅！”黃柯這次的語氣更加堅定。
……
回想起當初再見黃柯的情景，巴圖內心多番感慨。抗戰開始至今，他始終沒有帶兵打過一次仗，當年引以為傲的鐵騎也都換上柳編帽，扛起鐵鍬、鎬頭成了工程兵，雖說後來也配發了武器，但終究不是正規的作戰部隊。
這次能夠再挎戰刀，自然不能懈怠。
回到昆明簡單收拾之後，巴圖便乘飛機前往歸綏，在那裡他的大軍已經開始集結待命。
這番行軍，巴圖沒有帶什麼多餘的東西，除了一把馬刀和一件褪色的騎兵披風外別無他物。披風有些褪色，但戰刀依舊鋒利。巴圖帶著披風和戰刀，再一次踏上了征程。
可跟他想象的有些不同，這剛到歸綏兵站沒多久，就遇到了部隊不能集結的問題，所以他才下達了死命令。
一旁的杜聿明很明顯是明白巴圖的這種心理，久未參戰，一下重掌軍權，自然是要快快表現，可打仗不是過家家，別說是部隊沒有到位，就是到位了也不能立刻開拔，所以剛才他毫不避諱眾人在場，當場對巴圖的命令提出否定。
巴圖沒有當場和杜聿明爭執起來，畢竟這樣不是太好。他擺了擺手道：“有什麼問題回去之後再討論吧。”
杜聿明知趣，也不再多說。
“前面那群人是幹什麼的？”巴圖手指了指阿毛他們的方向，看到一群穿著號服的人歪三扭四在隊伍的那頭站著。
兵站的一個中校湊過來道：“司令，那是負責修建兵站的勞改犯人。”
“勞改犯人？”巴圖看來不大清楚。
那中校解釋說：“就是發配到這裡進行勞動改造的犯人。”
原來，自抗戰以來勞動力就逐漸缺乏起來。為了彌補勞動力不足，司法部批准勞改囚犯可參與軍事設施建設。這次在歸綏建造的兵站是屬於歸綏城外，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而此地人煙稀少，花錢也很難募集到勞工，負責建造兵站的遠征軍第二軍後勤部就向上級申請，司法部便特事特批，在巴圖他們還未抵達之前，就陸續從全國各地的監獄之中，徵調了七千多名十八歲到四十五歲之間，年輕力壯的勞改囚犯送往歸綏，參與這裡的兵站建設。
當然，他們並不是免費勞動力，在這裡兵站進行勞動改造表現好的，兵站會給予他們相應的證明，回去之後能夠依照這些證明進行相應的減刑。
“這是一批剛到的犯人，還沒有說明政策和管理，所以顯得有些雜亂。”中校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說。
經過他這麼一說，巴圖算是聽明白了。他頓了頓嗓子道：“這些人雖說是犯了錯，但透過勞動改造還是能夠重新迴歸社會的。你們對他們不要太苛刻，衣食住行也安頓好，也不要過度勞累。”
“是是。”中校頭如搗蒜。
“不是還沒有分制嗎？我看就依照部隊編制進行人員劃分吧。按照營、連、排、班的進行劃分，也方便管理，部隊嘛，就要有個部隊的樣子。”巴圖又樂呵呵的說。
囚犯們都目光呆滯的看著巴圖，只看見他在那指手畫腳。他們並不清楚，他的這次安排已經決定了這七千多人以後的命運。
簡單的視察之後，巴圖又去了裝備處看看新到的裝備。黃柯果然沒有食言，這次給遠征軍第二軍配屬了大量的機械化裝備，新式的犇牛坦克、翠花火箭炮、輪式裝甲車、三輪摩托、漢陽廠的*，還運送了大量的牛肉罐頭、啤酒和泡麵，總之武器和食物上暫時是不用擔心了。
還未進軍，杜聿明就已經忙得不可開交。
回去之後，杜聿明和裝備處的同志一起，開始按照各部隊原先的編制進行裝備分配。遠征軍第二軍下有兩個團編制的坦克團和一個火箭炮炮團和四個炮兵營，他先按照編制把坦克、火箭炮以及火炮這些大家夥都分配下去，最後才查漏補缺開始分發各部隊。
這一下忙活到了晚上九點多，杜聿明還沒有弄完，他正喊著勤務兵讓他泡點泡麵送來的時候，巴圖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牛肉羹過來了。
杜聿明慌忙起身，“巴圖將軍，你這是……”
“老弟，你今天辛苦了。”巴圖將牛肉羹放下，一改白天冷冰冰的表情。
杜聿明看了看，“巴圖將軍，這些事讓勤務兵做就好了，何必勞煩你親自動手？”
“噯？老弟，你我之間不必這麼客氣，咱們算是同級，喊我巴圖就行。要是你不介意，我比你年長幾歲，就託個大，你就喊我一聲‘大哥’，我則喊你‘老弟’。”巴圖拉開一把椅子坐下，點了一根漠河捲菸。
“這……好吧，私下裡咱們還是兄弟相稱吧。”說著，杜聿明拿起筷子，準備嘗一嘗這剛煮好的牛肉。
他夾起一塊牛肉，懸在半空卻未放在嘴裡，轉而他又放下筷子笑道：“巴圖大哥，既然你我兄弟就別客氣了，有什麼事直說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