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孔祥熙自己說,黃柯自然也知道他是為此事而來。不過,這六百萬圓的撥款是萬萬不能夠減少的,因為這六百萬圓已經是他能壓縮的最低金額了。

孔祥熙抿了抿嘴巴說道:“委員長,不是我不願意撥款,只是財政上無論如何是很難再擠出來這六百萬圓的撥款了。”

“喔?”黃柯有些疑問,雖說現在財政上是緊缺了些,但要說連區區的幾百萬都拿不出來的話,著實讓人有點不敢相信。

孔祥熙自然看出了黃柯不願相信,他解釋道:“按理說,這一筆財政預算是不需要經過各級部門討論透過的,可眼下的現實是財政部的資金緊缺程度前所未有。我們需要開支的地方實在太多,手裡的錢是一毛錢也不敢隨意調動,否則就會出現拆了西牆,漏了東牆的局面。”

聽孔祥熙說的這麼嚴重,黃柯皺起眉頭問道:“財政上怎麼會緊缺到這個程度?”

孔祥熙苦笑道:“委員長近期一直忙於軍務,可能對財政上不太關注。殊不知,國家財政現在的每一分錢都極其緊張,此言絕無半點摻假成分。”

他繼續如數家珍的說道:“在抗戰之初的時候,我們剛剛實行過幣制改革,全國又恢復了統一,各項的稅收逐步完善,所以那幾年雖然總長搞了那麼多的鐵路、公路,但財政上是能夠支援的。不過抗戰開始之後,我們的開支增加了。”

說著的時候,孔祥熙伸出手指掰數道:“這支出的增加主要有教育、軍事和民生三大塊,當然,還有諸如公務開支等等就不一一敘述了。”

“……”黃柯沒有說話,繼續聽著他解釋。

孔祥熙繼續說道:“軍事上委員長是兼任國防部長,又是軍委會委員,自然是比我熟悉,我就不多敘說了。只是除去軍事上,教育和民生也是兩大支出。先說教育上,抗戰開始之後,國家為了保護人才和教育的延續,動員了大部分的高校內遷。高校內遷的費用,高校教員的工資以及學生們的學費和伙食費都依舊由國家來負擔,這是一筆不小的開支。除此之外,民生上也支出擴大,因為民食調配委員會的成立,針對普通百姓的糧食配給也是一筆不小的開始。而隨著戰爭的進行,傷亡軍人的增多,對於傷亡軍人的撫卹上,國家的支出也在與日俱增。”

黃柯靜靜地聽著,孔說的沒有錯,這些支出的增長都是有目共睹的,這一點上孔祥熙說的沒錯。

“現在是特殊時期,在教育、民生和軍事上的投入都不能減少,這是為眼前考慮,也是為了將來而考慮,這一點,我想咱們之間是有共識的。”黃柯聽後道。

孔祥熙看了他一眼,心裡明白黃柯肯定會這樣說,那麼接下來他的話就已經準備好了。

“是的,這一點我和委員長沒有差別。我剛剛說的是支出,再說說收入的情況。倘若我們還能如同戰前一樣的收入,倒也是沒有什麼可怕的了,可現在的戰爭情況是,我國稅收的主要來源地,江浙、廣東以及山東和東北等地都大部被日軍佔領,也就是說我們的收入減少了一半以上。如此對比,自然是經費緊張,擠出一點錢都很難。”

孔祥熙說過之後不再言語,黃柯也沉默了。戰爭給這個弱國帶來了太多的矛盾,眼前的這個矛盾就是其中之一,如何能夠將這種矛盾化解,需要考量的不僅僅是黃柯的政治智慧。

“那麼,財政部現在能拿出多少錢?”片刻之後,黃柯開口了。

孔祥熙知道,黃柯是在詢問他能最大限度拿出錢,想要一分不拿顯然也是不大可能,畢竟他知道這兩個軍事專案都是批准的,不需要從軍費中直接撥出,而直接由財政部進行款項供應。

他想了想之後道:“最多兩百萬圓。”

兩百元圓和六百萬圓中間相差了幾倍,更何況六百萬圓也是黃柯為這兩個專案擬定出來最低的數字,再少這兩個專案就進行不下去了。

黃柯點點頭道:“孔部長,想必最近一些事情你也聽說了,918工程和直升機專案都是事關國家未來的重要科研工程項目,我們自己可以勒緊褲腰帶,但這些專案上不能勒緊。以前,我們落後別人的太多,現在我們該迎頭趕上才是。”

雖然他沒有提及再加錢的事情,但孔祥熙自然是理解了黃柯話中的意思,自然,他也注意到黃柯這次已經沒有稱呼他的字,而是稱呼他為“孔部長”,這種稱呼上的微妙變化自然是關係到黃柯態度的變化。

“一百萬!財政部最多只能拿出來一百萬了,多一分錢也拿不出來了。”孔祥熙梗著脖子、信誓旦旦的說道。

“好!”黃柯站起來同孔祥熙握手道:“那就有勞孔部長了。”

……

財政部出了三百萬,餘下的三百萬就要黃柯自己想辦法了。起初他想到去找中央銀行,不過想想還是放棄了,一旦這開了個口子,這種腐敗的利益鏈就會衍生起來。想來,黃柯還是覺得自己應該出點錢。

他先是把電話掛到了昆明那邊,詢問自己妻子趙小婉家裡的存款情況。

趙小婉警覺起來:“這些年我也沒有刻意的去存款,不過想來在美國的銀行應該是有一些的吧。”

“大約能夠有多少錢的存款?”黃柯問道。

“約莫有十來萬美金吧。這個英兒比較清楚,要不你電話過去問問她。對了,你問這筆錢要做什麼用?”趙小婉問道。

“你別管了。好,我一會去問英兒。”說畢,黃柯就掛上了電話。

“喂喂……”電話那頭,趙小婉不住的嘆口氣。

“怎麼了?又是他打來的電話?”哥哥趙庭輝走過來陰腔怪調的問道。

事實上,趙庭輝在那次被查之後,並沒有在監獄裡面待多久就出來了,畢竟他是黃柯的小舅子,按照他的話來說,怎麼著也算是個“皇親國戚”,所以在特別關照的監獄裡面,他並沒有待上多長時間。

出來之後,趙庭輝失去了自己的一切資本,他在南京那些透過官商勾結得來的產業都在黃柯的運作之下充歸國有,在廣州的產業也因為日本人在大亞灣等地的登入,落入了日本人的囊中。

也就是說,昔日顯赫一時的“國舅”大亨,如今落的是一窮二白。

不過終究他是比普通百姓要強上不少倍的,畢竟他的妹妹趙小婉還是當今的第一夫人,而黃柯現在也是大權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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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庭輝出獄之後,就基本上一直靠著妹妹的接濟下生活,這一點在他看來理所應當,因為是黃柯把他害成這樣的,若是沒有黃柯,他肯定就是當前最為重要的商人之一。

他又想起黃柯初到廣州之時,身無分文的那一副窘迫樣,還不是他當時幫助了黃柯。後來黃柯參加革命的資金也都是他贊助的,在他的心裡一直這樣覺得,若是沒有他趙庭輝,定然不會有黃柯的今天。

可黃柯以怨報德,害得他失去了偌大的產業,自然是要憤怒的。

趙小婉掛上電話對趙庭輝道:“先生詢問家裡的存款事宜,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哼,還能有什麼事情?不過是前線哪個地方又缺錢了吧。”趙庭輝端著高腳杯坐在沙發上,身子向後仰去,同時翹起了自己的二郎腿。

“我算是看清楚了,我這個妹夫最愛惜的不是錢財,也不是功名利祿,因為這些他現在都是唾手可得,他最愛慕的是所謂的名聲,是流芳百世的身後名。”

趙小婉白了他一眼,趙庭輝卻沒有看到,他繼續無趣的背誦道:“世人都說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今何在?荒冢一堆草沒了!我看吶,這功名利祿不過是浮塵一般,咱們還是享享今生的福分,才是正統的道理吶。”

“少說兩句吧,哥哥。”趙小婉實在聽不下去了,現在她哥哥整天不是埋怨這就是埋怨那,卻絲毫沒有想過司機犯下的錯誤。

……

黃柯掛上了電話連打了幾個噴嚏,想著應該是有人在背後唸叨他了。

黃英現在還在美國,和她聯絡需要透過電報。電報要先發到英兒在美國所在的華人總會,然後才能透過華人總會找到她。這需要點時間,可是著急不來的。

在這個時間裡,黃柯還在謀劃著想著其他的辦法。雖然三百萬圓不是很多,但黃柯還真一時半會兒拿不出來。財政部沒錢拿出來,國防部方面的錢又都用的滿滿當當,除了四處募集之外,這時候他真想不出來什麼好辦法。

家裡的錢總歸是不夠用的,現在去找傅望山之類的商團也不現實,從大革命之初,他就跟這些伸手要過不少錢了,現在戰事緊迫,他們的生意也不好做,想必他們手裡也沒什麼錢。除了這些之外,黃柯怎麼想辦法去弄這剩下的三百萬呢?

這點錢讓黃柯發起了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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