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之後，官兵們立刻休息，一場大戰即將來臨，大家都知道一場大戰即將來臨，儲存充沛的體力，將會增加在戰場上存活下來的機率。
因為機械化的提高，官兵們不用在這雪地裡打滾睡覺了，他們可以回到卡車車廂裡相互依偎取暖，美滋滋的睡上一覺。
雷橫飛沒有絲毫睏意，他坐在吉普車裡藉助著微弱的燈光觀察著剛剛偵查來的情報，也反覆詢問著錦州那邊能夠給予的空中支援。
不一會，參謀長鄭永國走了過來，他說關於詢問空中支援在戰場能夠給予何種支援的情況，錦州東北戰區前指回電了，說空軍部隊和蘇聯援華航空隊已經在錦州機場待命，但因為大雪緣故他們也不確定明天是否能夠給予空中支援。
雷橫飛點點頭，透過車窗看了看黑乎乎的天空，又把眼神移到了面前的偵查情報上來。
“大雪會影響到機械化部隊的推進，不過好在東北這地方天氣冷，短時間內不會化凍，不然打完都難撤！”鄭永國拉車車門坐了進來，說著的時候咕咚喝了一口水。
雷橫飛笑了笑道：“這大雪天把咱們的空中支援砍去了，日本人的空中支援也不能進行。這就像是打紙牌，把雙方的大牌都去掉了。”
鄭永國也跟著笑了笑，雷橫飛這話有點自欺欺人的感覺，因為在東北戰區中國的空軍一直都和日本空軍旗鼓相當，有時候甚至佔據一些數量上的優勢，這段時間蘇聯支援了不少戰機和飛行員，從推演上來看空軍已經佔據了優勢，如果能夠在奇襲的時候得到空軍的支援，那效果肯定會有所擴大。
現在上帝把雙方的這張牌都拿去，從估計上來看，對於中國軍隊的作戰有些不利。不過不利也沒辦法，這大雪又不是人能夠管控的住？
“不談飛機的事了，來，把其他幾個參謀也喊過來，咱們看看接下來該怎麼進行攻擊？”雷橫飛說完，警衛喊來了副旅長和各團團長以及其他的參謀，眾人圍在一團對著地圖發表著自己的看法。
這一夜對他來說註定是無眠的。
遠在數千裡之外的南京，中央軍事委員會委員長、國防部長黃柯也是徹夜未眠，他關心的不僅僅是東北和華北的戰況，眼下他更加關心的是淞滬這一戰場的情況。
確切的來說，這個戰場的名稱已經不能稱之為淞滬了，因為吳淞口和上海都已經被日軍攻佔，戰場的重心已經西移到蘇州一帶。而日軍先鋒，驕橫的日軍第六師團已經抵達常熟一帶，距離首都南京的距離可以說是近在咫尺了。
這種情況是黃柯事先有所預料的，但他沒有預料的是，現在後勤已經漸漸跟不上戰爭的需求了。
昨天下午，軍需後勤部和工業部彙報說，馬尾飛機廠等工業因為西遷已經影響到了戰機的生產，而武漢的漢陽軍工廠區這段時間也遭到了日軍的空襲有些損失，再加上戰時道路損壞、日軍海上封鎖等情況，軍事工業已經很難再像以前那樣滿足作戰部隊的需求了。
黃柯知道，缺口一旦出現，如果不及時填上，那麼這個缺口就會越來越大，一旦缺口大到一定程度，那歷史上中國人民艱難抗戰的悲劇就會重演。
一方面是前線部隊的軍事長官們每天都張開嘴跟他要槍要炮要糧食，另一方面是軍需部門的人跟他說這也減產、那也減產，軍事部門的要求根本無法完成，兩個矛盾點交織在一起，讓人頭疼不已。
“還沒睡嗎？”門被推開，是夫人趙小婉，她端了一碗參湯走了進來，輕輕的放在黃柯案前。
黃柯抬頭看了一眼趙小婉，拉了拉她的手無奈的笑了笑。
趙小婉知道黃柯因為軍務大事煩悶，她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只好安慰了幾句就出去了。剛走到門口的時候，瞧見黃正正站在門口候著，趙小婉問道：“正兒，你父親找你有事？”
黃正搖了搖頭道：“母親，我不想在南京這邊待著了，整日和那些公子哥們花天酒地實在沒什麼意思，我想跟父親說說還去老部隊去。”
趙小婉自然不想再讓他去一線部隊，雖然不是自己親生的，但這個孩子卻是他帶大的，所以也當著自己兒子，上一次負傷再加上遇到孔令侃那個公子哥已經夠讓人擔心的了，現在又想去戰場，能讓人放心嗎？
不過她自然不能這樣直接了當的跟他說，趙小婉搖搖頭低聲道：“你父親這段時間一直很忙，前線的事情你是知道的，所以這段時間不要去打擾他，好嗎？”
黃正聽後抿起嘴，用力的點了點頭。
兩人正要走的時候，十四仔拿著一張剛抄寫好的電報紙蹬蹬的上樓來了。
“夫人、公子都在吶？這麼晚了還不休息？”沒等寒暄幾句，就聽到黃柯在屋子裡喊：“是十四嗎？電報回了，快進來。”
十四仔跟兩人笑了笑，就拿著電報紙進去了。
電報是駐美大使館發來的，那邊正好是白天，所以黃柯還在一直等著。
“司令，胡適先生發來電報說，羅斯福總統已經同意您訪美，但羅斯福總統提出來的租借中國軍用物資的申請卻沒有獲得國會透過，還有，他們國會也沒有批准凍結對日本原油等重要軍事物資的出口。”
說著，十四仔將剛翻譯好的電報紙遞了過去，黃柯接過來在燈下看了看，看過之後他有些憤怒的說道：“美國人這是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十四仔站在那裡不敢言語。
黃柯來回踱步，抽了幾口煙後又把香菸按滅在菸灰缸裡。
“準備一下，我要接受羅斯福總統的邀請訪問美國。”
黃柯對十四仔說，“訪美的安排這件事你不必去忙了，交給陳烈文去辦吧。我聽見正兒在外面待很久了，你把他喊進來。”
“是！那沒其他的吩咐我就出去了。”十四仔推門出去喊來了黃正。黃正對父親叫他有些詫異，因為他知道父親是很少主動去找他談話的。他跟十四仔說了聲謝謝，就轉身去了樓上的書房。
“父親，您找我？”黃正走進來禮貌的說道。
黃柯點點頭，他指著自己對面的椅子道：“坐那吧。”
黃正在對面的椅子上正襟危坐，黃柯低頭批閱著檔案，兩人誰都沒有言語。片刻之後，黃柯想要端起面前的茶杯喝水，卻發現裡面已經沒有水了，他正要喊的時候，黃正端起茶杯出去給他添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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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十幾分鍾，黃正依舊正襟危坐的坐在那裡，而黃柯依舊在低頭批閱著檔案，黃正幾次想要說些什麼，不過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就這樣等了四十多分鍾，黃柯終於把手裡的檔案批閱完放下，他並沒有對黃正說什麼，只是指著趙小宛端來的那碗參湯道：“你去廚房把湯熱一下，再拿一個碗來。”
“嗯！”黃正站起來端起那碗已經涼透的參湯就要出去，黃柯又補充說道：“不要喊孫媽和廚師了，你自己熱一下吧，他們該都睡下了。”
“嗯！”黃正端著參湯走了出去。
十多分鍾後，黃正端著參湯走了進來，他還按照黃柯的吩咐又帶來一碗。黃柯接過來吧自己碗裡的參湯扒拉給了他一半，示意讓他也喝。
黃正端著參湯喝了，黃柯也喝著，房間裡依舊沒人說話，只有兩人喝湯時候的吸溜聲。黃正喝的很快，不一會的功夫，一碗熱乎乎的參湯就喝完了，不過他喝的卻是出了不少汗。
“等著急了？”黃柯一邊品著參湯一邊問道。
“嗯！”黃正也沒有抵賴，他確實有些著急。
黃柯把參湯放在桌子上道：“這就是你最大的一個缺點，沉不住氣！”
“……”黃正沒有反駁，他的確性格張揚很難沉住氣去做一件事，雖然之前有不少人跟他提過，但他父親這樣跟他說他的缺點還是首次。
“任何戰場拼的都是心態，贏家的決勝秘訣之一就是能夠沉得住氣。你要是還像現在這樣的脾氣，你頂了天只能當一個小連長。”黃柯淡淡的說道。
“我……”黃正依舊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急於表態還是否認？似乎兩者都不好，但他確實不想被父親這樣說，內心也開始煎熬起來。
“這樣吧，你去把這件事調查一下。記住！你這件事是秘密調查，不能對任何人聲張，你去找巴圖，他會協助你。辦這件事情的時候務必要沉得住氣，不要草率行動，有什麼難題去跟巴圖說，他如果解決不了就跟十四仔說，你十四叔會適當的給我彙報。”黃柯說完，指了指桌子上的一份檔案，黃正拿過來正準備拆開的時候，黃柯搖搖頭道：“到了昆明之後再拆開。”
黃正點點頭。
末了，黃柯又道：“你姐姐英兒和弟弟忠兒都來電話了，他們聽說你受傷後很是擔心。你姐姐給你寄來了不少藥，你弟弟寄來了一些禮物。我讓人都放在門衛那邊，回頭你去拿一下。”
黃正聽到弟弟和姐姐的訊息很是高興，他笑著問道：“父親，他們現在怎麼樣？我已經很久沒有跟他們聯絡了，真想他們啊！”
黃柯笑了笑道：“忠兒很快就回國了，英國那邊也不是很太平。好了，這些你需要過問了，估計等忠兒回來的時候你就去了昆明了。好了，沒什麼事了，你回去休息吧。”
黃正點點頭：“那我先去了，父親，您也早點休息。”
黃正說完轉身走了，黃柯看著他的背影嘆口氣：“什麼時候你們才能長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