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石從後面抱住古川的脖子,突然覺得好像是抱住了一條軟骨蛇,古川的脖子一下子小了一圈,頓時留出了巴掌大小的空隙。

李石正要再用力時,卻聽到咚的一聲悶響,自己的鼻子被一股大力擊中,頓時鮮血、鼻涕還有淚水噴出。

李石跌跌撞撞地往後退去。

古川則藉著後腦勺一撞之力,甩掉了門牙上的老虎鉗,順勢一個前撲,整個人欺到阿紫的懷中,一個頭錘將阿紫撞出,如果不是胸前那兩塊效能極佳的緩衝墊,估計胸骨都會被撞斷兩根。

在一旁的阿桂看來,本來會看到一顆牙齒帶著兩根尖尖的牙根血淋淋地從古川的牙床上拔出,古川滿口是血的場面。

他甚至已經將那時的臺詞都準備好了:“你以後不能吃牛排了。”

可是霎時間,阿紫和李石就像是被一塊巨大的磁石排斥而出,分別朝相反方向飛出。

那老虎鉗被古川甩到天上還沒落地,古川順勢斜斜傾倒在地上,空出的一支左腳準確地踢到老虎鉗上。

嗖!

阿桂的耳朵剛聽到一聲尖嘯,那老虎鉗就閃著寒光,甚至還帶著一點古川牙齒上的亮晶晶的口水射到阿桂的臉前。

阿桂渾身肌肉緊繃,想要動作時,那老虎鉗卻帶著裂裂風聲擦過他的面頰飛過,打到牆上,又高高地反彈起來,在空中旋轉著。

嘭!

紅光消失了。

只有佈景走廊上那些低瓦數的日光燈亮著,只能照亮走廊上一小塊一小塊的間隔區域,大部分光又都被那些垂下來的雜亂線纜所吸收,幾乎只能模糊地看到人影,面目則全部籠罩在一片陰影中。

阿紫和李石此時才從地上爬起來。

阿紫還好些,古川那一記頭錘只是藉著後腦勺一撞順勢擊來,並沒有多大的力氣。

但李石的傷就嚴重的多,搖晃著站起來,卻半天找不到古川,眼睛裡的淚水和鼻子上傳來的刺痛感讓他知道自己的鼻骨已經被撞斷。

李石想要說話,一張口,卻滿是鮮血,染紅了手掌,還和著不知哪裡出來的體液。

他又是一陣後怕,古川剛才那一記頭錘,如果撐開的空間再大些,恐怕會把自己的整個鼻子砸進臉裡去。

這人是什麼做的?

就算看過古川的詳細資料,對他的戰力有個大概的估計,可是李石還是覺得自己小看了他。

而付出的代價就是一隻鼻子。

阿桂的心從未這麼冷過。

原本以為勝券在握,這個片場晚上不會有人過來。

等到第二天工作人員開工時,發現他們的製片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地躺在椅子上,那種畫面真是讓人想想就興奮。

可是一切都出乎他的意料。

那老虎鉗如果打中了他的面門,不死也要重傷。

還有李石只是從後面勒住他的脖子,就受了這麼重的傷,眼看今天是不能動的了。

阿桂一步步走過來,從地上撿起了那把錘子。

此時古川側躺在地上,手還被綁在椅子後面。

用一種譏笑的表情看著阿桂。

阿桂經過阿紫身邊時,阿紫猶豫了一下想拉住阿桂,但是看到他那張鐵青的側臉時,手伸到一半又縮了回去。她知道老大發怒了。

她已經很久沒有看見老大發怒的樣子。

上一個引起老大怒火的人在哪裡呢?

阿紫仔細想了想,卻想不起來,只是依稀記得那人的下場很慘。估計是被綁了丟到河裡餵魚吧。

阿紫知趣地後退了幾步,給老大讓出空間來。

阿桂在古川身邊蹲了下來。

用錘子比劃著,“我承認,不管我們做了多少準備,還是小看了你。”

古川感覺到一隻有力的手抓住他的左腳腳踝。然後一寸寸地往上摸去。好像一隻毒蛇沿著褲腳往上攀爬。

“但是你再也沒有機會了。”

古川側躺著視線受阻,只能看到阿桂的肩頭。

即便如此,他還是感覺到空氣中一股越來越重的氣氛壓了下來。

阿紫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期待,而李石這回總算清理了身上的血汙,兩隻眼睛惡毒又帶著些許報復的快意看著古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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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聲響起。

阿桂揚起錘子就往古川的膝蓋上砸去。

這一下的力度,如果讓阿桂砸中的話,再好的醫生也治不好,古川下半輩子只能用人工假肢來走路了。

阿桂對自己這一下很有信心。

他無聊時,曾經專門抓些人過來試驗過,下錘的力度還有選擇落錘的地點,都是他千百次試驗後得出的手法。

沒有人能夠在他這一擊下完好無損地逃出來,截肢就是相對較好的結局了。

阿桂的心裡翻滾著,各種情緒混雜在一起,變成了一種獨有的興奮劑直衝他的腦門,但是手卻穩當的可怕,錘頭劃過一道弧線,眼看著就要敲到古川的膝蓋上。

那裡是大腿骨和小腿骨的交界處,也是膝蓋中最重要的中樞軟骨。

沒有任何肌肉的保護。

阿桂的另一只手牢牢地抓住古川的左腿,就跟一隻鐵鉗一樣,這回他不會像李石一樣給古川半點空間。

錘子打中了。

那種入手的觸感透過長長的錘柄反饋到阿桂的手心,然後再沿著脊柱的神經高速傳回大腦。

咦?

不對。

阿桂只覺錘子好像砸到了一尾滑溜的活魚,或是一團厚實的棉花上,明明是無肉的膝蓋骨上,卻像是被什麼力道滑開一樣,

咚的一聲,錘子擦著古川的膝蓋敲到地面上。

地面上簡易鋪成的瓷磚裂成了大小不一的碎片向四周濺射,有些甚至反彈到阿桂自己的臉上,可見這一錘的威力。

阿桂三人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阿紫和李石以為阿桂是有意恐嚇古川,所以第一錘故意打偏,讓古川先在精神上崩潰。

但只有阿桂自己知道剛才那一錘自己沒有任何留手。只是抓住古川的左腳的手心上傳來一陣肌肉大筋的跳動,就像是撥動了弓弦一般。

在這種身體固定的情況下,只靠著身體內的肌肉大筋的跳動,就能卸開外來巨力的手法他還從來沒見過。

“我看你能避開多少次!”阿桂又拿起錘子,高高舉起。

古川也已看到錘面那幽冷的青光,即便是他,眼光裡也不由地泛出了一絲絕望。他做了所有能做的事,可是還沒有等來應有的轉機。

剛才那一下彈弦的滑法卸力也是他所能做到的極致,要是阿桂再來一下,自己已經完全沒有餘力卸開。

難道就這樣等死嗎?

“你聽我說——”古川突然支起身子,用一種極其神秘的口氣說著。

咚!

阿桂根本不聽古川說完,就是一錘擊下,這回他半個人跪在古川的腳上,又用一隻左手抓住古川的小腿,按住他的肌肉止點的中段,讓他根本不可能再用同樣的手法卸開自己的錘子。

卡拉!

一連串的骨裂聲響起,對於阿桂來說就是上好的迷藥,他不禁閉上了眼睛,欣賞著這美妙的聲音。好像仍有餘韻在空中飄蕩似的。

他的腦海裡已經摸擬出,錘面敲擊在膝蓋上,軟骨快速下墜又和半月板碰到一起,聯合抱在一起,最後撞到小腿骨面上的畫面。

到了小腿的骨面,那些遊離的碎骨再也沒有任何去處,又被韌帶扯住,去無可去,那股巨大的力道無處宣洩,就像是廚師橫刀用刀面拍蒜一樣,這些遊離小骨和半月板的軟骨都碎成了粉末。

他廢了!

阿桂的心裡驟然升起了一種無比滿足的感覺,卻又在下一刻變得空蕩蕩起來,像是潮水退去的沙灘,露出上面的各種垃圾和貝殼。

阿紫和李石的臉都變得一下慘白,剛才那一錘之威彷彿也砸到了他們身上一般。

李石還摸了摸自己的膝蓋,連鼻骨的痛楚都消解了大半。

阿紫則是覺得一股鑽心的痛從膝蓋中發出,一絲絲的,若有若無。

這種痛苦即便是旁觀的人看了都會覺得痛入心扉。

然而阿桂卻皺起了眉頭。這本來極為享受的一刻,卻總讓他覺的缺少了什麼。

阿桂一一剖析剛才自己的手法有什麼缺失,錘的力度,下去的角度,還有自己按住古川左腿的手法都無懈可擊。

最後那骨裂的聲音更像是一小串鞭炮在古川的膝蓋裡爆響一般。

然而——

對了!

阿桂此時才往古川看去,少了這傢伙的哀嚎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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