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無歸手腳痠痛到抬都抬不起來,可她看了看莊曉笙這單薄的身板,想到曉笙姐姐力氣小得在家的時候給她提洗澡水一次都只能提半桶,擔心讓曉笙姐姐背自己會把曉笙姐姐壓趴到地上去,只好強撐著自己下車。好在曉笙姐姐看她手腳不便的樣子,扶住了她,她半掛在曉笙姐姐身上,總算站穩了。

她原本還覺得自己這次下黃泉井弄得挺慘的,但一回頭看到遊清微和左小刺是被背進屋的,就又覺得自己還好。

曉笙姐姐扶她進了屋,把她放在那坐在上面比躺在曉笙姐姐家的床還要舒服的大沙發上。她發現遊老頭家的客廳真大啊,特別像電視上演的豪宅,客廳旁邊還有一個扶手上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抬起頭就能看到二樓。大大的水晶燈吊在屋子裡,周圍還有好多小燈,照得屋子裡一片燈火通明。客廳的博古架擺了幾件有了年頭的老物件。

老物件的年頭久,多少都會沾上些東西。有些沾上不好的東西,擺在家裡對人挺不好的。遊老頭家擺的這幾件很不錯,看起來雖然老舊,但年歲給它沁出一絲靈性韻味,這樣的物件擺在家裡養氣又養人。

剛才那一堆人都回到了屋子裡。丘大師今天沒穿唐裝,穿的是道袍,從行頭上來看,比那天打青面鬼要慎重得多。丘大師進屋後,直接去了客廳旁邊的屋子——剛才遊清微和左小刺被兩個穿道袍的人背進去的那間屋子。

遊老頭跟在丘大師的身後進了屋,就把房門關上了。

小唐站在門口,跟個門神似的守在那。

路無歸不用想都知道他們這是要做什麼。

拔陰毒!

走陰最大的危險不是遇到鬼,而是陰氣。這和鬼在陽間逗留怕的不是遇到人而是陽光一樣的道理。遊清微和左小刺在黃泉井下待了那麼久,不僅陽火低到了極致,陰氣內積凝成陰毒。要是不把陰毒拔乾淨,以她倆現在的身體狀況是很難熬得過去的,即使熬過去,人也得廢。

路無歸看到茶几上果盤裡擺了水果就覺得肚子餓了,她拿起一個蘋果“咔嚓”一口咬去三分之一。這蘋果好吃,又脆又甜。

莊曉笙看到路無歸居然盤腿坐在沙發上啃起了蘋果,頓時放了心。她心說:“雖然臉色慘白,滿臉倦色,但看咬蘋果咬得這麼有勁,應該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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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無歸三口啃完一個蘋果,連核都沒有放過,她又抓起一個梨大口地啃著,惹得屋子裡好幾個人拿眼看她。

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出頭,鵝蛋臉、尖下巴的女人斜眼看了她一眼,滿臉嫌隙地低聲說了句:“真沒教養。”

一個面容和氣的女人坐在旁邊,把果盤端到她身邊,說:“餓壞了吧?多吃點。”

路無歸扭頭看了眼坐在旁邊的女人,見到她彎彎的眉眼天生帶笑,不由得生出幾分好感,再看她的五官跟左小刺有點像,但她的眉毛比左小刺要細要柔,比左小刺少了點英氣,在看年齡,猜測可能是左小刺的媽。左小刺的媽媽比朱先生的太太講究多了,不用她說“離一尺遠”都主動地坐在距離一尺遠的地方。她嘴裡含著梨沒法說話,就點了點頭,“嗯”了聲。路無歸見她眼底泛青,臉色很不好,估計是沒休息好又勞心神,便把梨嚥進嘴裡後,說了句:“別擔心,左小刺雖然看起來慘了點,但是我有封住她的命元,只要把陰毒拔乾淨,好好養一養就養好了。”

左媽媽感激地說道:“謝謝。沒想到路小姐這麼年輕有這麼大的本事。”

剛才嫌路無歸沒家教的女人咬牙切齒地說:“六百多萬的房子,這可真是天大的本事!”她一臉憤然地看向左總,叫道:“大嫂。你要拿房子請人去救你女兒和你侄女兒,我沒話說,但憑什麼讓爸給這一套房子!就你們家清微是孫女,我們家清禹就不是孫子了?要騙家產也找個靠譜的人來,找一個毛都沒長齊的黃毛野丫頭過來,張嘴就要市中心的那套房子!憑什麼!大哥出事這麼多年,我們家敬明為這個家勞心勞力忙裡忙外,如今倒好,聯合起外人謀起家產來了!別以為我們家敬明好說話就由得你們欺負!”她指著路無歸就罵:“她算是個什麼東西?房子是給她的嗎?一回頭還不是轉到你們家清微名下去了!這些年老爺子給你們家清微的東西還少嗎?那麼大一家事務所,說給就給!我有吱過聲嗎?我有說過話嗎?六百多萬房子,現在又是說給就給……”

路無歸被那女人滔滔不絕的叫罵聲驚得把梨子送到嘴邊都忘了咬下去。她看看這亮堂堂的大房子,又看看那用手指著屋子裡的人破口大罵的女人,頓時有種坐在莊富慶家看香港電視劇的錯覺。

莊曉笙輕輕地拍了拍路無歸的手,似在安撫她。

路無歸回過神來,“咔咔咔”幾口把剩下的梨子全咬進嘴裡,嚼幾下,咽了,然後盤腿坐在沙發上,背挺得直直的,看戲!

莊曉笙站起身,說:“左總,時間不早了,我和二丫就先回了。”

左總輕輕點頭,說:“你開我的車回去,路上小心點,慢點開。我看小歸歸的臉色也不太好,回去後讓她好好休息休息,給她買點補品補一補。這次多虧小歸歸,感謝的話我就不說了……”她握住莊曉笙的手,說:“你們都是好孩子,答應給的,我一定給,這幾天事情多,等忙完了我再去找你們。”

路無歸一看,這是要走啊。沒戲看了。她把腿從沙發上挪下去,只覺腿痠痛得都不像是自己的,她走不動啊。可她看曉笙姐姐這架勢是不打算留的,只好說:“曉笙姐姐,扶我一下,我起不來。”

莊曉笙彎腰去把路無歸扶起來。

那女人又叫上了:“喲,剛才還能走,這會兒又裝上了!你是不是還要再算上營養費、醫藥費,要不要再去醫院住上十天半月啊!我在醫院有熟人,要不要幫你聯絡聯絡啊!”

莊曉笙站直身子,看向那女人,說:“遊太太,我妹妹只是個不懂事的小孩子,何必針對她不放呢?”

“是啊,不懂事,不懂事一張口就要六百多萬的房子。她不懂事,你懂啊!你不懂事能這麼快從一個沒背景的小職員爬到項目經理的位置上,也不知道什麼人許了你天大的好處。”那女人說話的時候還意有所指地朝左總翻了個白眼。

路無歸聽得直愣神,心說:“這是在罵曉笙姐姐?”她想了想,越想越覺得是在罵曉笙姐姐。

左總讓那女人少說幾句。

那女人又說:“你當然希望我少說幾句,我看你是希望我最好當個不吭聲的死人才好。”

莊曉笙摻起路無歸往外走。

別看路無歸的骨架跟她一樣屬纖細型,但被許道公養得身板特別結實。她的胳膊上還有腱子肉,人不胖,該有的重量一點不少。莊曉笙小時候唸書,長大了進職場,就沒幹過重體力活,扶行走不良的路無歸真有些吃力。她剛把路無歸從沙發上扶起來就聽到路無歸說:“曉笙姐姐,這個兒媳婦肯定不是遊老頭自己找的。”

莊曉笙愣了下,愕然地抬起頭看向路無歸,不明白路無歸怎麼這麼說。

路無歸解釋道:“遊老頭如果以前真當過我爺爺的師弟就一定會看面相。這女人財宮主破,長了副敗財破家的面相,她下嘴角有痣,犯口角,點痣沒點好,留了疤,破了相,成了口不留德相。”

一屋子瞬間安靜了下來。

莊曉笙愣愣地看著路無歸,半天沒回過神。

左總的嘴角微微上揚地輕輕地抽搐了兩下。

那女人愣了好一下,然後指著路無歸爆出一片國罵,罵得唾沫橫飛,差點把房頂掀了。

客廳旁邊的房門突然被開啟,遊老爺子跟一頭發怒的獅子似的衝了出來,雕著龍頭的柺杖重重地往地上一跺,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

屋子裡頓時又安靜了。

路無歸看看面紅脖子粗青筋鼓起的怒目圓瞪的遊老頭,又看看屋子裡的其他人,見到所有人都默不作聲,似乎被遊老頭這副樣子給震住和嚇住了。

好一會兒,遊老頭滿是怒焰的眼神才從那女人身上挪開,落在路無歸的身上。他幾步走到路無歸跟前,演川劇變臉似的臉色一緩,滿臉和色又帶著幾分驚詫地問:“這是要走?”

路無歸“嗯”了聲,點頭,說:“看不出來啊。”

遊老頭說:“樓上有客房,我都準備好了,今晚就在遊爺爺這住下。放心,誰敢跟你過不去就是跟我過不去。”他又衝左總招招手,說:“左嫻,來,把這兩個孩子送上樓休息。”又對路無歸說:“小歸歸,今晚你不睡了,成嗎?”

路無歸斜眼看了眼遊老頭,又朝那女人掃了眼,心說:“那裡都要掀房頂了,你還怕我離魂吵到你們作法啊?”不過她看遊老頭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神情挺可憐的,就點了點頭。反正她今天晚上是沒打算睡,遊清微和左小刺在做法拔陰毒,她要是離魂跑到遊清微身邊去,生魂被那些陰氣衝撞到那可是要人命的。

莊曉笙猶豫道:“這麼晚打擾不太好吧?”住在大老闆家看大老闆鬧家庭矛盾,還動不動被卷進去,她怕成炮灰。

遊老頭的面色一沉,板著臉說:“有什麼不好?小歸歸跟我有同門淵源,我家就是小歸歸的家,有什麼打擾不打擾的。”

左總和左太太一起過來,半拉半架地把路無歸和莊曉笙往樓上請。

莊曉笙推辭不過,只好和左總、左太太一起扶著抬腿都困難的路無歸上樓。

路無歸被她們扶到沙發上坐下。左總讓一個叫“錢姐”的人去給她煮宵夜,又去找了兩套沒剪標籤的新睡衣過來,零零碎碎地一通張羅。

她吃完宵夜,吃得飽飽的,總算緩過來了些。之後又被曉笙姐姐扶去放好水的浴缸裡泡了一個熱水澡,這才上床休息。她仰靠在床頭,曉笙姐姐替她捏著痠痛的胳膊和腿。

莊曉笙揉揉路無歸的頭,說:“二丫,你想換大房子住,明天我找中介換個大戶型的,我的工資還是承擔得起房租的。這趟你受累了,我也知道你吃了很大的苦頭,可就這樣要人家一套六百多萬的房子,不太合適。”

路無歸說:“爺爺的符全用了,包括那三張雷符。我為了保住遊清微的命渡了三口元氣還被她打了一嘴巴打得岔了氣,至少十年恢復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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