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見單單送王夫人,心中奇怪。王夫人心中明白,又不好拒絕,忍著氣接過燕窩。想回去扔掉,又可惜了這好東西,回去只好吩咐做了,大家吃了。
送走王夫人後,晴雯說道:“二太太一見我臉嚇的煞白沒了血色!真是解恨!”
鴛鴦笑著說道:“在老祖宗面前,二太太是坐立不安。”
春纖說道:“你們兩個小心老祖宗聽見!”
鴛鴦忙小聲說道:“老祖宗累了一天,睡下了。”
晴雯說道:“二太太整日怕寶二爺身邊有狐媚子,趕走了我,放心的留襲人在身邊。俗不知,襲人就是個地道的狐媚子。我剛才聽小紅說,襲人竟跳著腳嫁給一戶姓周的做了正室。”
黛玉說道:“襲人本是大俗人,這樣做才是她的做派!”
鴛鴦笑著說道:“剛剛我送二太太燕窩,二太太那表情真是有趣。像一個雞蛋卡在嗓眼兒,咽不下,吐不出,憋紅了臉。”
晴雯等笑起來。
寶玉自從回來就悶在屋裡整日讀書,賈政見了方欣慰。
卻說襲人嫁進周家,周家少爺雖未娶親,卻通了男女之事。洞房當日,發現襲人不是完璧之身,當時大怒。罵罵咧咧說道:“原以為你是個端莊溫順的女子,誰想到上趕著撿個王八殼子扣自己腦袋上了。”說完甩袖子出去了。
周太太聽見動靜,忙進來看。襲人趴在床上哭的昏天黑地,周太太怎麼問都不說緣由。周太太說道:“這孽障,把好好的姑娘聘來了,剛進家就反性了。待我去罵他。”
周太太出了新房,在偏房找到耷拉著腦袋的兒子,說道:“這媳婦不是你想要的嗎?怎麼鬧成這樣?”
周公子說道:“母親怎麼能知道我的心情?”
周太太忙追問,周少爺只好吞吞吐吐說出了內情。周太太聽了罵道:“當初我就說大戶人家雞鳴狗盜的事多了,你偏不信!如今弄了這檔子醜事,還在這嚷嚷,也不嫌丟人!好在,當初我攔著沒辦酒席!”
周少爺也是從小被慣大的,一聽老母親如此說,轉身回了新房劈頭蓋臉就打襲人。周太太跟了過來,也不拉著,只說道:“打頂什麼事,少不得打掉牙齒嚥到肚裡去了!”周少爺又踹了襲人一腳,方出去獨睡。
周太太冷笑著說道:“不要臉的東西,還有臉哭!要不是怕外人恥笑,早打了你出去。如今,聘禮也搭了,你就好好幹活給我掙回來!”說完也走了。
襲人只是一個勁的哭,這才想起麝月的話。看眼下的情形,自己這奶奶是做不成了。在賈府自己做丫頭的時候也沒捱過這樣的打啊!寶玉更是一個手指頭都捨不得碰,想那日因為開門晚了,誤踹了自己一腳,寶玉嚇的夠嗆。連請大夫,再大補休養鬧了半個月。
襲人哭哭啼啼一夜。天亮了,少不得洗漱給周太太請安。來到前廳,周太太和周少爺正在喝茶。下人們見了襲人都撇嘴。襲人膽怯的走過去說道:“太太好!少爺好!”
周少爺轉過身不理睬,周太太喝了一口茶說道:“你也別拿少奶奶的架了,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我也不再說了。往後你就搬到後院小屋裡,家裡的針線活就都歸你了。少爺的衣服得專人洗,也歸你吧!”
襲人含淚答應,回去收拾衣物去了後院。襲人一進後院,就聞到一股子臭味。四處尋找,原來東北角放著幾個馬桶,旁邊有一個小屋。襲人走進去一看,眼淚立刻流了下來。屋裡只有一個炕,一米見寬,地上站兩個人就到門口了。四處是大錢厚的灰塵,想來已經很久沒人住了。屋子裡只有一小扇窗戶,大白天屋裡也是昏暗的。簡直是沒法住人!
襲人哪裡住過這樣的屋子?轉身想出去找太太,又怕她說出難聽的話,少不得忍了。襲人放下包袱,到前院找臉盆和抹布。周家婆子說道:“湊和住吧,再髒還有你髒?”
襲人不敢頂嘴,拿了東西回來了,一邊流淚一邊打掃。忙了半日,屋子總算能看過眼了。出了屋外,那幾個馬桶還在散發著臭氣,襲人又把它洗刷乾淨挪到遠處。一遭下來,累的是精疲力盡。
周婆子拿著針線活走進來,說道:“今兒把這做了,做不完別吃飯!”說完把東西放下走了。襲人又忙活起來,直到天黑才完事,肚子已餓得咕咕叫了。
一天沒吃飯的襲人來到廚房,周婆子說道:“今天的活可幹完了?”
襲人看見灶上熱乎乎的白面饅頭,咽著吐沫說道:“做完了,要不您老看看?”
周婆子哼了一聲,說道:“菜是沒了,拿幾個饅頭回去吃吧!”
襲人連忙抓了好幾個饅頭回了後院。一陣狼吞虎嚥,噎的襲人直咳嗽。隨即,襲人的眼淚流了下來。此時,分外思念寶玉,思念賈府。可如今是再也回不了頭了,只怪自己眼皮子淺。這日子過的還有什麼意思?
襲人腦海裡出現了死的念頭,可上吊憋的難受;跳河又死的難看;撞頭又太疼。唉,好死不如賴活著。
次日一早,那幾個馬桶又放在了小屋門口,襲人少不得洗刷。好在昨兒留了一個饅頭,襲人吃過又忙了起來。洗周少爺的衣服,做周婆子送來的活計,只到了晚上才能休息。飯也不能應時吃。
王夫人從黛玉那回來,被晴雯嚇了一下,又被鴛鴦暗諷。許多話憋著無法對人說,竟倒頭病了。賈政見了,忙請大夫。用了幾日藥,也不見好。寶玉說道:“沈大哥不是神醫嗎?不妨請了來。”賈政聽了點點頭,忙命賈蓉去請。
賈蓉到了林府,說明來意,沈浪連忙跟著去了。沈浪為王夫人診完脈,說道:“太太是思慮過重,導致肝火上升。待我開個方子,不過心病還需心來醫啊!”王夫人聽了點頭。
尤氏等都在,連忙留飯,沈浪推說有事婉拒了。尤氏見沈浪走了,說道:“是個好小夥,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有福氣呢?”心裡卻盤算著為惜春牽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