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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吃那家四川小飯店的豆漿油條,可後面都不怎麼吃了,偶爾去一次擦凳子擦桌子弄得很不高興。他倒是一直很喜歡那家的鹽菜包。

曬乾的鹽菜,用熱水泡得軟軟的,不會鹹,擠幹水切細了,包成嬰兒拳頭大小的包子,皮薄餡多,吃起來不膩又過癮。他有一次心血來潮,還試著搗鼓了一次,可惜總覺得差點什麼。

一口氣吃了五個鹽菜包,又幹翻了一大碗稀飯,朱文軒打了個飽嗝,收拾好塑料袋和外帶稀飯的一次性盒子,剛想打個電話問問付洪斌在哪兒要不要過去接他,曹誠就打電話進來了。“小朱,你在家的吧。”

“恩,在呢。”朱文軒用肩膀和耳朵夾著手機去廚房洗手。

曹誠跟他是大學同學,兩人不是一個專業的,但分寢室的時候被拼到了一起,關係處得很好。說起來,當時他們寢室住了六個人,六個都是同系卻不同專業的,也不知道學校宿管是怎麼分配的。

曹誠跟他說,請的施工隊看不明白餐廳那位置的圖紙,讓他過去看看。“哎,這種小公司的施工隊就是不行,我上次跟你去你們那邊看到的那個工地,人家那些大公司的裝修隊,檔次就是不一樣,那些德國進口的粘合膠密密麻麻的德文我都不認識人家一看就知道配什麼比例。”

朱文軒聽後笑起來。那個工地的裝修隊工人當然不會認識德文了,只是他們用的粘合劑全部是同一個牌子的,瓶子顏色不同比例就不同,所以那些工人都是看顏色區分的,“你不會請的是外行吧。”當初設計就考慮到易簡不易繁,應該不會看不懂才對。

“哎!”曹誠這段時間沒少操心,嘆氣都是一個接一個的,說:“本來是有個看懂的,可那人家裡有人病了,就請假沒來,剩下的都是幹活的。”沒看得懂的那個給幹活兒的解釋他們根本不知道怎麼弄。“你說我當初要是跟你一個專業多好啊,我自己就給他們解釋了。”

曹誠剛和女朋友領了證,從一家門窗公司手裡買了套三室一廳的房子正在裝修。雖然倒了一手,但房子是新房子,價錢比售樓部還便宜五個點,可要求付現款。當時曹誠還諮詢過他,問他那房子好不好是不是有什麼質量問題啊不會是騙子吧。

朱文軒知道現在有很多房地產公司開發了新樓盤不好賣或者資金緊張,就會讓底下的施工單位買房當抵扣工程款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專門打聽了一番。問了那片區認識的人,又找了個本身就是那房地產公司底下的施工單位,確認沒什麼問題才讓曹誠下手的。

曹誠家就住在本地,父母都是老師,現在退休了也有退休金,付額全款也不是太困難。而且,他那女朋友家裡也出了一半的錢。當時曹誠跟他說:“我丈母孃說,現在都男女平等了,不興什麼男方買房女方才嫁的。”

朱文軒很是感嘆了一番,這麼開明的女方家長不多啊。他就知道他們公司裡很多女同事找男朋友都會提要求,要有房子車子云云。所以,曹誠女朋友家裡能出一半錢真是很大方啊。

可曹誠卻說:“我丈母孃那人本身就是個女強人性子,肯定不願意她女兒因為買房時候沒出錢以後在家裡沒地位。”再說了,他自己買房屬於婚前財產,以後兩人要是感情破裂離婚,房子也是他自己的。有那麼個精明的丈母孃在,肯定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

而事實證明,再是六十年代的丈母孃,時髦起來也是特別讓人敬重的。他丈母孃在他們領結婚證之前,讓他們去公證處辦理財產公證。約定雙方在婚後不得做出對不起對方和家庭的事情,否則就淨身出戶。

“我是服了我這個新媽了,以後得服服帖帖孝敬她。”當時被逼著時髦了一回的曹誠這樣跟朱文軒說。

朱文軒聽了後,對好友這個丈母孃也肅然起敬。他跟付洪斌一起買房的時候,根本沒考慮過這些,因為兩人也沒婚前婚後的說法。但是,他們這房子確實寫的是付洪斌的名字,因為買房的時候,還是付洪斌父母一起過來選的。他除了給付洪斌拿了十二萬塊錢,整個購房過程裡就沒他什麼事兒。甚至付宏斌父母都不知道這錢不是他們兒子的。

朱文軒趕到曹誠那邊已經要到十一點了。曹誠從亂糟糟的屋子裡鑽出來,拉住他就往屋裡走,“你總算來了,我這邊都要停工了。”

客廳裡稀稀拉拉站著幾個工人,服裝倒是統一,衣服上還印著‘星藝裝飾’字樣。朱文軒拿過圖紙,對著一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經驗相對豐富的師傅解釋起來。“這裡要打斷,頂上裝個吊頂……”

曹誠在那邊兒不住地點頭,也不知道他聽懂沒聽懂的。

說了半個小時,那師傅抽了兩隻煙,“嗯,俺懂你意思了。”

朱文軒松了一口氣,要是不懂他倒是不會覺得人家師傅水平低,只會覺得是自己做的不好,畢竟,當個技術人員,你做出的圖紙本來就應該是普通易懂的,當然了,對於完全不懂看圖的,就不是他畫圖的問題了。

“走走走,哥們兒請你吃飯。”出了裝修屋,曹誠擁著朱文軒下樓。

兩人找了一家川菜館,曹誠是本地人,一開始根本受不了川菜辣味兒,但四年大學讀完,他已經能跟朱文軒和付洪斌一起圍著紅湯火鍋敞開胳膊海吃了。

川菜館名字叫‘小麗川菜館’,裡面只有兩桌客人,朱文軒他們進去後,服務員拿著菜譜過來招呼,“兩位想吃什麼,我們家有酸菜魚麻辣魚水煮肉片冒血旺紅燒牛肉鐵板牛肉……”

“行了行了,”曹誠打斷她,“我們自己看自己看。”,他問朱文軒:“你有沒有想吃的?來個火爆肥腸?這家弄得挺乾淨的。”

“恩,行。”朱文軒在外面吃飯,十次有九次會點火爆肥腸,但必須是得在他熟悉的店才行,別的店他怕做的不乾淨。久了沒出來吃了,朱文軒也饞得厲害。他們公司食堂的掌勺人是湖南人,做的菜總是一個味兒。偶爾吃吃還好,一年吃個兩三百天簡直是虐待。

“再來個酸菜魚吧。”曹誠覺得兩個菜夠吃了,不過還是問了句,“還要不要個青菜什麼的?”,他記得朱文軒一向喜歡點個小菜,菜心鳳尾空心菜手撕包菜什麼的。

“不用了。”朱文軒說:“就我們兩個人,一盆子酸菜魚都吃不完。”

“恩!”服務員很大聲,一臉驕傲地道:“我們家酸菜魚分量很大的!”

曹誠把菜譜還給服務員,“那就這兩個菜吧,打盆飯來。”,等服務員拿著菜譜走了,他隔著桌子湊到朱文軒面前問:“我說你都二十八一晃三十了,你真打算跟付洪斌過一輩子啊?”

其實,曹誠還想說,就算你想過一輩子,付洪斌也不一定會跟你過一輩子啊。不過,他知道要是這麼說,朱文軒肯定不高興,所以只能悠著點打探。

朱文軒一手提著杯子一點一點喝著,過了會兒才笑道:“上次不是專門跟你討論過同妻很可憐的問題嗎?我是不會隨便跟個女人結婚的,那是害人家。”,他兩有一次看到個節目,是講一群同妻不為人知的悲慘生活的。

節目裡的同妻,年輕的只有二十多歲,年邁的有六十多歲的,子孫都成群了。可被採訪的時候,她們都是痛哭流涕,神情裡透著麻木和長期養成的抑鬱。

朱文軒接連幾個晚上睡覺都沒睡踏實。那時候他就下決心,這輩子絕對不會為了旁人眼光和孩子問題跟女人結婚。

曹誠有點糾結,“你以前也不是彎的啊,還不是付洪斌那小子害的。”,他大一就跟朱文軒一個寢室了,朱文軒一開始喜歡的是女孩子這點他還是敢肯定的,當時外語系一枝花還跑他們寢室樓下給朱文軒送過手工圍巾呢。

朱文軒放下杯子,認真看著他道:“以前是不是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就是。”

曹誠還想說點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改口問道:“今天週末,你來我這兒付洪斌呢?”

“他不在家,昨兒他們部門聚餐晚上就沒回去。”朱文軒說的平淡無奇,不過,心裡卻在想這會兒都中午了,付洪斌竟然都沒打個電話給他。顯然是現在還沒有回家的,如果回去發現他不在,怎麼也會打個電話問問才對。

曹誠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他這三天應酬兩天加班的,你們一個星期能一起回一次家嗎?”,朱文軒跟付洪斌那個二日世界的週末約定他是知道的。

“行了,大家都是男人,他那麼忙我計較那麼多幹什麼,你跟你媳婦兒好好膩在一起就行了。”朱文軒看上菜了,拿茶水幫他洗了碗筷遞給他,“吃吧,吃完我也回去了。”不然付洪斌忘帶鑰匙就進不了屋了。

這種事曹誠也不好說什麼,但他顯然心情不佳,一頓飯吃完還悶悶不樂的。朱文軒看他給了錢,摟著他脖子出了小飯店,一邊撞他一邊走:“有意思沒意思啊,請我吃個飯還擺臉色。”

“愛看不看。”曹誠脾氣臭起來嘴巴也很賤,“付洪斌那樣兒的也就你能忍,他要是哪天背叛你了我看你……哎,我不是那個意思。”

朱文軒放開他,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突然拍了他肩膀一巴掌笑了起來,“沒事兒,我還不知道你嗎,嘴巴不帶把門兒的。”

曹誠聽他這麼說也不緊張了,剛才朱文軒拿一雙冷眼看他,差點沒把他嚇死。不過,這回他是不敢再說付洪斌的事兒了。雖然他媳婦兒前兩天跟他說,看見付洪斌和一個男進了酒店。

一直到路邊,朱文軒攔了車準備回去了,他才趕著問:“小朱,上周五付洪斌晚上回去沒?”

朱文軒一隻腳都上了計程車了,聞言心一揪,扭頭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瞼道:“回去的,我們是一起回去的,怎麼了?”

“哦,沒事兒。”曹誠尷尬笑了笑,“就你嫂子看到個人跟付洪斌很像…我就說她看錯了。”

“走不走的啊?”司機不耐煩地催了一聲。

“你快走吧,等我這兒忙完了去找你玩。”曹誠揮揮手,往後站了些。

朱文軒“恩”了一聲,鑽進車子走了。等車子開出一段後,他回頭去看,曹誠還站在原地一臉嘴笨把他得罪了的懊惱樣兒。認識這麼多年了,曹誠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很清楚,就像他知道付洪斌是個什麼樣的人一樣。

曹誠不會無的放矢,同樣的,付洪斌也不會費心思在沒有工作的情況下卻編藉口騙他因為陪客戶晚了就住在酒店。工程上最近接觸的顧客,恰好隔天也在會議室聽了他的方案設計理念。

他在交流結束的時候,跟對方聊天,“張工是第一次來沿海城市吧,昨晚上睡得好嗎?會不會不習慣這邊的氣候?”

對方回答他,“還好,只不過這邊熱得多,我們飛機晚點了,在機場等了兩個小時,到這邊跟你們公司的付經理和劉經理吃了頓飯就回酒店睡了,一覺睡到天亮才醒。”

因為是大客戶,所以往返機票全是公司預訂的。中午吃飯的時候,朱文軒特意跟後勤部的美女坐一桌,順口談起客戶的事。

美女就告訴他,“本來應該是八點到的,結果飛機晚點了,我們十點才接到人。”

車外,太陽火辣辣的。這個地方,他連上學到工作一呆呆了十年,原本有付洪斌陪著,他才不會覺得一年裡大部分月份都是炎熱的沒有春夏秋冬之分很糟糕。可這會兒,當他發現有些東西隨著光陰流逝也開始流逝,他內心深處,是多麼多麼想念家鄉的四季景秀,想念奶奶和院子裡那顆核桃樹……

☆、第三章 捅破窗戶

坐在狹小的計程車裡,朱文軒熱出了一腦門兒的汗,他覺得他該找個時間去廟裡拜拜了。

司機蹲在路邊兒看了一眼,過來站窗子邊跟他說:“跑不了了,要不你換個車坐?”,車輪胎不知道在哪兒扎了,整個輪子都快趴地上了。

“你都沒有備胎的嗎?”朱文軒看了一眼外面的烈日,不願意下車。

“沒有。”司機很不幸地告訴他,“昨天晚上把備胎用了,今天還沒來得急去換呢。”,他也覺得自己挺倒黴的,昨兒才壞了一個,今天又壞一個。

考慮到沒把人拉到地兒,司機又說:“你要是實在不願意自己攔車,我幫你叫個車也行。”,他只要在對講機裡吆喝一聲,附近同行有空車的,幾分鐘就能過來。

朱文軒看了一下這地方,市中心,打車還是很方便的,都這樣了,他也不能一直賴在人車上不走,“不用了,你看看多少錢,我再換輛車坐吧。”

司機把頭伸進車裡看了一眼,打了發票遞給他,“二十六你給二十吧。”

朱文軒接過發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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