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話還沒有說完,車子正好在某醫院的後門停下,車窗外熟悉的身形和面容讓初妍一呆,瞬間忘了所有掙扎的動作。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是陳奕?

他就站在醫院的後門口,靠著牆壁靜靜地抽菸,看到他們的車停下來,他仰頭示意了一眼,立馬就有人過來開門,然後有人拽住了她,將她往醫院裡帶……

初妍的臉上盡是錯愕,全程都忘記了掙扎,只是怔怔地望著陳奕的方向,聽到剛剛副駕駛上的人恭敬地向他彙報:“陳特助,您放心回去吧!孩子拿掉以後,我會親自向黎少彙報。”

她的心頓時跌落谷底,被前所未有的森寒包圍。

陳奕是黎睿銘的心腹,陳奕的意思,自然也是黎睿銘的意思……黎睿銘要拿掉她的孩子?

他憑什麼!

“我不要拿掉!他沒權利這麼做!陳奕,你……”她被拽遠,所有的抗爭和叫囂全部無濟於事。

“陳奕”始終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默默抽菸,直到初妍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視線之內,他才長長地松了口氣,將菸蒂扔在地上踩滅:“真怕被她認出來……”

一開口,便能聽出和陳奕截然不同的聲音。

“歐洲的手藝,再加上幾個小時的妝容,不會有任何破綻。”旁邊的人得意地笑,眯著眼打量著他那造價不菲的皮囊,“你做得很好,她沒有絲毫的懷疑。”

說完,他越過“陳奕”,去跟進醫院裡的引產手術。

“我有點好奇。”“陳奕”卻又突然叫住他,懶懶散散地挑戰,“既然都已經假扮了,為什麼不索性讓我假扮黎睿銘?對她的衝擊力不是能更大嗎?”

他信心滿滿的建議,換來的卻是一聲嗤笑。

對方停腳,回頭睥睨了他一眼,好心告知:“扮黎睿銘啊……相信我,你學不像的。”……

她被綁送到一個手術間裡。

中央是手術床,周圍都是冰冷的手術器械,空氣中彌散著濃郁的消毒水氣息……這種感覺讓初妍不由作嘔,但現在更多的是恐慌!會失去孩子的恐慌!

她突然想起黎睿銘昨晚留下的那句話:‘想要生下這個孩子,就乖乖和我結婚。’

她一直覺得那是他的氣話,也根本沒有去細究這句話的含義。

可其實,他這句話是不是還有其他的意思:如果不結婚,她就別想能生下這個孩子?他怎麼能這麼蠻橫殘忍!

“交給我們吧!”那些人將她送入房間,便有幾個手術室的女護士上來接手,讓那些男人退出去以後,她們指著手術床朝初妍指示,“把內\褲脫了躺上去,麻醉師一會兒就會來。”

“……好,我自己躺。”她的聲音在顫抖,她的全身都在顫抖。

她僵硬地點著頭,目光打量著這個窄小的手術間,找到出口的位置,然後在雙手雙腳得到自由的那一刻,她奪路而逃!

“乒!”

手術室的門被她大力甩上,她聽到一句“人跑了”的驚叫,越發加快了腳步,慌不擇路。

***

她很快被抓了回來。

手術室的地形她不瞭解,在各個走廊亂竄許久之後,終於找到那扇出口的大門,都能隔著玻璃看到外面另一番景象的樓道和電梯……可就在此時她被擒住,距自由終究一步之遙。

“按住!”

她的耳邊只能聽到一聲微喘的低喝,然後手臂上一痛,感覺一股冰涼的液體被注入自己的身體裡,整條手臂都開始發麻……接著全身都不由發麻。

她逃不掉了。

被帶回那個窄小的手術室,她被那兩個護士拖上手術床,雙腳已一種屈辱的姿勢分開,等待醫生拿掉她肚子裡的生命……初妍終於絕望!絕望得哭出聲來!

“我不要拿掉孩子!”

“求求你們!”

“我保證不會再***擾黎睿銘!這個孩子他可以永遠不管的……”

她痛哭失聲,情緒徹底崩潰,嗓音只剩下濃濃的哽咽。

她保證、懇求、表態……卻都換不來任何的心軟,眼看著護士要把她的腿綁上,她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力氣,猛地揚手砸了旁邊的器械盤,裡面的剪刀和鑷子散落了一地。

“啊!”護士驚叫一聲,反射性地蹲下去撿。

而初妍就趁著這個機會,扔下腳上的束縛帶,再度朝著門外跑……

只是——

這回,她認識路,但是沒有力氣。

完全是靠意志!靠想留下這個孩子的意志力。

她從不知道母愛是什麼,也從來沒有試著去詮釋“母愛”這個詞,直到現在,她才能發現,這種對於孩子純粹的保護欲,竟有如此驚人的爆發力。

不顧發麻的身體,她一瘸一拐地向外,徑自衝出了出口…………

她躲在了頂層的廁所。

身體依舊發麻著,沒辦法行動自如,所以她不敢貿然衝去樓下,樓下還有陳奕。所以她只能一路狂奔到這裡,找了個最不起眼的廁所間躲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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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妍吸著鼻子,心裡酸澀到了極致,卻忍著不敢哭出聲來。

可怕!

她終於經歷了真正的可怕。

沒有知情同意書、沒有手術單、甚至沒有詢問她的意見,他們竟然直接將她帶了過來,強行要拿掉她的孩子……根本不講任何的法律,如此可怕的強制!

黎睿銘,他怎麼能如此對她?

他憑什麼?

這是她的孩子!

初妍暗暗地握緊了拳頭,牙齒緊咬著下唇,幾乎咬出一道血印。可是現在又能怎麼辦?就算醫生們找不到她,她又要怎麼在a市安度下去?整個a市都是黎睿銘的地盤!

怎麼辦?

她迷惘又慌亂地想著,終於想到了一個人,一個她唯一能信任,也唯一能幫助到她的人。

***

“喂?”接到初妍電話的時候,illiam正在睡覺,他昨晚一夜豪賭,戰果斐然,直到凌晨才睡,所以接電話的嗓音低啞,帶著明顯惺忪的睡意,“哪位?”

“小舅!”聽到他的聲音,初妍忍不住哭出聲來,“……你救救我。”

他現在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初妍?”illiam也是錯愕了一下,拿下手機看了這個完全陌生的號碼,眉頭跟著皺了皺,嗓音卻是很快恢復如常,“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他的語調溫和低沉,眸色卻是隱隱一暗:時間不對!她打電話過來的時間,和他預想的不對!不該是這麼早的。

………………

“你在哪兒?”聽完她的哭訴,illiam沉穩回應。

“在……在醫院頂層的女廁所。”

“你先躲在那裡,我現在就來a市,兩個小時就能到你那裡!”illiam答應,電話的那端同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應該是他正在起床穿衣服。

初妍答應。

她現在哪裡都不敢去,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illiam一人的身上:“小舅,我等你。”

她結束通話電話,把手機還給上來借廁所的女生。

“我剛剛都聽到了!”那個女生緊皺著眉頭,忿忿不平地也想幫忙,“怎麼會有那種男人?自己的孩子不要,還不準你養?我幫你報警吧!強行打胎是違法的!”

“不用了。”初妍頹然地搖頭,謝絕了她的好意,“你別告訴別人,謝謝你了!”

法律的問題她豈會不懂?

但是她更懂黎睿銘,懂他那駭人的勢力。

“唉……”那個女生又勸了幾句,初妍終究是不肯報警,她也只能嘆了口氣,不再強求她的決定,“算了,那你好好躲在這裡,等你舅舅來救你回去吧!我先走了啊……”

但終究是不放心,她脫下了身上的羽絨服,遞給初妍:“我把衣服送你吧,太冷了……”

真的是怪可憐的——這麼冷的天,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睡衣,腳上也只是一雙棉拖鞋,連襪子都沒有……居然就這樣被拉到醫院強行流、產?

那男人真是過分!

“……謝謝!”……

illiam的電話掛了不足兩分鍾,便又有a市的電話打進來。

對方的聲音很著急,聽語速明顯有些喘:“illiam,不好了!讓初妍給逃走了!這個醫院是公共場合,我們的人不好搜查……”意味著這次行動失敗了!

說到這裡,他的聲音停頓了一下,難掩歉疚。

電話開了擴音,illiam正在慢條斯理地穿衣,整理袖口的時候,聽到了他的這一句。

“在頂樓廁所。”他開口,打斷下屬的自我批評,淡淡出聲,“直接去那裡找她。”

“乒!”

短短的十分鐘後,廁所的大門被人大力撞開,發出一聲不小的巨響。

初妍倏地一驚仰頭,剛剛放鬆的心情再度懸到了極點——又是他們!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們!

他們怎麼找到這裡來的?

“初小姐,請配合我們的工作。”為首的男人開口,同時拿出了帶在口袋中的針劑,“樓下的都是專家,手術只要半個小時,我們就能放你回家。”

淺色的藥液在陽光下折射出淡淡的光,她不知道裡面的藥物是什麼,但能肯定不是好東西!

“別過來!”初妍被節節逼退,脊背靠上冰涼的牆壁時,她心中的恐慌也上升到了極點,“我不要拿掉這個孩子……我不要……我要見黎睿銘!我要先見黎睿銘!”

對,她要見黎睿銘!

她要和他當面說個清楚!(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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