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洪聽完老者這番話,也是無言以對。

老者停頓片刻,又說道:“知道了這些,你現在還要去玉虛宮麼?”

蕭洪猶豫不答。

老者補充道:“你們剛才已經見過那石崖上的符籙吧?那些符籙每日都會出現,若是將那些符籙學會,則修為必然大有精進……”然後他又專門提醒蕭洪說,“尤其是這位道友,以你的身份……”

蕭洪卻還在思索那黑衣人與拜火教之間的關係,未等那老者把話說完,便拿定了主意:“道觀遇襲,此事更為重要。我想還是先去玉虛宮,到時候,何師兄與師父他們或許會有應對的辦法。不知道長是否知道如何去玉虛宮?若是知道,還請道長幫忙……”

曼兒頗為意外地看了蕭洪一眼,沒有說話,但是神情卻是有些激動。

那老者似乎也沒料到蕭洪會這樣回答。他沉吟片刻,好像在盤算什麼事情,然後才又說道:“嗯,這樣也好。你去玉虛宮一趟,固然要多費些周折,但是這樣一來,你也更能明白,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這老者說完,腳上登上麻鞋,起身走至牆邊,摘下鶴氅裘,說道:“你二人,隨我來!”

老者手上的這件鶴氅裘,對襟、直領、大袖,兩側不開叉,領、袖和衣襟的邊緣,都用深青的軟絹布包著邊。兩側的衣襟上,各有一根長帶,穿上身後,可以將兩襟系在一起。

這樣一件黑白相間的鶴氅裘,其實等同是件披風,又因為是用鶴羽製成,尤其適合禦寒。這峰頂溫暖如春,根本用不著這樣的斗篷。蕭洪與曼兒知道,這必是老者準備遠行,於是緊隨老者腳步,來至屋外。

老人離開靖室,腳步未停,直接向著斷崖邊走去。

站到崖邊,蕭洪和曼兒這才發現,原來,在斷崖下方一丈左右的位置,另有一片向外突出的平臺,平臺上建著一個涼亭。

老人向下一躍,輕飄飄地落在平臺上。蕭洪和曼兒也先後跟隨,來到涼亭前。

這平臺其實本是一塊巨石,石頭的主體部分嵌在斷崖的巖壁中,只有一小部分突出在外。突出的這一部分,就是三人腳下構建涼亭的位置。因此,此刻涼亭完全懸空,一陣寒風吹過,彷彿在波瀾起伏的雲海之中飄搖不止。

抬頭細看,那涼亭的飛簷下書著名字——“翼然亭”。兩側的立柱上也有楹聯,寫的是——千尋綠幛夾溪流,萬重翠嵐擁青蓮。

老人站在亭中,手持鶴氅裘迎風一揮,白色襴衫被風鼓起,說道:“此亭,可為你二人尋仙訪道的起點……”

正說著,東方的雲海中顯出一個黑點,這黑點越來越大,逐漸現出輪廓,原來是一隻大鳥下在飛近。

那大鳥其實是只一人多高的仙鶴,最終落在三人面前。老者向那仙鶴伸出一隻手,仙鶴順從地跳躍兩步,站在老者身邊,同時又用脖頸不停地去蹭老者手臂。

老人貼近仙鶴,喃喃耳語幾句。

仙鶴便如通靈一般,點了點頭,退後一步,輕拍翅膀,身形突然變大了數倍有餘。接著,這仙鶴便面朝東方雲海,俯身臥在地上。

老者將鶴氅裘遞給曼兒,說道:“這仙鶴會帶你們去玉虛宮。”

曼兒急忙答道:“多謝上仙相助!”

老者卻只是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是什麼上仙,只是偶然尋得此處寶地,專心在此修行……”說完又叮囑曼兒道,“你修為尚淺,騎鶴的寒冷,你恐怕難以抵擋。不過,披上這鶴氅裘,應能保你一路無礙。”

蕭洪與曼兒二人就此辭別老者,由那仙鶴揹著,飛上了高空。

綿亙群山在身下的雲海中時隱時現,蕭洪與曼兒卻完全顧不得欣賞這般壯麗景色。二人只覺得風在耳邊呼呼作響,不久便又穿入一團茫茫白霧之中,分不清東西南北,也辨不出時間流逝。

也不知那仙鶴到底飛了多久,終於穿出了雲霧,二人眼前豁然開朗。前方晴空萬里,煦日和暖,蕭洪和曼兒緊張的心情也隨之舒緩許多。

向下俯瞰,一側是千峰翠色,另一側是萬頃澄瀾,仙鶴正沿著一條海岸線展翅疾飛。不久,那仙鶴雙翅一振,變換了飛行方向,轉向左側群山而去。

此刻,在蕭洪與曼兒前方,重巒疊嶂之中,遠遠地現出一峰。

那山峰高聳而出,山體騰躍,彷彿火焰越空,直上雲霄。這座主峰,峰形與周圍群峰連綿,卻又山勢險崚,似有一種環視八方、唯我獨尊的氣勢,彷彿要採盡天地靈氣、貫通太和之氣。

仙鶴再飛得近些,蕭洪與曼兒又看到,在那座主峰上,茂林修竹、道路崎嶇,而在那峰下,又是灘多流急、舟行困難。一看便知,這峰是一處山水險阻、寂寥幽迥的所在,凡人難至。

就在這山峰的峰頂位置,二人隱約看到一些建築,建在峰頂的石巖之上。二人正在猜測,在這樣險峻,竟然還建有樓宇,那會不會就是此番正欲尋找的玉虛宮?

可是仙鶴卻沒有帶著二人向峰頂攀升,反而向著山腰位置飛去。接著,仙鶴從主峰左側兜了個大彎,由南面飛臨主峰北麓。

蕭洪與曼兒這時發現,在主峰北面,又現出一座山峰,與這主峰相連。那峰雖比剛才飛過的主峰略矮,卻也是一樣,山勢奇秀。

這一座山峰,南面連著主峰,向北則山勢綿延,山脈蜿蜒而下,最終結為一座半圓形的山丘,山丘再往北,則是一塊地勢開闊平坦的盆地。

這片盆地,南面緊緊倚靠著那半圓形的山丘;北面,是一片靈秀水域;而東西兩側,則是一左一右,各有一片綿長的山崗拱衛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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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側的山崗,山勢又與盆地南面的圓形山丘相通連,山崗、圓形山丘、南面的主峰,三者山勢延綿,其意不絕。

尤其值得一提的,是盆地北方那片靈秀水域。

由南面主峰、山丘、山崗上降下的懸崖飛湍、澗水溪流,依著山勢流至此處,斗折蛇行,最終在此匯聚成河。因此處地勢平緩,那原來奔突迅疾的水流,也隨之變得性質溫和,蜿蜒逶迤間,緩緩向北前行,最終注入遠方幹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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