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曼洛回答說，“你也知道，夢境程式可以透過腦機介面影響大腦的信息處理工作——一方面，與夢境有關的內容可以透過‘腦機介面’輸入大腦，令使用者獲得相應的夢境體驗；而另一方面，同樣是透過‘腦機介面’，《仙名道義》這類夢境程式也會對大腦的資訊整理、貯存工作進行調整，這就是說，在REM睡眠階段，儘管大腦的資訊整理工作沒有中斷，但是那些與夢境環境相衝突的內容將會受到夢境程式的抑制，因此，剛才所說到的那些矛盾情景就不會出現了……”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嗯，我明白了。”奎尼這時已經完全聽懂了曼洛的解釋，他微笑著說道，“既然矛盾的資訊受到抑制，‘敘事型自我’和‘環境意識’就不會輕易覺醒，‘自傳體記憶’也就中斷了……只要進了《仙名道義》，我就不再是原來那個‘奎尼’了——看起來很簡單的一個事實，背後的道理倒還挺複雜……”
“複雜嗎？”曼洛突然帶著一種奇怪的語氣反問奎尼，“所有這些道理，只要透過總控系統隨便搜尋一下，很容易就能搞明白。但是，你知道有多少人根本沒興趣動這個腦筋？！他們只知道迷戀夢境程式，而夢境程式所代表的那些技術，好像就被他們的大腦天然地遮蔽了！所以你明白了吧，為什麼外城有那麼多人沉迷夢境，而中心城就很少有人這樣？一百五十年前就有人在討論‘數字鴻溝’，討論‘資訊鴻溝’，要我說，造成這些‘鴻溝’的原因，與技術發展、技術普及的差異根本就沒什麼關係！差別就在這些人的腦子裡面！在他們心裡面！那些外城人，如果不能明白這一點，那他們就永遠只能……”
奎尼看到曼洛開始變得激動起來，便語氣溫和地制止他道：“嗯，你這就把話題扯遠啦！……再說，你也不能把外城人現在的處境簡單地歸結於這個原因……”
“當然啦，我也知道有人會說，還有人仍然呆在老城呢！那些人生活得更為悽慘……可外城人總是覺得命運不公，不是嗎？問題是，就他們這樣，中心城的工作他們勝任得了嗎？讓他們都來中心城好了，看看這座巢城還能不能正常運轉……”
“好了……”奎尼又一次制止曼洛，並且試圖拉回原來的話題，“啊，照你剛才說的，是不是所有與現實生活有關的記憶，我都沒有辦法帶到《仙名道義》裡去？……”
“那可不對！”聽到奎尼問起技術問題，曼洛的思路一下又轉了回來，快得讓奎尼吃驚。
“哦？那又是為什麼？”奎尼問道，“與現實有關的資訊不是已經被夢境程式抑制了嗎？”
“因為這種抑制並不像你想象得那麼徹底。事實上，把一個人對現實記憶徹底抑制也是不可能的。比如你的性格，你與人相處的方式，你思考問題的習慣……這些都與你在現實生活中所獲取的資訊脫不了干係。雖然類似性格這樣的因素到了夢境中並不是以一一對應的關係發揮作用，但它的重要性確實也是不可忽視的！”
“啊，這麼說我倒是有點明白了。”奎尼說，“所以說，我這個‘蕭洪’與施瓦特希裡那個‘蕭洪’是不一樣的，對吧？”
“那是當然！要我說，即使是‘性格大變’，那我也不會奇怪的……”
“那倒沒有……”
“另外，你要知道，有一些與現實生活有關的資訊——只要它們與夢境程式的設定之間不是激烈衝突——也有可能在夢境中出現……”
“哦？這又是什麼情況？你來解釋一下？”奎尼聽了很感興趣。
“嗯……那你知不知道什麼叫‘潛意識’？”
“我想我能明白大概意思是什麼吧……不知道是不是你所說的概念……”奎尼回答得有點猶豫。
“‘潛意識’是個心理學上的概念。”曼洛說，“其實，作為科學概念，‘潛意識’這個詞的內涵不夠確定，因為不同的心理學家對它的解釋往往不太一樣。不過，你可以這樣來理解‘潛意識’——”
曼洛說到這裡，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子，然後又語速極快地說道：“人們通常所熟悉的‘意識’，是可以被他所知覺的，也能夠用語言或者思維加以表達，是明顯的、清晰的、自覺的。但是，這樣的‘意識’，在人的整個‘意識結構’中，只佔很小一部分。”
接著，曼洛又略微放慢了語速，同時用手比劃著：“如果把完整的‘意識結構’比作大海中的一座冰山，把人的認識閾限看作海平面，那麼，我們可以把‘意識’的整體分為兩部分。通常我們所說的那種‘意識’——也就是人們能夠感知到的那部分——就如同露出水面的冰山尖頂，在整個冰山當中，其實只佔了很小的一部分……”
“嗯，你舉的這個例子倒是很形象，我聽懂了，”奎尼說，“假設人的全部‘意識’是一座冰山，那海平面就是人的認識水平；一部分‘意識’相當於海平面以上的冰山，是人能夠感知到的那部分；而另一部分‘意識’，就是海平面下方的冰山，那就是……”
“——這就是‘潛意識’！”曼洛說，“沒錯！在‘意識’中，絕大部分內容都處於認識閾限以下。這就好像淹沒在海水之下的那部分冰山，雖然體積龐大，卻常常無法被人看到。這部分‘意識’，因為通常無法被人們所認識，也就稱作‘潛意識’。”
曼洛解釋說，在人的整個意識當中，絕大部分資訊都是處於“潛意識”狀態。因為對於人的理性思維來說，資訊接收能力是有限度的，那些來自外界的客體資訊，只有滿足了一定的標準——也就是要內容明確、有規律、有條理——理性思維才能對其加以接收。但是，在進入大腦的資訊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低於神經閾限的，這些資訊無法經過大腦思維加工，也就不能被人主動認識，因此，只能以‘潛意識’的狀態貯存於大腦深層。（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