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不成立？”馮又一次很不高興地說道，“我剛才說過了，在我們這個世界當中，就有宏觀物質的‘疊加態’存在，而且，包括你們幾個，包括我自己，也是以‘疊加態’的形式存在著的！”
“那只是你自己那樣認為罷了！”
“我有證據！你懂嗎？我有證據，可以證明‘疊加態’……”
“什麼證據？”牛頓模樣的年輕人不以為然地笑了笑，然後指著斯格爾說道，“你是說剛才他說過的那些實驗證據嗎？他說的那些，離真正的宏觀物體，那還差得遠——在實驗中確認，由幾個鈹離子所構成的系統，也有‘疊加態’，那可並不能夠證明，在宏觀世界中，我們所看到的這些宏觀物體，也有‘疊加態’的存在……”
馮聽了非常不滿，剛要說話，卻被斯格爾又搶了先。
“嗯，是這樣，牛頓說得對！”斯格爾點點頭說，“只是幾個鈹離子，還遠遠夠不上宏觀尺度的標準……”
“對啊，”牛頓又說，“對於宏觀世界的物質，我們確實沒有觀察到‘疊加態’的存在麼！幾個鈹離子，或許實驗證明確實是這樣的狀態，可是，如是更多的微觀粒子結合在一起，結果卻未必還是這樣……”
“嗯，對此，理論物理學家也有過解釋……有一種觀點認為，對於宏觀尺度的物質，雖然也具有與微觀物質一樣的‘疊加態’關係，但是，在環境中，有複雜的連續擾動，這就破壞了‘疊加態’。這樣的擾動，作用在‘疊加態’的各個組分上，最終使他們‘退相干’，成為確定的宏觀世界經典狀態。所以，按照這種觀點，現實版本的‘薛定諤貓’，永遠也觀察不到……事實上，我更傾向於接受這樣的觀點……”
“行了！說夠了沒有？！”馮突然生氣地叫了起來，脾氣大得嚇人，“我告訴你們，量子實體，不僅是指電子、光子、放射性衰變產生的粒子……等等，如果我們把這樣的基本粒子看成量子實體，我們就應該想到，幾乎所有的事物，都是由這樣的基本粒子所構成的……也就是說，我們可以把所有的物體，都看作量子物體……所以，從原則上說，幾乎任何物體都存在於疊加狀態……”
“不是這樣的，”斯格爾搖頭道，“因為存在了擾動，所以，‘退相干’是……”
“不要說什麼‘退相干’！”馮一邊說著，一邊怒氣衝衝地站了一起來，他雙眼瞪著牛頓，說道，“你認為宏觀物質沒有‘疊加態’？你想要證據？那我現在就讓你看看證據！”
奎尼看到馮情緒激動地站了起來，隨即意識到，馮這樣的精神狀態，似乎已經失去了控制。他跟著馮站了起來，同時盤算著，要不要把醫生叫進來，免得馮出現問題。
然而，還沒等奎尼拿定主意，只見馮憤怒地衝著年長者所在的方向揮了揮手。揮手過後，那位亞里士多德模樣的長者，突然就消失不見了。
“看到了嗎？”馮對著牛頓說道，態度仍然很嚴厲，“你回答我，亞里士多德為什麼不見了？你明白嗎？這就是你要的證據！”
那名年輕人一下愣住了，也沒有回答馮的問題。
而奎尼和秦也很意外，他們都沒有想到，馮不僅沒有意識到自己身處全息場景之中，反而還要把這全息場景中的變化，作為自己爭辯的理由。
“這麼說吧，我並不是想跟你們討論物理問題！”馮繼續說道，“雖然量子理論沒能給出一個令人完全滿意的答案，但是，它給出了我們思考問題的方向——‘只有人類的意識才能構成真正的測量’！我覺得，這樣的解釋，很不錯……所有的物體，都可以被看作量子實體，直到人類的觀察出現，‘疊加態’的波函數就會‘坍塌’——也就是說，沒有被人類觀察到的事物，都處於某種‘疊加’的狀態，薛定諤的貓，可以是生與死疊加的狀態，沒有被人觀察到的物體，也並不存在於某個特定的地方……凡是沒有被我們所觀察的地方，都沒有一個確定的狀態，所有物體，乃至於整個世界，都是由數量巨大的‘疊加狀態’所構成……對於這些，你想要證據是嗎？”
那名年輕人在馮的追問之下，仍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而馮繼續說道：“現在你看到了吧？當我集中注意力的時候，我甚至可以改變亞里士多德的存在狀態！……對於物體因為觀察獲得確定的狀態，你竟然還有懷疑？而我卻能憑藉自己的意識，改變他原有的狀態！既然你剛才親眼看到，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這個，難道不是更為充分的證據？”
看到年輕人無言以對的樣子，馮有些得意，他一邊興奮地搓著手，一邊在屋裡來回地走動。
這時，壁爐中的爐火，突然令人意外地跳動起來，火光照亮了壁爐邊的眾人。
奎尼和秦也突然發現，透過寬大的弧形窗戶，可以看到，窗外的雪峰景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變得日色西沉。
與此同時，有人輕輕地扣響了客廳的木門。馮停頓了一下，轉過身，看向客廳的門口。
門被推開，醫生微笑著站在門口。
“天色已經晚了……”醫生態度溫和地說道，“您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這樣的談話，對您來說，強度實在是太大了……您應該學會休息……”
“啊……是啊，是啊，您提醒得對……”馮見到醫生，態度明顯有所轉變，顯得非常順從，“這也是我不好，一遇到值得深入探討的話題，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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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您不要忘記，自己是在養病……這比什麼都重要……”醫生說道。
“對，對……我知道……”此刻的馮，怒氣已經消散得一乾二淨，他滿臉歉意地衝著醫生點了點頭，然後又轉回身來，對著牛頓和斯格爾笑了笑，態度和善地說道，“你們看，真是抱歉，我還不想休息，可是我的醫生卻不允許，因為，我的肺病還沒有完全康復……”（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