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庭湖的蚊子多的可怕,因此哪怕白天,船上也不得不點著火把。

李登科已經在洞庭湖上漂了一個月了,這一個月他一直避而不戰,躲在大澤裡和李道一拼著消耗。

道藏的命令已經到了自己手裡整整二十八天,李登科卻絲毫沒有行動,李道一派來的接頭人被他好生養著,但李道一的要求,他卻無法滿足。

他手裡是啟元皇帝最大的一副牌,六萬人的水軍和狼兵也是大晉最精銳的水軍與戰士。

就這麼讓他們白白送死,李登科下不去手。那是六萬人,他們的鮮血能染紅整個洞庭湖。

道藏的命令他又不能不聽,這關係到自己家族的榮譽,令李家的榮光在自己臉上蒙羞,他的存在又有什麼意義?

不能不聽,但又不能聽,因此必須發出自己的聲音,這或許叫談判,也許叫妥協,雙方各讓一步。

李道一的部隊可以去安頓後方,吐蕃或者司馬煜,李登科不會動手,但李道一想要吃掉自己的部隊,僅憑五萬人,沒有專業的船舶器械,沒有正兒八經的水軍,無疑是異想天開。

因此如果自己不配合,李道一便無法拿下自己,主動權在自己手裡,那麼李道一便得尊重自己的聲音。

李登科不願讓六萬精銳白白送死,也不願看著李家輸去,因此他只能漂在洞庭湖上,這裡太大了,一直找不到有心躲避的李道一殘部,也是說的過去的。

他不知道的是,半個月前,李道一就已經果斷上路了。

一週前,李道一已經兵臨巴陵,以摧枯拉朽之勢將司馬煜這只紙老虎變成了小花貓。

八旗軍一戰既潰,司馬煜在隴西陳魁的幫助下向著西北地區逃竄,而早早做了內應的劉彪則綁了其它幾隻沒有來得及退走的將領,向著李道一邀功。

卻原來,這廝是光武皇帝司馬延派進司馬煜內部的細作,為的就是先養肥司馬煜,然後內部擊破,一戰功成。

此役殺滅司馬煜部不足萬餘,其餘人早早掛起白旗,做了降軍。

也難得司馬煜有兩隻死忠之師,可惜這些將士遇人不淑,白白為司馬煜這廝送了性命。

司馬煜六萬八旗軍,以及後來編訓的兩萬新兵,只有不足萬餘被司馬煜帶走,其餘七萬之眾,逃竄的,戰死的,共計兩萬多人,整整五萬大軍投降,可謂滑稽。

聲勢浩大的唐王靖難部隊現在已經全部資敵,而唐王司馬煜也不得不遠走隴西,尋求遊牧民族的庇護,卻也不知是否還有重回中原的那天。

時間來到六月底,整合了司馬煜的部隊,裹挾著十萬之眾的李道一開始收拾吐蕃了。

而這時的吐蕃已經進犯到了整個蜀郡,甚至有的部落已經沿江而下,直奔巴郡,要與李道一一決雌雄。

雙方在閬中進行了第一次接觸,大約是一百吐蕃對壘兩百餘夷州軍,結果夷州軍慘勝,戰損極高。

吐蕃的戰力被李道一進行了重新計算,結果令他後怕。

吐蕃這次出兵數目李道一知道個大概,約莫兩萬餘眾,帶著兩千頭犛牛,藏刀以及皮革甲器數不勝數。

這也就意味著,自己打掉全部吐蕃人,需要損失至少五萬兵馬,若不是有新兵補充,此戰過後,將再無夷州軍。

李道一暗自慶幸,自己先打司馬煜是正確的。

前線的戰報以飛快的速度傳回京城。

司馬煜的敗逃令啟元皇帝氣的猛拍桌子。

自己也有兩個兒子,一文一武,文的還好,那武的怎麼就和司馬昭差了那麼多!

吐蕃與李道一在閬中僵持下來,他們都不敢打,雙方都很清楚,這樣打下去,對誰都沒有好處,吐蕃將再無力守住蜀郡,而青城軍也將失去與啟元皇帝周旋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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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元皇帝不得不把目光看向李登科,他在洞庭湖裝死一個月,啟元皇帝又豈能不失望?

啟元皇帝也不知罵了幾次李登科是養不熟的野狗。

但他卻不敢臨陣換將,上一任兵部尚書王品冠現在已經到了光武皇帝的軍中,那裡有蒙古韃子需要他去面對,而兵部其它人,大都隨著王品冠北上了,現在兵部的班子都是李登科一手提拔起來的,因此啟元皇帝手中真的沒有可用之人。

當初稱帝雖然有齊家的支援,但雙方不過貌合神離,現在站在啟元皇帝身後的那只黑手自己跳了出來,那麼齊家的任務也便完成,如何給啟元皇帝下絆子才是他們應該做的。

因此沒有道藏支援的啟元皇帝整個國家幾乎都陷入癱瘓。

唯一令啟元皇帝欣慰的,或許只有他這個小兒子,自己倒下的那三個月裡,如果沒有司馬庭,大晉雖然還姓司馬,卻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然而現在的形式卻依舊不容樂觀,李登科的軍隊在洞庭湖那裡打著擺子,半死不活。

自己手裡又沒有其它的可用之兵,如何才能在慢性死亡裡找到一條出路?

啟元皇帝別無辦法,他只能繼續尋求聖僧的幫助。

聖僧見了他,卻什麼都沒有說,他已經需要解決更嚴重的問題,而大梁與佛教的興起比起那個問題,已經無足輕重。

啟元皇帝不禁有些悲觀,他大概知道聖僧的沉默裡包涵著什麼資訊,似乎從今後起,一切都只能靠自己了?

卻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那個黝黑沉默的老方丈,頌了一句阿彌陀佛。

這是啟元皇帝第一次聽到老方丈說話,他不太清楚這意味著什麼,但事情似乎有了轉機?

啟元皇帝駐足,老方丈緩緩移步,啟元皇帝跟著,兩個人出了禪房,老方丈緩緩低額,小聲呢喃:“聖僧有惑,吾等不能解,餘事,皆付我。”

啟元皇帝目光中泛起光彩,他仔細聽著每一個字,他知道,佛教攤起這麼大的陣仗,怎麼可能就此撒手?

從去年九月初九到現在,約莫十個月過去了,十個月能做的事情很多,也很少,佛教僅僅來的及溝通各大樞紐,但戰爭卻令這一切變得困難。

南北通行受限,黃河以北的佛教發展的如何,哪怕是白馬寺僧眾,心裡也沒有把握。

反倒是南方,東南亂象裡,不知有多少信眾奔向了佛教的懷抱。

因為成為佛教中人之後,不管是香客還是僧徒,都相互約定著和平共處,這一約定從泉州開始,從建安大興,自南由北被眾人約定俗成,哪怕是軍隊也默默遵守著這一鐵律。

眾人都明白和平的寶貴,一旦有人嘗試建立新的和平秩序,飽受戰亂摧殘的眾人自然發自心底的擁戴。

大勢所至,佛教在東南不僅站穩了跟腳,也第一次左右了天下局勢,這是突破性的勝利,當啟元皇帝從老方丈這裡得到訊息,他那不安寧的心終於從嗓子眼掉回了胸腔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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