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成了和李二的合作,徐風雷心情頗有些愉快,出了東宮,便在太極宮裡熘達著。

去年他就滿口答應了清泉,今年總算是瞅準了機會,把這事兒給落實好了。

這一次擴張,錢莊未來十幾二十年都不用為業務量發愁了,只要經營的好,利潤也會井噴。

到時候拿著錢……幹啥好呢?

心裡規劃著宏偉藍圖,逛著逛著,徐風雷不知不覺就進了一座衙門。

“參見部尊。”

“見過部尊。”

衙門裡的人一見徐風雷,皆是恭敬行禮。

“呃……回工部了啊。”

徐風雷這才回過神來,見了這熟悉的場地,不禁摸了摸鼻子。

許久沒來了。

“侍郎他們呢?”

他隨口問道,

“怎麼不在工部?”

這兩個傢伙,平時日不是很勤快的嗎?

今天突擊檢查,就抓到他們摸魚啦?

“回部尊,兩位侍郎都去工地上了,最近趕工期,他們吃住都在工地上,有事也都在工地上處理了。”

郎中應道。

徐風雷恍然,不禁有些羞慚。

這回他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閻家兩兄弟可是勤勤懇懇的老黃牛,哪裡會像自己這樣,整天不幹事的摸魚。

“是在城南,學堂工地是吧?”

他問道。

“是,部尊。”郎中拱手道,“部尊若是無事,或可去視察一番,閻侍郎他們終日留在工地,成效頗大。”

徐風雷有些訝異。

“成效頗大?那我倒是要去瞧瞧了。”

他拍了拍郎中的肩膀,讚許道,

“我不在,工部卻也井然有序,你們都是有功之人。”

“等學堂落成,我一定給吏部打招呼,咱工部的官員,考評必須得是全優,不能有一個落下!否則都對不起這些年的辛苦!”

郎中聞言,目中頓時露出驚喜之色。

“謝部尊!”

他激動道,

“屬下等一定兢兢業業,不敢有半點鬆懈!”

徐風雷滿意的點了點頭。

作為領導,他別的不會,畫餅還是會的。

瞧,這一張大餅,足以頂的上一管子雞血了!

……

長安城,城南。

工匠們進進出出,爬上爬下,喧囂聲震天。

徐風雷走馬觀花,眼睛早已被面前這座宏偉的學堂所吸引。

不,這規模,學堂這兩個字已經配不上它,說它是‘學宮’都不為過!

整片的建築群,鱗次櫛比,規劃的恰到好處,將城南這片小天地運用到了極致!

很難想象,先前還都是一片平地的這裡,如今已成了氣候……那郎中說有驚喜,果然啊!

冬鼕鼕!

“放飯咯!”

隨著一陣鼓點傳來,無數工人從各個角落裡鑽了出來,衝向了食棚。

其中有兩道熟悉的身影,引起了徐風雷的注意。

“老張,學堂主堂這裡的漆,要用最好的,但不要太過於富麗堂皇,畢竟這裡是學校而不是行宮。”

閻立德朝著身旁的漆匠叮囑道,

“其餘幾個堂,就要更加素雅一些,不要大紅大紫,那不是這裡能用的。”

“我請欽天監的人瞧過了,接下來幾天都是晴天,你們要加快,若是雨季來臨,就麻煩了,咱們一定要趕好這工期,有一環掉鏈子,部尊交代的任務就完不成了。”

“都記住了嗎?”

閻立本跟在一旁,滴咕道:

“欽天監的晴雨表就沒怎麼準過,前陣子還說這兩天是晴天呢,昨天不又下了一陣雨?”

“還說是什麼好雨……這雨對咱們來說可不見得多好。”

那漆匠一看就是老實漢子,他憨憨一笑,拍著胸脯道:

“您就放心吧!”

“縱然是天公不作美,咱也有辦法可想,大不了到時候把漆烤乾。”

“只要不計成本,怎麼樣都能成。”

閻立德點了點頭。

“那便好。”

他輕嘆道,

“這主體雖然建起來了,可真正繁瑣的,還是內部的裝潢啊。”

“好在,距離部尊要求的日子還有幾個月,緊趕慢趕,應該還來得及……”

“走吧走吧,去打飯,餓死了!去的晚就沒油水了!”

說罷,閻立德已是加快了腳步,朝著食棚奔去。

“誒,等等咱們!”

身後兩人也是眉頭一抖,迅速追了上去。

……

食棚內。

三人坐在一條凳上,面前是一個大海碗。

海碗底部,是一大碗米飯,只是顏色微微有些泛黃,不像是精米。

米飯上,蓋著兩勺熱乎菜,以及一坨褐色的東西。

吭哧吭哧,閻立德是真餓了,話都不說半句,直接就化身乾飯人,三下兩下,就給幹下去一半。

他吃的忘我,連自己身邊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都不知道。

“堂堂閻大侍郎,就吃這些?”

一道聲音,從右邊傳來。

“害,工地裡麼……有這些吃就不錯了,這還有肉醬呢!”

閻立德囫圇應了一聲,而後才心中一震。

這聲音……很熟悉啊!

他勐地轉頭,卻見徐風雷正笑吟吟的望著自己。

閻立德:“!

!”

“部尊!您怎麼來了?”

他忙起身行禮,又是驚喜又是急切的道,

“哎呀呀……是下吏怠慢了!您怎麼能坐在這臭烘烘的食棚裡?”

“來啊!”

閻立德正欲喊人給徐風雷單獨騰一個地方,開個小灶,卻是被徐風雷給攔了下來。

“有什麼怠慢的,你個侍郎吃得,我這尚書就吃不得?”

徐風雷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給我也弄一份!自從上回把那工部貪汙大桉處理了之後,我還沒實地抽查過呢。”

“正好瞧瞧如今這工地的伙食是什麼水平,那可恨的蛀蟲還有沒有復現。”

“來!”

他一吩咐,閻立本忙去跑腿,親自給徐風雷打了一份飯。

“部尊,工地的伙食再好,也好不到哪去,當然,這是對於您來說。”

閻立本笑道,

“若是對於普通工人來說,這頓飯,絕對比他們家裡的要好!”

“光是這米飯,就不是一般地方能供應的,還有這菜,這肉醬湯。”

“米飯打底,肉醬當澆頭,您瞧瞧這幫工人們,哪個不是狼吞虎嚥?咱吃著都香啊!”

徐風雷聽著他的介紹,輕輕嗅了嗅。

“嗯,確有一股子肉香味兒。”

他讚道,

“我也不是什麼嬌貴人,也不是天天錦衣玉食,拿珍珠當豆子嚼的。”

“這飯,我瞧著也不錯!看來這伙食標準的確是上去了,甚好!”

說罷,徐風雷已然是扒拉了一大口米飯。

不得不說,這米粒有些粗糙,肉醬也有些過於鹹了。

但就是這份鹹味,都是一般人求而不得的!

工人們幹得都是力氣活,又得填飽肚子,又得有大量的鹽分補充體力,這份重口味,正是對味兒!

“部尊能吃得慣就好。”

閻立德咧嘴一笑,同樣也是扒拉了一口飯,道,

“若是不夠吃,米飯和菜可以一直加,但肉醬就這麼一勺,誰都沒得多。”

“不然這成本就控不住了。”

“當然,您想加的話,那隨您怎麼加都行。”

徐風雷將肉醬拌在了米飯裡,和白菜攪和攪和著,擓了一大勺送進了嘴裡。

“來這兒吃飯,眾生平等,我不能壞了規矩。”

他應道,

“一勺就夠。”

“不聊了,都吃吧吃吧,吃完你帶我去視察視察。”

“好嘞!”兄弟倆嘿然一笑,也是大快朵頤了起來。

片刻後。

“嗝——”

徐風雷滿足的打了個飽嗝,起身伸腰道,

“很久沒吃得這麼痛快了,這裡的喧鬧氣息,我很喜歡。”

懷念啊。

當初讀書的時候,食堂裡也是這樣子。

“您這是有一股子新鮮勁兒呢,待久了就覺得厭煩了。”

閻立本抹了抹嘴,笑道,

“部尊請,屬下帶你去參觀參觀。”

徐風雷欣然點頭。

三人一路走,一路聊。

“您瞧,這前面的是主堂,耗資最多,空間最大,用料也是最講究的。”

閻立本介紹道,

“當初設計的時候,按照部尊的要求,設小、中、大三個部,原本是想著設成三層樓的結構,但木質的承重差了些,又想著升學應該淘汰一批人,於是便建成了兩層雙棟。”

徐風雷微微點頭。

確實,古代的建築材料就決定了,不能建造太高的建築,否則承受不住高層的分量。

高層,一般都是塔之類的建築,上頭是不住人的。

面前,是兩棟有點‘胖’的樓,看上去能住不少人。

“這一棟,都是初入學的小學生學習的地方,上下兩層都是。”

閻立德介紹道,

“後頭那棟,下面是中學生,上面是大學生,還有教習老師休息的地方,後頭那一棟,估計要閒置許久,畢竟今年才剛開始招生,距離升學還要許多年呢。”

徐風雷頷首。

“這樣的佈局很合理。”

他道,

“今年招生,有勳貴子弟,也有平民子弟,咱們都要招!人數不會少。”

“全部加起來,是得需要專門配給一棟樓的教室了,後續升中學,要淘汰一半,升大學,還要再淘汰更多!若能大學畢業,我是想給他們直接參加科舉的資格的!”

“所以越往後,便越是大浪淘沙,留下的是少而美的精英。”

閻立本眼睛一亮。

“直接參加科舉?是長孫公一直在張羅的科舉考試麼?”

他連道,

“聽說能參加科舉並被選中的,會被授予進士銜,可以直接成為吏部候選官員!”

“世家大族們為了搶這參加科舉的資格,都是搶破了頭,各顯神通,都把自家最優秀的子弟送往長安了呢!”

徐風雷略一皺眉。

“都是世家子弟?”

他疑惑道,

“沒有寒門子弟,亦或是普通百姓?”

閻立德撇了撇嘴。

“普通百姓,哪有這個學識?能認識幾個字都算難得了,也就只有那些世家大族,有家學的,才能有學問。”

他應道,

“寒門子弟……也難出貴子,除非真是天才,這樣的天才顯然是極少數。”

“我估摸著啊,這回雖然名為科舉考試選材,但還是世家子弟們的競技場。不過相比較而言,還是比以往的察舉、推舉要來的公平的。”

“部尊,咱們學堂的學生要是真能畢業就參加科舉?這可是國家選官啊!”

徐風雷嗤笑一聲。

“重拾前隋科舉制,本就是我向陛下提議的,我也是總負責人。”

他擺手道,

“長孫無忌只是我的副手而已。”

“學堂本就是為了培養人才,學而優則仕、若學有所成不去報效國家,那學個什麼?”

“只要我學堂畢業的大學生足夠優秀,我自會打通橋樑,讓他們去跟那些勳貴豪門子弟同場競技,參加科舉考試。”

“這一點,你們不用擔心。”

唐朝的科舉制度,終究還只是雛形,不像之後明清那樣,有著一套完整的鄉試、會試、殿試制度。

長孫無忌所忙活的,其實還是察舉,以及接受下面人的推薦。

這就很難碰到鄉野遺賢,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飯要一口一口吃嘛。

徐風雷此刻心裡所想的,是要讓大唐走一條和明清科舉不同的升學路子……

“那估摸著會有更多的人為了入學資格搶破頭……”

閻立德苦笑道,

“近來時常有人來打聽學堂的建設進度,其中不乏朝中大員。”

“他們應該也是為了家裡的孩子……說到這個,部尊,屬下有個不情之請……”

他看向徐風雷,目中帶著幾分企盼,又有一些不好意思。

“你想讓你的兒子,也來學堂讀書?”

徐風雷似笑非笑的道。

“對,對……”

閻立德低了低頭,撓頭嘿笑道,

“我家那不成器的小子,若是在家裡,一定沒出息。”

“若能在學堂裡琢一琢,或許還可用……”

閻立本亦是拱手道:

“部尊,屬下也懇請您,給我家孩子一個名額!”

瞧這兩人為了工程灰頭土臉的模樣,徐風雷有心戲他們一戲。

“那可不成,要想入學,就得透過入學考試,除非你們也像鄂國公他們一樣,對學堂建設捐了資,那才能讓孩子免考入學。”

徐風雷故作正經的道,

“否則誰的孩子都想塞進來,再多造十棟樓都不夠!我也請不到那麼多先生。”

兩兄弟聞言,頓時苦了臉。

“部尊,您也知道,我倆俸祿不高,平時也沒什麼外財,這……”

“要不立本,你受累,多作點畫,去長安賣一賣,你的畫好,能賣得上價,老哥我就不行了……”

“只能如此了……”

兩人苦哈哈的盤算了起來,惹得徐風雷大笑。

“得了得了,說得立本都要賣藝了!”

他揮手道,

“不逗你倆了!換作別人,我不會給這個面子。”

“但你倆這麼辛苦的建設學堂,我都看在眼裡!你倆的孩子,自可免試入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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