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立德嘬了一口羊湯,從懷中取出一張設計圖來。

“稟部尊,店鋪已經清場,那西域胡商也已經收拾包裹離開長安了。”

他將圖紙遞給了徐風雷,沉聲道,

“這是屬下按照部尊的要求所繪製的設計圖。”

“按照您所說的,要高階大氣上檔次,簡約而不簡單。所以屬下整體的設計走的也是簡約風,除了必要的,如櫃檯、銀櫃、接待室等設施之外,其他一切繁雜的東西都沒有!”

“您瞧瞧?”

徐風雷接過設計圖一瞧。

“好傢伙,你這畫得很立體啊!”

他忍不住讚歎道,

“一目瞭然,不錯不錯!不愧是閻氏兄弟,我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對了,你弟弟是叫閻立本,是吧?他最近在幹什麼?”

閻立德微微訝然。

“部尊竟知曉舍弟的姓名?”

他應道,

“舍弟先前在天策府供職,現任刑部郎中。”

“說到畫藝,屬下可是遠不及他啊!”

徐風雷微微頷首。

那是自然,閻立本可是後世聞名的繪畫宗師,比你的名頭可要響亮多了!

“如此才能之士,在刑部當一個小小的郎中可惜了。”

他道,

“這樣吧!你回去以我的名義給吏部打個摺子,把閻立本弄到工部來供職。”

“有你們兩兄弟在,工部的事兒便徹底不用我操心了。”

閻立德聞言,頓時一喜。

“謝部尊提攜!”

他忙拱手道,

“舍弟若知,定然會喜笑顏開,他最鍾愛的兩件事,便是繪畫和工藝。”

“能轉調工部,必定能夠發揮他的才能。”

老大一句話,老弟的仕途就由此轉變吶!

“無需言謝,發掘人才,合理運用人才,本就是我應該做的。”

徐風雷擺了擺手,笑道,

“這設計圖不錯,就按照這樣來吧!何時動工?何時竣工?”

閻立德聞言,略一思索。

片刻後,他方才道:

“屬下調集工匠,這兩日便可動工。”

“只是部尊說要上檔次,那麼用料上就一定要講究,一些材料調配需要時間。”

“估摸著,緊趕慢趕,上元節前應該就能竣工。”

這工部尚書的活兒,自然是要調集一切資源去做!不但要做得精緻,效率也得夠夠的!

“好!”

徐風雷滿意的點了點頭,讚道,

“上元節那天,是長安最熱鬧的,開業的日子就定在那天!”

閻立德:“???”

上元節開業……那起碼得提前七天竣工吧?

這一句話,又讓工期縮短了整整一週啊!

“夥計,結賬!”

徐風雷扔下一串錢,拍著閻立德的肩膀笑道,

“走,咱要幹什麼來著……哦對,去檢查武庫。”

“走吧走吧,立德啊,這馬上過年了,你打算備點啥年貨啊……”

“……”

坊市上張燈結綵,人們呼著氣兒互相寒暄,三句話不離過年。

這天下徹底太平後的第一個春節,所有人的興致似乎都很高,都在期待著名喚“貞觀”的新年……

……

夜風呼嘯。

太極宮,兩儀殿內。

李淵的臉上,帶著一絲異樣的潮紅。

腳下,瓶瓶罐罐的皆是宮中珍藏的美酒,此刻皆傾倒在地,喝的還沒灑的多。

“丹藥,取丹藥來!”

他帶著幾分醉意,揮手喝令道。

“是……”

一旁的奴婢神色慌張,在櫃上尋覓著李淵所說的“丹藥”。

可眼前紅紅綠綠的藥丸一堆,她顯然有些無從下手。

“快點!”

李淵不耐的催促道。

“是,太上皇。”

奴婢驚慌之色,只得隨意取了幾枚紅丸,快步跑到李淵面前,遞給了他。

然而下一秒——

砰!

“啊!”

婢女被推倒在地,慘叫了一聲。

紅丸散落一地。

“賤婢!你是想害死朕麼!”

李淵惱怒道,

“朕喝了酒,怎麼能吃這藥?”

“你說……你是何居心!是不是要謀害朕的性命!”

此刻的他,像是一頭暴怒的獅子,赤紅著眼盯著挑釁他的獵物!

“奴婢,奴婢不敢,不敢!”

那婢女慌忙跪伏在地,一邊磕頭一邊抽泣道,

“奴婢是今天才來的,不知道陛下要吃什麼丹藥,所以拿錯了!”

“奴婢絕不是有意謀害陛下,請陛下息怒!”

“嗚嗚嗚……”

李淵聽著這一聲聲的“陛下”,神色稍稍緩和了幾分。

這兩個字,比“太上皇”仨字聽著順耳。

“新來的?”

他審視著面前的婢女,緩緩道,

“抬起頭來。”

婢女戰戰兢兢地抬頭,哭得梨花帶雨。

“嗯……”

李淵微微頷首,道,

“的確是陌生面孔,朕沒見過你。”

“罷了,不知者不罪,朕便饒恕你的過失了。”

“謝太上皇……謝太上皇!”婢女心中感激,連連磕頭。

‘叫朕陛下!’李淵瞪眼低喝道,

“是,是!謝陛下,謝陛下寬恕!”婢女一激靈,馬上改口。

李淵這才重新將身子傾倒在了躺椅之上,吩咐道:

“右邊櫃子裡,黑色的藥丸,去拿三顆來。”

婢女有了指引,麻熘的起身,將黑色藥丸取來,顫顫巍巍的送到了李淵手裡。

“金精老奴丸……”

李淵捏著藥丸笑了起來,喃喃道,

“健腦添精益髓,朕沒了你,還真不行……”

唸叨了一句,他便將丹藥送入了口中,伴著酒液吞嚥而下。

只片刻間,那張蒼老的臉便陡然容光煥發了起來!只是這種狀態,明顯是有些不太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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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上皇嗑藥的事兒,宮裡人都知道,但誰也不敢出言勸諫。

縱然是陛下知道了,也只是叮囑御醫給予最好的藥材而已,並未阻止。

“你既然是今天新來,朕便教你一些規矩。”

李淵搖晃著酒杯,緩緩道,

“免得以後衝撞了朕,一次兩次朕赦你無罪,若冒犯多了,你便也沒命活了。”

“知道嗎?”

“是……陛下!”婢女連連點頭回應。

“這第一啊,朕在喝酒的時候,你不能……”

“嗯?等等……”

李淵說了半句話,聲音戛然而止。

只見他勐地看向身側的奴婢,皺眉問道:

“怪了。”

“你是新來的……那朕用慣的那些舊奴婢呢?她們到哪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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