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為陽,掌為陰,雙臂成圓,意謂負陰而抱陽,外圓而內方,暗合天地之意,此君子之禮也。

這種揖禮,三千年以上的歷史了,比西方那種剛抖過老二就來互握的握爪禮,文明至少兩千年。

田野壽夫眼光緊凝,慢慢的撥出武士刀。

張五金的感應沒有錯,他確實是裝醉,因為他想迷惑張五金。

大橋頭身是他最得力的手下,或者說,是他手下裡面,最能打的一個,可在張五金腳底,卻如螻蟻一般,掙扎不得分毫,這讓他極為驚訝,也因此對張五金的功夫高看三分。

不過有刀在手,他到也信心十足,往前跨了兩步。

張五金左手在前,右手背在背後,看似輕漫,可田野壽夫卻從張五金的身形看得出來,其如蒼松之勁,外似悠閒,內蘊巨力,不觸不發,有感則應,絕不是輕漫大意。

“難道他真的可以空手對刀?”

田野壽夫心中閃念,但隨即把這個念頭撇到一邊。

“張君,小心了。”

叫聲中,他往前跨了一小步,突然後足發力,一個大步跨前,身子幾乎騰空而起,連人帶刀,一刀向張五金劈了下去。

這是真劈,不是假劈,如果劈中了,張五金十有八九,會給一刀劈成兩片。

日本刀法,最大的特點,就是這種連身劈,也就是跳起來往前劈。

戚繼光在對抗倭寇時就總結過,日本人矮,腳短,但善跳,而且日本刀長,一跳加長刀,攻擊距離,遠遠超過中國刀劍。

丈許距離,以中國刀劍的打法,覺得還遠,日本人卻一蹦就到了面前,中國武士對上,往往極不適應,一招送命,所以戚繼光才發明了狼憲,也就是大竹枝,叉叉丫丫的架在前面,讓日本人蹦不起來。

田野壽夫對付張五金,還是這一招。

他蹦得遠,刀劈得也急,在旁人眼裡看來,那真是叱聲如雷,刀如閃電,旁觀的大橋頭身眼光一亮,高森則是面色大變。

可惜啊,他碰上的是張五金。

在張五金眼裡看來,田野壽夫刀法雖然不錯,卻還比不上巖邊美雪,更比不上吉本太郎,這樣的刀法,不過爾爾。

他眼光微凝,一動不動,一直到刀近頭頂,才微微往旁邊一閃,田野壽夫這一刀立刻落空。

田野壽夫刀法也確實還是不錯的,一刀劈空,旋即跨步進身,同時斜刀上撩,這要是撩中了,能把人肚子斜裡給剖開去。

可惜他手腕一轉,刀還沒轉過來呢,張五金突然往前一跨,兩個身子剎時貼在了一起,田野壽夫的刀,反而到了外門。

他這一跨,其實是可以撞田野壽夫的,但他沒有撞,只是要笑不笑的看著田野壽夫。

他長得俊,就這麼要笑不笑,其實蠻好看的。

可田野壽夫看到他近在咫尺的一張臉,卻嚇得魂飛魄散。

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田野壽夫空門大開,張五金已鑽進他防守的內圈,可以任意攻擊他全身上下任何部門。

而田野壽夫刀在外門,胳膊給張五金身子擋住了,不但無法攻擊,甚至防禦都做不得,只能挺著脖子等死。

“啊。”

田野壽夫大叫一聲,急往後跳。

張五金卻沒追,仍是背手站在那裡,要笑不笑的看著他。

田野壽夫跳開兩步,又還不自禁的退開一步,心中怦怦跳,可又有些不甘心,咽了口唾沫,緊了緊刀把,猛一發力,復又一躍,一刀劈下來。

這一刀更急,但進式卻沒有那麼猛,離著張五金差不多有半個身位,等於只能刀尖劈到張五金。

張五金看得清楚,腳下不動,只把身子往後一仰,刀鋒幾乎貼著他的面門劈了下去。

其中驚險,一般人看不清楚,高森就是啊的一聲大叫。

田野壽夫自己卻是看清楚了的,眼見刀尖離著張五金身子,不過三五寸距離,立刻凝勁,腳下弓箭步,雙手同時一送,刀尖對著張五金肚子就捅了過去。

這邊熱,張五金穿的是一個T恤,眼見田野壽夫刀尖送過來,他突然做了個非常奇怪的動作,身子不動,手一伸,把衣服撩了起來。

這動作,讓所有人都看傻了,因為這等於是挺著肚子讓田野壽夫剌,只是怕衣服破了,所以乾脆把衣服撩起來。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事實也確實是這樣,田野壽夫一刀剌在張五金肚子上,把他肚皮剌得凹進去有三四寸深,但肚皮並沒有剌穿。

周圍驚啊聲一片,所有人都呆掉了。

就是田野壽夫也呆住了,他是弓箭步挺臂前剌,這時雙臂已經全部伸直,可感覺中,張五金的肚皮就彷彿一團大綿花,軟綿綿的,即便他胳膊再長一倍,刀子扎進去一尺,也捅不穿。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他就那麼雙手執刀,挺著胳膊傻在了那裡。

張五金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無聊啊,震小鬼子一下,好玩。

如果是劈,他不敢玩,那個力太大了,雖然有氣,可皮肉到底不是鋼板,擋不住。

但這麼剌,尤其是這樣的半步剌,限於臂距,本身就沒有多大力量,所以他敢跟田野壽夫玩玩,沒什麼了不起的。

“金鐘罩,鐵布衫。”

還是高森先叫了起來。

另一邊的大橋頭身本來瞪著眼珠子,時刻想要咬張五金一口的樣子,這會兒,眼珠子瞪得更大了,卻是徹底的震驚——他給嚇到了。

田野壽夫也終於醒過神來,收刀退步,躬腰,幾乎九十度行禮:“張君好功夫,我服了。”

“小把戲而已,玩玩,不必當真。”

張五金笑呵呵的放下T恤。

“不。”田野壽夫卻一臉認真:“這是真功夫,不是小把戲。”

他轉頭看大橋頭身,厲聲喝道:“給張君道歉。”

大橋頭身呆了一下,隨即肅身,九十度躬腰:“對不起。”

這就是日本人,只服強者,輸了就認,不管對錯。

張五金揮了揮手:“你沒什麼對不起我的,不必客氣。”

大橋頭身一僵,但身子反而躬得更低:“哈依。”

這種尿性,誰也沒辦法。

田野壽夫道:“張君,樓上請,我們繼續喝酒。”

“好。”

張五金也不客氣,跟著上樓,田野壽夫這會更熱情了,不停的勸酒勸菜,以非常謙恭的姿態,向張五金討教功夫。

張五金的功夫,說白了,就是氣足,氣足則力大,五官敏銳,肢體靈動,反應快,真要說到招式,他還真不如田野壽夫,因為他基本不練招式的。

不必練,隨機應變就行了。

只要一個快。

天下武功,惟快不破。

不過田野壽夫是不知道這一點的,誠心向張五金請教,張五金稍微說上兩句,他就連連驚歎,以非常誇張的語氣和態度,表示心悅誠服。

不過到也不完全是誇張,因為張五金自己雖然不練招式,但他見識了巖邊美雪和吉本太郎的刀法,結合自己的眼光,還是有一定認識的,而且可以說眼光獨到。

而田野壽夫的刀法,還比不上巖邊美雪和吉本太郎,所以張五金提點兩句,田野壽夫還真是有茅塞頓開的感覺。

當然,功夫這個東西,主要靠體悟,心悟到了,手能不能練到,又是兩回事。

但就田野壽夫來說,卻是覺得真的學到了東西,他本來對張五金只是一種假客氣,一場酒喝下來,到是真正的五體投地的敬服了。

一瓶紅星二鍋頭喝完,再又拿了一瓶出來,張五金可以排酒,是個無底的酒桶,田野壽夫反而受不住了,這種紅星二鍋頭,52度呢,兩個人幾乎一人一瓶,一般人是真受不住的。

喝得半醉的田野壽夫充分暴露出日本人的天性,又喊又叫,又唱又跳,又還說要拜張五金為師,鬧得一塌糊塗。

一直喝到晚上八九點鍾,這才罷休,田野壽夫問清張五金給安排在後勤部,頓時連連搖頭:“張君如此高手,怎麼能做那種賤務,你來給我做安全助理,每月五千第納爾,如何?”

五千第納爾,相當於四千美元的樣子,也就是兩萬多人民幣,而這邊來打工的中國工人,一般也就是七八千人民幣的樣子,張五金若是普通人,這待遇可以了,第一天來啊。

張五金當然不會拒絕。

戴玉蓮本來的安排,是讓他接近楊志,如果能靠近孟先行,自然更好。

結果楊志孟先行影子沒看到,到貼身靠上了田野壽夫,也算是鑽到了和美公司的肚子裡了,張五金當然願意。

田野壽夫又把張五金的宿處安排在了這一邊的樓裡,高森幫著張五金把行禮提過來,佩服得五體投地,又把張五金送的煙退給他,張五金呵呵一笑,拍他肩:“拿著抽吧,都是中國人,互相照顧。”

“張哥,你是這個。”

高森翹著大拇指,他年紀比張五金大,這會兒叫上哥了。

“孟總哈日,以前中國人老是受欺負,不過以後有了你,應該沒人敢隨便欺負咱中國人了。”

“嗯。”張五金點頭:“腰桿挺直了,咱是中國人,到哪裡都不要怕。”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