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混混本來有些莫名其妙,議論紛紛呢,他這一嗓子,所有人都閉了嘴,眼光全都落到紅磚上。

趙桂香什麼也不明白,她只是伸手去端磚,磚一端到手裡,突然一下就碎了。

“呀。”

她嚇一跳,尖叫一聲,紅磚散落一桌。

確實是碎落一桌,不說碎如粉吧,大大小小,也碎成了十好幾塊。

“哇,這是什麼功夫?”

“大力金剛掌。”

“什麼大力金剛掌,這是武當錦掌。”

“你知道個毛啊,這明明是降龍十八掌。”

好麼,金大俠又顯魂了。

眼見確實跟自己預料的一模一樣,趙黑土呵呵而笑,一翹大拇指:“好功夫,好功夫,香妹子,再看看下面的磚。”

這下趙桂香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了,紅著臉膛兒,先把第一塊的碎磚撥開了,再去端第二塊。

第二塊也一樣,端到手裡就碎了,而且比第一塊碎得更厲害。

她雖然有了心裡準備,但還是叫了一聲,這一聲就有些嬌了,女孩子可愛,就在這些地方了,你要是叫都不會叫,男人哪裡有興趣?

伴隨著她的嬌叫的,則是一眾混混的驚呼讚歎。

第二塊,第三塊,一直到最低下的第七塊,趙桂香一塊塊端過去,一塊塊入手即碎,最下面一塊,碎得最嚴重,眾人的驚嘆聲也更高,張五金在一邊看著,卻暗暗搖頭:“層次感還是沒掌握好,還是要多練啊。”

隔物透勁,他在給舒暢治病時就能做到了,但那個沒有什麼層次感,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到後來跟五仙姑她們學了運氣聚氣發氣,丹田中的氣,慢慢可以收發自如了,但仍然不夠精微,就只是運氣,發出去而已。

直到玉人傳功,才精微的掌握到發氣的層次感,氣透出去,發多遠,發多深,才真正做到收發如心。

但事實證明,悟到了,不一定做得到,他本來想的是,最後一塊磚,只把磚心打透,要打一個眼出來,但結果,還是只把磚打碎了,碎磚如粉,卻不能切磚成洞。

這就是精微處差得一點,也是沒有下功夫苦練的原因——他基本沒怎麼練,因為他氣足啊,就如一個富二代,碰上美女,拿錢砸就是了,懶得再花其它心機。

但錢砸回來的女人,總少那麼一點東西,他這個也一樣,本身氣足,不用苦練也做得到,但因此就少了苦練而來的那種精微。

不過他心中輕微的遺撼,一眾混混們是不知道的,幾乎都看傻了,很多人上來摸那些碎磚頭,有的還拿手去捏,那是磚啊,雖然碎了,一般人怎麼可能捏得碎?於是驚嘆聲更甚。

看著一眾混混們祟拜畏服的眼光,張五金暗暗自得。

他不是輕浮,他經的場面大,別的不說,一個獨立師,那就是五千悍匪呢,那可是真的能在叢林中打野戰的,這些只能在街道上打巷中的混混,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為他們的崇拜而興奮?沒興趣。

張五金自得,是另有打算。

他是來幫謝紅螢的,而在這個無處不黑的國度,謝紅螢要成事,或者說,他要幫到謝紅螢,就絕對離不開黑幫。

即然離不開黑幫,那就在黑幫中立威,打下名氣,打下人氣,以最快的速度,掌握這些黑道勢力,然後才可以幫到謝紅螢。

他沒有硬去要謝紅螢的電話,就是因為,先打電話沒有用,等他手裡握著類似於獨立師那樣的一股勢力了,那時再找謝紅螢,才能起作用。

揚名——這就是他顯露功夫的真正目地。

露了這一手,眾混混,包括趙黑土在內,看張五金的眼光更是不同,酒席也到了高潮。

這時卻進來幾個人,為首的是一個拿白扇子的中年人,個子不高,單單瘦瘦,三角眼,帶著幾分陰氣,嗯,香港那種老派的武打戲裡,經常有這樣的角色,別說,還真形象,果然藝術來於生活啊。

一看到白扇子,喧鬧的大院子剎時一靜,針落可聞。

包三虎騰地站起來:“宋九,你來做什麼?”

“三虎。”

包大虎一把扯住他,看著趙黑土。

趙黑土端坐不動,也不看宋九,夾一粒花生米,放到嘴裡,嚼了兩下,抿了口酒。

宋九對他的冷漠視而不見,白扇子扇了兩下,笑道:“唷,小黑哥,你這裡好熱鬧哦。”

趙黑土這才抬眼看他,冷著臉道:“今天是什麼風,把九爺吹來了。”

“當然是東風羅。”

宋九呵呵笑,他老臉笑得爛,卻總給人一種奸的感覺。

說著,他扇子合起,微一抱拳,道:“小黑哥,海爺請你過去,商量點事情。”

“不能去。”本來已經坐下的包三虎騰一下又跳了起來。

“唷,這是三虎吧。”

宋九眼光在包三虎臉上溜了一圈:“包家三虎,名不虛傳啊,果然是條漢子,不過我到是奇了,海爺相召,為什麼不能去啊?你想造反?”

說到最後四個字,他雖仍是笑著,眼中卻帶了陰光。

包三虎給他這話一逼,臉脹得通紅,胸膛起伏,一時卻不知要怎麼開口,轉頭看趙黑土,道:“小黑哥,絕對不能去?”

趙黑土不答,又倒了杯酒,卻向張五金舉杯:“老五,來,幹一杯。”

“幹。”

張五金跟他碰了一下,一口幹了,碗底倒過了。

趙黑土哈哈大笑:“老五豪爽。”

也一口把碗中酒幹了,放下碗,扭頭看向宋九,道:“九爺請自便,晚八點之前,我會自己去向堂主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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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請罪?”趙黑土答應去,宋九一張臉又笑得稀爛:“海爺相召,就是生意上的事,絕對是好事,絕對是好事。”

說著,合起扇子,抱了抱拳頭:“那我先回覆海爺了,各位自便。”

他眼光在張五金臉上一轉,張五金本不看他,感應到他眼光,倏地抬起眼皮子,精光一凝。

雖然隔得遠了一點,但這精光仍銳利如箭,宋九眼皮子不自禁的一跳,慌忙閃開。

張五金眼眸一抬即收,復又垂下,宋九眼光又溜回來,不過這會兒不敢多看,只稍看一眼,即便轉身,走了出去。

“呸,老狗。”看著宋九背影消失,包三虎呸了一聲,看趙黑土道:“小黑哥,不能去。”

“是啊,海爺這時候叫人,只怕沒安好心。”

“肯定對小黑哥你不利。”

一眾混混七嘴八舌,幾乎都是反對之聲。

張五金冷眼旁觀,趙黑土手下,包家三兄弟,大虎沉隱中帶一點憨,二虎沒那麼穩重,卻多一點精明,三虎衝動浮燥,典型的跳脫性子,點火就著,但銳利不夠,別人隨便兩句話就能把他堵死。

還有一個刀子,是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人,個子不高,削瘦,基本不說話,但眼光很銳利,趙黑土似乎較為看重他,邊上的混混似乎也對他有所忌憚,不過好象沒人親近他,彷彿他真是一把刀子。

這個時候,他也不開口,只是看著趙黑土,眼中的意思,到是很明顯。

“這應該是個沉默寡言的人,要他開口,估計比要他殺人難多了,不過應該也是小黑哥的親信。”

張五金轉著念頭,眼光也落到趙黑土臉上。

趙黑土抬起手,所有人住嘴。

“海爺相召,不能不去。”

“小黑哥。”他話沒說完,包三虎又跳了起來:“不能去。”

“是啊,小黑哥。”

“只怕沒安好心。”眾人七嘴八舌,沒一個贊同的。

趙黑土再次舉手,看一眼眾人,道:“海爺是個義氣人,他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他提到宋文海,眾人一聲不好吱聲,一直不說話的刀子突然插嘴:“那鄭旗峰是怎麼回事?”

他聲音不高,語調也硬梆梆的,但他這話,卻得到了包三虎等人的一致贊同:“就是,鄭旗峰反叛,還不就是海爺在後面撐腰。”

“至少海爺是贊同的。”

“是啊是啊,海爺要是真那麼義氣,為什麼不出手滅了鄭旗峰?”

眾人這麼一說,趙黑土一時也無話了,張五金卻看出來了,趙黑土並不是真的那麼相信宋文海,而是沒有辦法,不得不去。

宋文海的斬西堂,共有幫眾一千出頭,分為七股較大的勢力,分有七個親信手下掌管,也就是所謂的七馬狂奔,趙黑土便是七馬之一,而他的勢力,在七馬之中,也不是撥尖的,只是中上。

七馬之外,宋文海自己養著兩百多人,算是他的貼身護衛,人數最多,裝備也最好,可以說,僅憑宋文海的貼身護衛,就可以橫掃七馬中的任何一馬。

更何況,只要宋文海一聲令下,其它六馬也絕對會聽令。

所以,如果趙黑土不聽宋文海的命令,宋文海隨口就可以滅掉他,這就是他不得不去的原因。

趙黑土再次舉手,道:“我意已決,不必多說。”

說到這裡,他轉頭對張五金一抱拳:“老五,我拜託你一件事。”

“小黑哥不必客氣,有話請說。”

趙黑土眼光炯炯的看著張五金,道:“我去總堂,海爺害我性命應該不至於,但就怕我白馬這邊出事,讓外人找到藉口,所以,今夜我若回不來,便請老五你暫為頭馬,掌管白馬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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