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給了錢,還不肯痛快的遷,說是看了日子,要哪天哪天才能遷,吉利,所以上山這條路,現在還沒通車,鄭家的祖墳橫擋在路中間,鄭家不去動,開發區就不敢動,現在政府最怕的,就是群體事件,真要鬧起來,那就麻煩了。

如果真如鐵細竹說的,請籮祖,是為了遷墳,那是件好事。

“去看看就知道了。”張五金不認為這籮祖是個真傳,但閒著反正也閒著嘛,秋副校長都給他調戲得大發嬌嗔了,另外找個樂子也行。

隊伍果然就在鄭家的祖墳前面停下了,那個籮祖下來,張五金估了一下,最多也就是一米六出頭,不過架勢到足,然後裝神弄鬼的舞蹈了一番,好象比張五金舞得還更象一些。

“嗯,要向人家多多學習了。”張五金暗自點頭。

籮祖舞了一圈,隨手一指,就有幾條壯漢出來,拿著鋤頭開始挖土。

可張五金一看,不對啊,這些壯漢開挖的地方,離著墳頭還有十幾二十米呢。

“這未必是想打條地道進去,把他們祖宗偷出來?”張五金完全沒見過這號的,看鐵細竹,鐵細竹顯然也不明白。

這些壯漢明顯都是做慣農活的,鋤頭使得就手之極,前後不過半小時,挖出了一個大坑,至少有兩米多深,因為他們跳下去,看不見腦袋了,方圓也是兩米左右。

然後,籮祖又是一通舞,舞完了,腳一抬,竟然鑽進了那個籮裡,坐了下去。

邊上那幾個古裝女子中,有兩個捧著香,另兩個就拿了一個籮筐蓋,蓋在了籮筐上。

四女齊齊下拜,再過來四條壯實漢子,其中兩個跳進坑裡,另兩個抬起籮筐,坑裡的兩個人接著,把籮筐放進去,兩條漢子上來,同樣下拜。

四女在一邊,四男在一邊,拜到不動,先前挖土的漢子把鋤頭換成了鏟子,竟然往坑裡填土了,那情形,明顯是要把籮祖連人帶筐埋進土中。

“蓋籮下地。”張五金暗叫一聲:“真有這個本事?”

他原以為這個籮祖只是裝裝樣子,沒想到居然得了真傳。

邊上的鐵細竹卻驚叫起來:“呀,他們這是做什麼呢,要活埋了他嗎?”

不止是他,周圍驚呼聲一片。

籮祖的兩大絕活,尤其是這蓋籮下地,是秘傳,就如張五金的龍鳳床一樣,只秘傳於匠門之中,外人一般是不知道的,所以這些人一看籮祖顯露蓋籮下地,無不驚呼。

“不會死的。”不過這話,張五金沒有說出來。

蓋籮下地,最高境界,可以連人帶筐埋土中一個對時不死,也就是二十四個小時不死。

籮祖這一脈中,曾有一個傳說,當年朱元璋給陳友諒追殺,上天無路,下地無門,逃到一個破廟裡,看見一個邋遢老道人,老道人說:“你三跪九拜吧,我救你一命。”

這時候四面都給圍住了,陳友諒的兵正象拿梳子梳頭髮一樣,一點點梳過來呢,就這麼一個破廟,朱元璋實在想不出老道人有什麼辦法救他,不過梟雄就是梟雄,普通人在絕境中會自己放棄,梟雄進了棺材都要在棺材板上踹一腳——說不定就踹破棺材板逃出來了呢。

朱元璋就真個三跪九拜,行了大禮。

見他拜完了,那老道人操起一把鋤頭,在廟前挖了個坑,然後拿一個籮放到坑裡,讓朱元璋坐進去,蓋上蓋子,填上土。

陳友諒的兵追過來,把破廟差點整個人拆了,卻就是搜不到人,朱元璋居然給一個籮筐裝了,埋在土裡,這個誰想得到啊。

朱元璋逃出生天,後來得了天下,封那老道人為籮祖,籮祖就是因此而來。

不過後來籮祖傳教,蓋籮下地的絕學不想讓一般人知道,籮羅同音,就改籮為羅,羅教坐大,朱元璋卻容不得了,大殺羅教教眾,窮搜天下,要殺了當年救他的那個老道人,所以說,梟雄就是梟雄,要你時,三跪九拜不會猶豫,不要你時,三刀六洞不會眨眼。

搞笑的是,朱元璋的兵在合圍了老道人後,老道人同樣以一個籮筐,把自己埋在了土中,朱元璋的兵不知道啊,同樣給老道人逃了出去,後來朱元璋聽說了,把這關節點破,追老道人的兵將這才知道,不過那會兒老道人已經逃得無影無蹤了。

那幾個漢子填土填得飛快,眼見著就要把籮筐埋起來了,胡思想卻衝了出來,叫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快停手。”

原來胡思想也跟來看熱鬧了,蓋籮下地,他當然也是不知道的,這麼大埋活人,尤其又是開發區的地盤,他身為開發區主任,自然不能坐視。

主持這個儀式的,有一幫子人,一個五十來歲左右的老者出來,對胡思想道:“胡主任,這是我們請籮祖呢,你不要管。”

“我怎麼能不管。”胡思想急了:“你們怎麼能把活人埋起來呢,這是犯法,鄭支書,你是共產黨員,可不能犯糊塗。”

這老者,是鄭家村的村支書鄭貴扶,鄭貴扶哈哈一笑:“我糊不糊塗,呆會兒自然明白,胡主任你看著就行了。”

他攔在胡思想前面,邊上又有幾個年輕人協助,胡思想雖然急得跳腳,卻衝不過去。

鐵細竹對張五金道:“要不要報警?”

張五金估計,籮祖即然敢玩蓋籮下地,應該是有把握的,不好說破,只搖搖頭:“報警怕也沒用吧,他們請籮祖,警察來了,他們也會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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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可能。”鐵細竹點頭:“這邊的宗族觀念特別強,這鄭家一脈,據說有十幾萬人呢,特別抱團,非常的不好打交道,好討厭的。”

兩個人說話間,籮筐已經完全給土埋起來了,光埋起來不算,且是徹底填平,看上去,就跟沒挖之前一模一樣了。

“雖然填平了,新土應該看得出來啊。”張五金暗想:“當年籮祖救朱元璋,那些陳友諒的兵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不過反過來一想,一則沒人想到,活人會給埋在地下,埋地下的只有死人,再一個,那個老道人當時肯定掃了旁邊的舊土,掩蓋了。

而最有可能的是,這根本就是籮祖傳人編的一個傳說,借名人來宣傳而已,就如現在做廣告,都要請明星代言一樣。當然,到底是怎麼樣,就不必深究了,傳說嘛,聽聽就好。

張五金到是想到一件事:“這籮祖不會在這地裡埋一個對時吧?功夫有這麼深?”

張虎眼的筆記裡有個猜測,籮祖的蓋籮下地,固然是籮筐能聚氣,可以延氣不絕,但籮祖本身也要有功夫,功夫越深,埋得就越久。

其實這很簡單,籮能聚氣,籮祖傳人只要經常坐在籮裡,身體內自然就會有氣。

就如秋雨,什麼也不練,天天就跟張五金睡在龍鳳床上玩兒,體內的氣照樣的一天天充盈,乳脹臀翹,且精力充沛,容光煥發,快二十八歲的女人了,卻彷彿只看得十八歲,越活越年輕了。

土填平,鄭家的人並沒有散去,而是唱起了大戲,還真是準備充分啊。

唱的戲文,就是籮祖的故事,不過這個故事裡沒有朱元璋,而是說籮祖遇仙的故事,說籮祖本是個小篾匠,窮得要死,心卻還好得要命,總之是又善良又孝順之類的,然後就感動了天上的仙女,下嫁於他,仙女還教給他編天上的仙籮,這個仙籮厲害啊,要什麼有什麼,缺什麼了,只管問仙籮要,有求必應。

“真能編。”張五金看得好笑,不過民間故事一般都是這麼編的,也還好看就是了。

胡思想攔不住鄭貴扶,只好報了警,警察來得不算太慢,但鄭家村的人早有準備,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四面一圍一擠,幾個警察寸步難行,發火也沒用,威嚇不理你,推又推不動,打又不敢打,其中有一個長得俊的小哥哥,居然給人摸了屁股。

小警察大怒,可回頭一看,摸他的是個少婦,還對著他咯咯笑,小警察氣不得笑不得,反給鬧了個大紅臉。

胡思想急得一身汗,就是鐵細竹也急,道:“這鄭家村的人怎麼這樣,真死了人,不怕坐牢啊。”

“籮祖是自願的吧。”張五金不好解釋,匠門中有規矩,不能揭露別人的秘密,就如玩魔術的人,不會互相說破一樣。

“自願的也不行啊?”鐵細竹是個有些兒較真的姑娘:“籮祖是鄭家村的人請,就算法不責眾,這鄭貴扶是鐵定跑不了的。”

“也許吧。”張五金只能敷衍著。

他看胡思想急得厲害,一頭一臉的汗,後背心都溼了,就擠過去,扯了扯胡思想,道:“大表哥,不要那麼急嘛,那麼急做什麼?”

“怎麼能不急呢?”胡思想還就是個急性子:“這條路馬上要完工了,就卡在這裡,先說好就這幾天移墳的,現在鬧這麼一出,真要死了個人,亂七八糟的調查,還不知道又要拖多久呢。”

“他們都不怕死,你還怕拖幾天?”張五金只能這麼安慰。

胡思想氣呼呼,卻也沒辦法了。

一出籮戲,唱了一個多小時,最後以籮祖跟著仙女一起坐上仙籮,上天做了神仙結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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