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雲崖走了,魏忠賢問幾位心腹爪牙:“你們看這小道士怎麼樣?”

作為謀主,崔呈秀首先發言:“這小道士會幻術,恐怕如當年傳說中的白蓮教中人相類似,不過也僅止於此,並未有飛劍斬人首級,以及飛天遁地,點石成金之術,不然的話他也不會來找咱們要銀子了。我看此人貪婪狂妄,將來必不得善終。”

“他那掌|心|雷倒是厲害!”甦醒過來的許顯純心有餘悸地說,“他那法寶貼在我身上,立即渾身酥麻,手腳無法控制地抽搐,竟比什麼酷刑都狠,我都以為自己活不成了。”

“他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人。”魏忠賢幽幽地說,“我更在意的是皇上怎麼想。”

崔呈秀說:“皇上年幼,想必玩心重些,又遇到這樣貪婪奸佞的小人蠱惑,想要練兵八成是臨時起意,過不了多久也罷了,到那時候小道士再不知進退,著人把他拿了是。”

“不錯!”許顯純恨恨地道,“我調集三百弓|弩手向他攢射,萬箭齊發,哪怕他真的是天仙下凡也給他射成刺蝟!”

魏忠賢看了他倆一眼:“皇上若是真有玩心的話好了!”

魏忠賢從沒想過自己當皇帝,哪怕預備一些皇帝專用的違禁之物也只是自己在家裡過把癮,還是那句話,太監是沒辦法當皇帝的,他只想控制皇帝,最希望的是朱由檢跟他哥哥一樣,每天在皇宮裡做他自己做的事,外面的事都交給自己打理。

過去朱由校獨木匠活,現在朱由檢要練兵,倒是頗有些武宗風範。

武宗是正德皇帝朱厚照,在紫禁城裡呆不住,不顧群臣反對,總想往外跑。當初寧王造反,朱厚照御駕親征,走到半路上寧王被王守仁捉住了,他覺得沒趣,讓人把寧王放了他要親自指揮再抓一次。朱厚照還跟蒙古小王子打過仗,在那一仗中,他還親手斬殺了一名敵人。

朱厚照也不怎麼理會朝政,除了某些重大決策之外,全部都交給身邊的太監劉瑾去管理,使劉瑾成了權傾朝野的立皇帝。

其實崔呈秀幾人也想到了朱厚照的故事,但沒有說出來,因為最後朱厚照在自己擴建的動物館裡玩的時候,隨手遞出一張條子,把劉瑾捉拿問罪,千刀萬剮了,這個典故不能明講出來。

“那個小道士暫時還是不要動他,讓他領著小皇帝玩去吧!”魏忠賢做了最後定調。

在面對朱由檢的事情,他還是選擇先妥協示好,像當年天啟皇帝登基,東林黨一家獨大,魏忠賢還主動去拜訪東林黨的領袖*星,想要結交一番,只是東林黨瞧不起他,非但連大門都不讓他進,還很不屑地拿他身體缺陷說事,終於把魏忠賢惹毛了,後來對東林黨展開了血腥的報復。

如今他也打定主意,小皇帝要玩,他陪著皇帝玩,反正他是大明朝最有權力的人,國庫裡可以沒有銀子,他家裡絕不會缺錢花,要多少給多少,把小皇帝哄高興了,大家安好。

第二天,朱由檢頒佈聖旨,宣佈建立大明六師軍官學校,簡稱大明軍校,自己親認校長,李雲崖為副校長並六師總教官,要李雲崖著手諸項事宜,各部門都要配合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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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發了明旨的,內閣幾位大學士都是魏忠賢的人,魏公公提前打了招呼,沒人反對。

聖旨發下來,群臣揣測這個新成立的機構是做什麼用的,“學校”一詞古已有之,漢代楊雄說過“國有學校,侯有泮宮。”,宋代歐陽修也說“夫建學校以養賢,論材德而取士,此皆有國之本務。”,軍官學校,那麼是培養武官的了,大明朝以文制武,官銜越高越是這樣,歷來的督師多是兩榜進士出身,這回皇上竟然單獨建立一個學校培養武官?

還有這個李雲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過去都沒聽說過,怎麼突然成了僅在皇帝之下的副校長了?還是六師總教官,大約類似於教頭?大家立即去搜尋李雲崖的來歷,看看他是不是有進士資格,是文是武,好來揣測新皇的用意到底是什麼。

李雲崖在大家的好奇圍觀之中跑到京營要人,這裡已經接到兵部的文書,尚書崔呈秀又特地讓人傳話,要他們儘量給予方便,不許刁難,京營總兵早讓人備下了酒席,李雲崖一來接進去盛情款待:“我這裡的人,隨便賢弟你挑。”

李雲崖擺出一副高冷的樣子,拒絕吃飯:“吃飯免了吧,你把軍中十六以上,二十歲以下,身體強壯的兵給我挑一萬人出來!”

京營總兵見他不給面子也無法,立刻讓收下去調兵。

李雲崖要來一套桌椅,從空間裡拿出日記本和圓珠筆,讓一萬士兵排隊過來給他挑。

自從努|爾哈赤在萬曆年間七大恨誓師造反以來,對明朝的攻勢越來越猛,國內能打得精銳都被迫調向東北,京營雖然是拱衛京師的中央軍,實際上已經只剩下空殼,再加上官員層層剝皮,吃空餉喝兵血,已經越發不堪,開始幾百名還可以,越到後來越慘,衣服上的補丁越來越多,一個個灰頭土臉,一點都沒有軍人的精氣神。

李雲崖挑兵的標準,首先自然是身體素質,先從外形看身體是否強壯,再讓他們舉石鎖,看看力量,然後再叫到面前,跟他們挨個說幾句話,凡是言語油滑,眼神飄忽,畏畏縮縮的統統不要,老兵油子這種東西是大害,打起仗來他先腳底抹油,能把一支隊伍帶崩,李雲崖要的是可塑性強的新兵,如果不是大明朝對戶籍的限制特別嚴格,他要到大街上去招兵拉人了。

他先從一萬人當中挑出三千,然後讓他們在較長上跑圈,他把桌椅拉到在校場中間精挑細選,每看中一個叫過來,問了名字籍貫,寫在日記本上,二十個人記一頁,共寫滿五十頁。

“啪!”李雲崖合上日記本,“這些人,跟我走吧。”

謝絕了諸位總兵參將得盛情邀請,李雲崖帶人離開京營,繞到北京城南部的一座小山崗上。

這裡是一片荒地,稀稀拉拉有幾棵樹,地裡長滿荒草。

李雲崖拿出日記本開始點名:“趙文衝!聽到我念到名字的,要大聲回答‘到’,然後快步跑到我前面來。我再念一遍,趙文衝!”

“到!”一個身量細高、嘴唇上掛著絨毛的傢伙快步跑過來,看上去滿眼精明,“大人。”他不知道該怎麼稱呼李雲崖,李雲崖穿得很奇怪,看不出是文官還是武將,更看不出品級,只是見李雲崖在京營裡挑人的時候,平日裡不可一世的總兵都對他多有討好,知道他的官職一定很大。

“李大海,李小海,李小海?”

一個少年傻愣愣的,他哥哥拽了他一把,趕緊替他答到:“到!到!大人,我們在這裡。”

兄弟倆急忙忙跑過來,滿臉擔憂地看著李雲崖,生怕這位比總兵還牛逼的大人動怒。

李雲崖被沒有指責他們,繼續往下,念夠十個人,從中挑出一個順眼的:“你們十個是一個班,是一班,李大海,從今天開始,你是一班的班長,我以後喊一班的人,你要立刻答到,然後把他們帶過來,知道了嗎?”

“回大人,小的知道了。”

“不要叫大人,以後喊我……首長!對,叫我首長,也不要自稱小的,你記住,你是個軍人,頂天立地的軍人,對誰都不用卑躬屈膝,以後自稱我可以。”

“是大……呃不,首長,小的記住了。”

李雲崖過去在他胸膛上擂了一拳:“還叫小的!去把你的隊伍帶到一邊練去,再讓我聽到你們自稱小的,我打你的板子。”

李雲崖接著點名,每十個人為一班,十個班編成一個連隊,共是十個連隊,他給每個連隊任命一個連長:“我剛才告訴你們的都記住了吧?現在你們互相熟悉熟悉,記住自己是幾連幾班,還要記住自己的班長是誰,連長是誰,都給我記牢了。”

“我幫助皇上訓練新軍,建立這大明軍校,你們是本軍校的第一批學生。”接下來,李雲崖沒有說那些華而不實的鼓勵語言,直接說待遇,“在校期間,每人每月給銀子一兩,布一匹,糧食一石。”這話一說出來,下邊開始騷動起來。

明朝開國時朱元璋定下來的規矩,設立軍籍,凡是軍籍戶口,祖祖輩輩,世代都是軍人,不得經商,不得科考,不許出家……沒得選擇,導致後期軍戶大量逃亡,戰鬥力極度低下,嘉靖年間,幾千倭寇能在沿海諸省攪得天翻地覆,甚至攻城略地,後來戚繼光重新募兵,才造了赫赫有名的戚家軍,包括現在的關寧鐵騎都是招募來的。

如今的行情,募兵軍餉每個月三兩銀子,兩匹布,一旦糧食,摺合五兩銀子,但京營裡的這些人不是,他們都是世襲的軍戶,家在京城郊區的衛所裡,各有田地,軍餉極低,再加上軍官剝削,每個月連一文錢都拿不到,只能領一石糧食,少量的鹽補貼家用,其餘全靠賞賜,要不然李雲崖去的時候,他們也不會那麼兩眼無神,得過且過。

現在聽說有餉銀拿,折算下來,每個月有二兩半的銀子,立即都精神起來。

“本校實行軍銜制,半年之後,你們如果能夠晉升為士官,軍餉增加一倍。”李雲崖是要在大明朝現有系統之外,另立一個框架,然後逐漸地以舊換新,排擠掉原來那一套已經腐朽到根子裡的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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