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羅塞所說的地址並不準確。那是此刻的安德魯執政官正落腳於萊茵軍團的大本營,蘭道,距離南面的斯特拉斯堡至少有七八十公里。

當執政官的車隊在來到距離斯特拉斯堡西面160公里外的梅斯市後,決定稍作一日的停留。

深夜時分,安德魯就告別伯爵夫人,孤身跳上一輛長途旅行馬車。為了隱蔽自己的行蹤,他連副官科蘭古都沒有帶上,身邊只有裝扮成平民的騎兵小隊一路跟隨著。

第二天黃昏時分,安德魯抵達了斯特拉斯堡北郊,阿格諾鎮女修道院。等到祭典了素未謀面的生母,清掃了墓園過後,他繼續驅車向北,入夜之後來到了萊茵軍團的大本營,蘭道。

歷史與後世的蘭道,不過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城鎮,卻是共和國-軍隊在1792年的大反攻時,攻佔的反法同盟的第一座城鎮,其政治與軍事意義,自然非同尋常。

從此以後,蘭道一直都是萊茵軍團的大本營駐地,哪怕是在革-命形勢最危急的1793年8月到1794年4月間,救國委員會、軍委會與萊茵軍團都沒有放棄這一座光榮的“革-命之城”。

對於法蘭西第一執政官的突然造訪,整個萊茵軍團僅限軍團司令官麥克唐納、軍事特派員,以及軍情局的少數人知道。能得到安德魯召見的人,也不過五六人,而舒爾邁斯特就是其中的幸運兒。

半年之前,當安德魯依照慣例,在早餐時間翻閱來自軍情局的簡報時,他無意間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舒爾邁斯特。那是斯特拉斯堡情報站主管羅塞少校向執政官提出了一份申請,希望阿爾薩斯地區海關,免除對革-命法國有益的幾位萊茵走私商人的罪責。

當即,安德魯就在卡爾-路德維希-舒爾邁斯特名字上畫了一個圈。事後,執政官不僅同意了羅塞少校的全部請求,還指示軍情局務必保護這名德意志走私犯的安全,必要的時候可以動用武力。

於是在兩個月前,就有了羅塞少校率領法軍裝扮“水匪”,突襲凱爾鎮稅務偵緝所的事件。

需要說明的,穿越者對舒爾邁斯特的詳細認知,源自前世的一部德語紀錄片《拿破崙的傳奇間諜》。此外,法國人也將這位效忠法蘭西的德國間諜,視為贏得烏爾姆戰役勝利的“第二英雄”。

另一時空中,正是舒爾邁斯特不停的向聯軍統帥麥克提供荒謬情報和一連串的錯誤誘導,使得奧軍遭遇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失敗。

1805年10月16日,拿破崙的10萬大軍在烏爾姆包圍了來不及撤離的奧軍主力。

19日,奧軍司令官麥克再度被舒爾邁斯特戲耍,最終選擇向嚴重缺乏補給的法國-軍隊投降,而不是接受部下的正確意見固守城池,等待庫圖佐夫率領的俄國援軍。

20日上午,烏爾姆城內的全體奧地利守軍,包括麥克在內的十六位將軍,三萬三千官兵和六十門火炮,成縱隊在法蘭西皇帝面前,依次走過並放下他們的手中武器。如果算上之前的數次戰鬥,奧軍損失的兵力高達5萬以上。

與此同時,法軍的損失微乎其微,僅五百人陣亡,外加一千人受傷。法奧雙方的戰損比,達到令人張目結舌的1:35。

即便是日後,拿破崙皇帝指揮的“1805年12月的奧斯特裡茨大會戰”與“1806年10月的耶拿-奧爾施泰特大會戰”,在敵我雙方的戰損比方面,法軍都沒能達到烏爾姆戰役的勝利高度。

不僅如此,舒爾邁斯特還在法軍佔領下的維也納、柏林、雷根斯堡、格但斯克(但澤)等重要城市,擔當過維持治安的高階警長,最後還被拿破崙皇帝冊封為帝國男爵。

基於此,安德魯才刻意指定要在蘭道的萊茵軍團大本營,召見那位一生之中都在效忠法蘭西的德國間諜,舒爾邁斯特。

早上六點半,法蘭西執政官如往常一樣,找了個僻靜角落享受自己的早餐。

至於司令官麥克唐納,他在陪同安德魯吃了幾個牛角包,喝了一杯咖啡之後,就匆匆離開了大本營。那是執政官和總參謀部批准了萊茵軍團的進攻計劃,目標直指萊茵河右岸的曼海姆要塞,也是普法爾茨選侯國的首都。

由於普法爾茨選侯國在萊茵蘭一帶的領地和人口,都損失非常大,因此該國的選帝侯卡爾四世,與萊茵河流域的幾個主教區的大主教一樣,異常頑固的堅持反法立場。

所以,安德魯已讓貝爾蒂埃的總參謀部擬定了新的戰略,並授權摩澤爾軍團、萊茵軍團和美因茨軍團,繼續向萊茵河右岸發動進攻,但攻擊的範圍僅限於萊茵河右岸50公里以內,不準越線。原因是太遠了,後勤補給無法保障。

至於斯特拉斯堡和蘭道對面的,實力更弱的巴登、符登堡與巴伐利亞等南德意志的諸侯國,安德魯依然拒絕萊茵軍團發動攻擊,要求儘量保持當下的和平態勢,直到……

與法國名目繁多的早點相比,德式早餐就顯得簡單多了。

主食無非就是黑白麵包與燕麥片。當然,有錢人還會搭配各式各樣的牛奶、羊奶、果汁、咖啡、果醬、乳酪,以及各種肉食。肉食包括:燻腸,火腿片,香腸或是煙燻三文魚。

當羅塞少校帶著滿臉激動,幾乎分不清左右腿的舒爾邁斯特,走到法蘭西執政官的面前時,德國人居然一宿未眠,眼睛還浮有少許血絲。或許在這一刻,舒爾邁斯特還以為自己依然活在夢中,那是他看到了全歐洲最有權勢的統治者。

“請隨意,先生們!希望你們不介意邊吃邊聊。”

安德魯抬頭看了一眼,便示意造訪的客人與自己共進早餐,然後,他垂下目光,繼續看著手中的報紙。這是一天前巴黎出版的《費加羅報》,也是督政-府和第一執政官在巴黎新聞界的重要喉舌之一。

羅塞少校望了舒爾邁斯特一眼,示意後者與自己一樣坐下來吃早餐,而且他留意到“大老闆”今早的心情還不錯,估計是與《費加羅報》的報道的好消息有關。

軍情局少校的猜測沒錯,的確是有一個好消息,那是在安德魯的支援下,財政部長拉梅爾的貨幣改革邁出了最為關鍵的一步。

拉梅爾部長提出的將在11月2日,也就是新一屆兩院議會正式開啟之際,強制使用法郎銀幣的法令,已在國民公會上表決透過。

在擁有雄厚資本的法蘭西銀行協助下,首批10億法郎貨幣暢通無阻的進入了二級流通市場。

不僅如此,為了向共和國的普通民眾展現政-府停發指券,穩定法郎為國家法定貨幣的信心。10月15日夜裡8時,財政部的官員們集中於旺多姆廣場上,舉行了一次隆重的公共篝火活動,所有的印製指券的印版都被當眾砸碎。

儘管如此,擺在拉梅爾財長面前還有一個大難題,那就是如今在法國依然流通的指券,其票面價值已超過30億裡弗爾。

專業的事情應該交給專業人士去做,這是安德魯的一貫理念。至少目前看來,拉梅爾在財政部長的位置做得還不錯,

另外,安德魯面前的舒爾邁斯特也做得很好,非常適合擔當高階間諜的角色。儘管後者一開始還略顯緊張,但坐定之後就很快恢復了平靜,證明其心理素質不錯。

當羅塞少校在餐桌上大快朵頤的享受美食的時候,一旁的舒爾邁斯特每次都只吃一小口食物,這不是拘束,而是防備上位者突然發問,也可以快速嚥下,不失禮儀;尤其是在德國人咀嚼食物的時候,非常有規律且悄無聲息的,模樣很是優雅……

顯然,舒爾邁斯特在巴登王子府邸的確學到了很多東西。

當安德魯放下手中的報紙,喝下一杯咖啡之際,舒爾邁斯特以提前放下了手中刀叉,還用餐巾擦拭了嘴邊,靜靜等候上位者的發問。

執政官問道:“我聽說你向軍情局提出,要在巴登、符騰堡與巴伐利亞各地建立情報點的建議?你可以為我說一說。”

低眉順眼的德國人很是恭敬的回覆道:“是的,執政官閣下”。

顯然,這個稱呼應該是羅塞少校私下告訴舒爾邁斯特的,那是共和國眼下暫時還不打算恢復過往的貴族稱呼。

舒爾邁斯特繼續說道:“我建議在巴登、符騰堡與巴伐利亞三國的12座重要城市,以及39處交通要道的旅館、酒館裡面安插情報點。在之前的3年走私生意中,我無數次往返上述地方,並在那裡擁有非常豐富的人脈資源,包括在旅店裡賄-賂過稅務警察和軍政官員,還受邀與劫持貴族人質的土匪進行過談判。

當然,上述都屬於非正式的僱員,就是藉助美酒與妓-女,從南來北往的眾多旅客中,尤其是被達官權貴看不起的那些僕役嘴中,套出我們需要的各種訊息,謄抄之後傳達到5個情報分站,由情報人員實施分揀處理,並最終彙總在我這裡,看能否挖出大魚……”

聽到這裡時,安德魯有了一種時空交錯的感覺,彷彿進入了一戰前夕,法德兩國暗中進行的諜報信息戰。只是缺少了無線電報作為工具。

顯然,舒爾邁斯特的這種情報點,情報分站與情報總站的三級規劃,至少領先這個時代的諜報組織差不多一百年。

毫無疑問,這樣的間諜網也是非常耗錢的,需要大量的金錢,以及專業的情報人員來做支撐。但相對於另一時空烏爾姆戰役的偉大勝利,這點代價都是非常值得的。

於是,安德魯很是爽快的批准了羅塞與舒爾邁斯特二人,準備在南德意志的巴登、符騰堡與巴伐利亞三國,建造一個龐大且高效的間諜情報網絡方案。

為此,執政官特批了價值一百萬法郎的黃金,交給羅塞與舒爾邁斯特二人,作為代號“管弦樂隊”間諜組織的啟動與運作資金。

而在軍情局內部,舒爾邁斯特代號為“小提琴手”,這種弦樂器是管弦樂團的棟樑,整個樂隊的靈魂,擔任最重要旋律的演奏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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