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羅塞上尉領導的行動組實施暗殺的過程中,聖安託萬區的革-命者,已經和當普爾區、聖馬塞爾區,以及幾個中央區(中部區)的起義者在沙灘廣場,也就是原巴黎市政廳與巴黎公社的所在地匯聚起來。此刻,革-命隊伍一下子增加到萬餘人。

這時,國民公會的代表們還在大廳裡討論制止暴-動的辦法。至大革-命以來,人心動盪引發的集-會遊-行的事件,幾乎每週都有,早就不足為奇了。

基於此,國民公會中大部分代表並沒有發覺一個大規模的暴-動,或是陰謀正在醞釀,也沒有採取防止,或是擊退這次暴-動的措施。

然而,當巴黎自衛軍司令梅努將軍親自趕到“綠廳”報告,說進犯杜伊勒裡宮的暴民人數已不是之前的2千人,而是如今的1萬2千多人。而此刻,守衛國民公會的國民自衛軍、議會警察等各種武裝力量,加起來也不過兩千人。

於是,兩委員會的委員們立刻急了,所有人迅速回到了議會大廳,向公會的輪值議長韋尼埃倉皇告急。

在代表們的支援下,國民公會很快便宣佈:即刻起長期開會,指示巴黎自衛軍要負責共和國代表們的安全,下令緊閉各城門,宣佈凡聚眾滋事的首領一律不受法律保護,號召各區全體公民拿起武器,並任命兩委員會的八個專員領導各區,其中有勒讓德爾、塔裡安、梅爾蘭、布林東、圖里奧、康巴塞雷斯、裡維埃爾、克爾維勒岡等人。

上述八人在得到了命令後迅速離開大廳,準備從杜伊勒裡宮的側門前往各自的目的地。那是在走廊盡頭的花園空地,已有為代表們準備的8輛四輪輕便馬車。

在即將走出長廊時,勒讓德爾忽然放慢了腳步,連同他身後的塔裡安、梅爾蘭、布林東、圖里奧、康巴塞雷斯、裡維埃爾、克爾維勒岡等人也不得不停下腳步。

“怎麼了?是身體不舒適嗎?”布林東上前兩步,很是關心的問了一句。在眾人之間,他與勒讓德爾的戰友情誼最好。此外,勒讓德爾身患重疾的事情,也是世人皆知的事實。

勒讓德爾搖搖頭,“我身體沒事,只是剛剛想到了一件事。”

眾人聽後也沒吭聲,等著對方把話說完。

“當德馬雷上校報告說,聖安託萬區的暴民正在集結時,我發了一封電報,詢問了遠在貢比涅的安德魯,他說很多區的國民自衛軍已變得不可靠了,不是被山嶽派的控制,就是得到了保王黨人的資助,很容易受人煽動投靠某個極端派別,因此他建議動用城外的憲兵部隊來巴黎平叛。所以,各區的國民自衛軍只需綏靖好本區的治安就行了。”

治安委員會向救國委員會匯報工作,這屬於天經地義的事情。儘管安德魯目前處於休假中,但他依然是法國五位執政官之一,也是公認的權力最大的那一位。

然而,勒讓德爾的話音剛落,裡維埃爾就冷冷一笑,繼而嘲諷道:“嘿嘿,自衛軍不可靠?難道你的那個獨-裁朋友,安德魯-弗蘭克就可靠嗎?你去告訴他,國民公會絕不允許駐防外省的正規軍以平叛名義進入市區。以前如此,現在如此,將來也是如此。除非是獨-裁者和他的士兵首先跨過我的屍體。”

作為君主立憲派的裡維埃爾與安德魯關係不太融洽,除了後者一貫打壓任何形式的君主主義外,裡維埃爾對身為德意志貴族後裔的安德魯,一直抱著莫名的警惕之心。

很快,克爾維勒岡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他與裡維埃爾保持一致,而站在勒讓德爾身邊的有布林東、圖里奧、康巴塞雷斯3人。

其中,康巴塞雷斯的侄女與安德魯已訂婚;布林東一貫是跟隨勒讓德爾的步伐;而圖里奧,他現在是溫和的山嶽派,反對古戎和羅姆等人的激進手段,同樣也厭惡任何形式的君主主義。

至於塔裡安和梅爾蘭二人似乎還沒選擇好站到哪一邊。按常理,他們兩個應該選擇與安德魯為同一陣營,但自從塔裡安從西班牙回來之後,就感覺他與安德魯變得疏遠了。

尤其是對待君主主義立場方面,當安德魯拒絕與路易十八的密使進行談判之後,原本親如兄弟的二人,因為嚴重政治分歧彼此間越來越陌生。

最終,塔裡安和梅爾蘭二人對視一眼之後,跟上了前面的克爾維勒岡與裡維埃爾的步伐,不在同安德魯,與勒讓德爾保持一致。

等到上述四人走遠,康巴塞雷斯對著勒讓德爾問道:“說吧,安德魯現在需要我們做什麼?”

“就一件事,拖延各區自衛軍向杜伊勒裡宮的集結時間!”

……

就在八位帶著特殊使命的代表剛出發,就從會場外面傳來一聲巨響。不久,外面的一道大門已被衝開,數十名無法無天的婦女衝到會場中央,她們對著代表們大聲嚷嚷:“絞死君主主義,恢復九三年憲法!”。

隨後,這些婦女又不請自來的霸佔了議會的旁聽席,而沒有座位的人就乾脆坐在地上。

此刻,國民公會的輪值議長韋尼埃以堅定的態度接見了這些婦女。他對抗議者說道:“你們這樣喊叫,絲毫改變不了我們的態度,九三年憲法也不能重新恢復,更不會除掉遠在維羅納的路易十八。”

韋尼埃的話沒有起到任何效果,婦女們的一陣可怕的喧嚷壓住了這位議長的聲音,於是大會的討論也被打斷了。失去耐心的輪值議長隨即下令數十名手持短棒的議會警察,立刻趕走旁聽席上和坐在地上的喧鬧者。

十分鐘後,在最後一名騷亂婦女被議會警察們強行“請出”大廳,並反鎖了大門後,整個會場隨即恢復了平靜。

然而沒過多久,由東部幾個區與中區匯聚在一起的暴-動者,很快跨越大臺階來到裡面的大門,革-命者或是暴民們,一見到會議大門已關閉,這些人就隔著大門,對坐在裡面的代表高呼起來:“打倒君主,恢復憲法!”

“那些君主主義者是不會開門的!他們會調集軍隊來屠殺我們!”熙熙攘攘的群眾中,有人忽然說了一句,立刻激起了眾人的憤怒。

很快,又有人嚷嚷道:“是啊,是啊!剛才那些混蛋派出了警察驅逐一些手無寸鐵的女人,好幾個婆娘的腦袋都被打破了!”

“沒錯,沒錯,那個叫維尼亞的女人,她的腦漿都棍棒被打出來了,鮮血也留了一地。真是可憐啊,她可是3個未成年孩子的母親。”說到這裡時,人群中已經有人在掩面哭泣,更加激發了眾人的憤怒情緒。

“砸開大門,抓拿兇手!”

於是,人們在一片憤怒的喊聲中互相擁擠、推攘。隔在群眾與代表之間的那扇橡木門,如今變成了橡木鼓,在聖安託萬區民眾、當普爾區民眾與聖馬塞爾區民眾的斧下發出爆裂聲。

不僅如此,走廊上擺放的石膏像都被統統砸碎。

也不知過了多久,通向會場的大門在瞬間被砸飛。頭戴破帽子的民眾瘋狂的一擁而入。各種喊叫聲、鼓點聲、音樂聲不絕於耳,響徹了大廳穹頂。

這時,會場大廳變成了戰場。

擔任大會警衛的警察們大喊著拿起武器,代表奧基手執軍刀率領著這些人,一開始曾擊退進攻者,甚至俘虜了幾個人。

但是,更多的暴-動者又以無可阻擋的氣勢衝了回來,衝進國民公會,成功的佔領了它。

見狀,一些代表想要在一隊武裝警察的協助下,從另一扇門突圍,結果被民眾的刺刀頂了回來。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那些膽小的議員們百般央求離開,但民眾堅決不讓他們離開。或許是過於緊張了,一名警察舉起上膛的短槍,向阻攔的暴民開了火。儘管子彈偏了,並沒有打中任何人,但這個可憐人依然被幾把憤怒的刺刀捅死。

見到血腥味的民眾越發興奮起來,有人衝到輪值議長的席位,想要將替韋尼埃議長主持會議的布瓦錫趕下來。

“該死的混蛋!你們應該尊重人民代表,不要碰議長!”

此刻,議員費羅雙手扯開衣服,這位前西比利牛斯軍團的特派員露出自己在西班牙戰爭時留下的疤痕,然而他的懇求、威脅或是抗爭,都是枉然。

“我呸,我認識你,你是費羅,一個背叛了人民的君主主義者!我要以革-命的名義,當眾處決你這個共和國的叛徒!”有武裝民眾揮舞大刀對著費羅砍了過去,但被代表的靈巧走位躲開了。

很快,臺下又有革-命者對著費羅開了一槍,也沒打動,還差點傷到了自己人。

“該死的,不要開槍,拿刺刀和長矛的人上來幾個!”想要送費羅上斷頭臺的那位武裝民眾高聲喊道。

於是,幾個手舉長矛的暴民圍了上來,此刻的費羅已無路可走,很快就被矛刺刀砍,身負重傷,倒了下去。近在遲尺的布瓦錫想去幫忙,但被一把匕首頂住了後背,不得不乖乖坐了回去。

似乎是還不解恨,這些暴-動者還把奄奄一息的費羅代表拖到了外面的走廊裡,然後用大刀把他的頭砍下,並將血淋淋的腦袋掛在長矛上示眾,立刻博得了侵佔議會暴徒們的一陣陣喝彩。

上述血腥一幕就發生在眾目睽睽之下,大廳裡數百名代表都被所謂革-命者暴行嚇傻了,他們一個個只能呆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大氣都不敢喘一口,更別說對不幸的費羅施加援手了。

此刻,梅努將軍帶上了兩千名自衛軍增援杜伊勒裡宮。之前,這位巴黎國民自衛軍司令得到了西部幾個區委員的委託,趕來保護國民公會的所有代表離開杜伊勒裡宮,並將他們轉移到旺多姆廣場附近,一處受保王黨軍隊控制的教堂裡。

然而,梅努在國民自衛軍的護送下,殺氣騰騰的衝到大廳走廊時,一群手無寸鐵的女人衝了出來,反而令士兵們有些措手不及。

自從四年前的“馬爾斯校場事件”之後,整個巴黎就再沒有自衛軍向婦女開槍的先例了,這一次也不例外。

看到一群瘋婆娘將己方陣營衝的七零八落,梅努氣得破口大罵,但又無可奈何。那是他帶得這一批自衛軍來自中部區,很多士兵內心是同情無套褲漢的。真要是逼急了,槍口對哪一邊還說不定。

心煩意亂之下,梅努沒有留意到幾個士兵將自己圍了起來,起初他還以為是在保護自己。然而,等到腰間一陣劇痛,這才發現有人在背後用匕首暗算了自己,而且還是他的部下。

“將軍,這是來自桑特爾上校的問候!”行刺者低聲說了一句,而這,也是梅努在人世間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不好了,不好了!梅努將軍被瘋娘們殺害了!”等到梅努倒在走廊上的大理石地板,血流成河,就有人驚慌失措嚷嚷起來。

此刻,成千上萬的暴民也圍了上來,而失去梅努指揮的士兵們也紛紛四下逃竄,好幾個沒能跑掉的倒黴蛋,手中槍支被人搶走不說,還被暴民們痛揍了一頓,好在性命保住了。

……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