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無能，眼下，我等唯有如此，才能聚攏人心。”
郭嘉苦澀的聲音讓曹操失望的嘆了口氣，其實他也知道，眼下自己這個失敗者除了割肉讓利以外，沒有別的辦法了，可先不說自己心中的不甘，那群士族的胃口怕是也沒那麼容易被滿足。
“奉孝你想過沒有，劉備敢搞什麼科舉制，是因為他如今威勢正盛，對治下世家保持著高姿態。可我等不同，剛剛戰敗不久，士氣尚未恢復，兵權不盛的情況下，就算是我願意退讓，也未必能在劉備之前穩住治下。”
曹操這話不假，說白了，無論是“科舉制”還是“九品中正制”，他們的區別都體現在以後，對於眼下，這兩者其實都是聯絡一批世家打壓另一批世家的手段。
劉備做為勝利者，有時間也有能力慢慢炮製不服之人，可自己卻沒這個待遇。
曹操提出的問題郭嘉當然也想到了，深吸一口氣，抬起手非常正式的對曹操行了一禮，這才沉穩的開口道。
“主公所言不錯，所以，我等眼下需要一場軍事上的大勝，而後攜大勝之勢公佈此法，如此一來才有可能成功，而這，也就是嘉方才所言的弄險之處。”
這便是郭嘉真正的計劃，眼下曹操其實並沒有到傷筋動骨的地步，之所以處處受制，無非是因為人心散了而已。既然如此，那打一場勝仗不就行了？
當然，仗是要打，可用兵的物件卻不能是劉備，這種時候帶兵去剛劉備，那大耳朵的怕是要笑死了。
曹操做為一個政治、軍事雙線上的牛人，第一時間便明白了郭嘉的意圖。
“奉孝指的，莫非是幽州？”
沒錯，袁紹雖死，可他的兩個兒子袁熙和袁尚卻依舊在幽州苟延殘喘，曹操的大軍固然士氣不高，可比起日日都有逃兵的袁軍，那可是強了不止一星半點。
“我軍雖敗，然十萬大軍還是發得出來的，這些人足夠拿下那兩個廢物了，糧草方面問題也不大，只是，若我等動兵，劉備也一定會趁勢進軍。一旦幽州之戰遷延日久，那…奉孝你想說什麼？”
自言自語了片刻，曹操不經意間一抬頭，卻看到了郭嘉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得有些奇怪，難道自己猜錯了，郭嘉的目標並不是指二袁？可眼下除了二袁，確實是沒有其他人了啊？
“主公，二袁必須滅，幽州也必須要拿下，否則一旦他日劉備與我等交手，此二人定會趁機襲擾我等後方。只是，此次這一戰，僅僅只是拿下二袁卻是不夠的，烏桓、鮮卑或者匈奴這些外族，至少要拿下一個才行。否則，我等很難收服北地民心。”
曹操聞言一愣，隨後臉色瞬間就綠了。
“奉孝是說，我等不僅要滅了袁熙、袁尚，還要將一個少說數十萬人的外族拿下，並且時間還得控制在半年以內？”
我從來不知道，奉孝你對我的信心原來這麼盲目。我他娘的又不是神，這麼點時間要幹這麼多事，要不你先給我整十萬呂布吧。
郭嘉沉默，曹操沉默，兩人就這麼互相看著對方，誰都沒有率先開口。就在這時，從進殿之後便一語不發的曹昂忽然出聲道。
“父親，兒以為祭酒此計可以一試。”
曹操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想著到底是自己最優秀的兒子，強忍著沒有罵出聲來。
“哦？如何一試？”
“父親可遣一員大將，大張旗鼓的奔赴幽州，同時派一支輕騎，繞道盧龍塞，直撲烏桓。蹋頓之前剛剛和袁紹大戰過，實力正處於低谷，加之出其不意，我等有七成把握，可以突襲烏桓。而後，便可與大軍兩面夾擊幽州，順利的話，半年之內足以完成此事。”
曹昂的侃侃而談說明了他對此事籌謀已久，這讓曹操心中升起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輕騎進軍，穿過整個幽州突襲烏桓，此事太過弄險，我軍之中，有何人可擔此重任？”
“倘若父親不棄，兒願領三千輕騎出征。”
“砰！”
果然如此，不妙的預感成真了，這個混賬小子，他果然是毛遂自薦了。
曹操一巴掌拍在了桌桉上，震的桉上的竹簡都“譁啦啦”的滾了一地。
“胡鬧！領兵打仗豈是兒戲？你以為當初張燕之事僥倖讓你成功了，便可以事事弄險嗎？”
曹操失態的咆孝並沒有讓曹昂害怕，相反，曹昂此刻的表情十分平靜，待曹操罵完後，還有空遞給他一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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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息怒，莫要氣壞了身子。”
曹操的怒火一滯，隨後粗暴的奪過曹昂手中的水杯，“咕都咕都”灌了一大口，然後才繼續對他說道。
“總之，此事你想都不要想，就算用你這一計，吾軍中自有勐將無數，哪輪得到汝一個黃口小兒上陣？”
郭嘉也終於逮到空隙開口勸道：“主公言之有理，大公子千金之軀，豈能以身涉險？依嘉之見，公子還是安心坐鎮鄴城吧。”
尼瑪，早知道你這孩子是這麼個危險的想法，打死我也不會帶著你一起來。不就是當初在許昌時命人打暈了你嗎？至於這麼坑我嗎？
兩人的話語並沒有讓曹昂動搖，自從離開許昌後，他就一直在思考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郭嘉的九品中正制他想不到，可提前拿下一場大勝這種事他卻是謀劃許久了。
“如今我軍兵無戰心，就連虎豹騎都折損大半，當此時節，也只有我這個曹家大公子親自領兵，方能最大限度的激發士卒胸中戰意。這一點，父親和祭酒心中應該都清楚。”
曹操聞言，臉上又浮現出了些許怒意，正要開口訓斥，曹昂卻搶先一步攔住了話頭。
“況且，父親剛剛既然提到了張燕之事，那您也就該清楚，只要您帶兵攻打幽州，鄴城之內，無人能攔得住我。就算您將我禁足在府中，我也有辦法逃出去。”
曹操：？？？
那你豈不是好棒棒，要不要為父給你鼓鼓掌？
想要訓斥的話已經到了嘴邊，可曹昂眼中的堅持，卻讓曹操心下一軟。當年孤身刺董，千里追擊的自己，應該也是這樣一副倔強的模樣吧？
“臭小子，此事自己同你母親去說，我可不管。”
昂兒說的對，身為曹氏兒郎，自當為家族盡一份力，那麼多次危險他都扛過來了，這一次，他也一定能平安回來。
“孩兒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