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公,太原的事情,就拜託諸位了。”王歡站起,在屋子中間團團一揖,面帶笑容的誠懇說道:“皇上的旨意裡,也點名本公主持山西大局,既然聖意如此,本公也不推辭,剛才的佈置,有勞韓大人和虞將軍牽頭,眾位配合,以成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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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黑壓壓的人頭冒起來,從椅子上站起的人紛紛回應著:“下官(末將)本分,理當如此!”

“公爺在此間頂住韃子大軍,我等如果連太原都看不住,也不用混了,日後在朝堂上也無顏站班。”

“請公爺放心,太原連一隻耗子也逃不出來,困死那幫狗娘養的!”

“韓大人和虞將軍眾望所歸,有公爺遙指,兩位大人領頭,晉中定然穩如泰山,我大明有公爺這般肱骨能臣,中興在即啊!”

或粗鄙無禮,或文言皺皺的話此起彼伏,眾人爭先恐後的表著心意,生怕落了人後。

韓昭宣和虞胤兩人,也站在王歡身邊笑意漣漣的向掛著知府、總兵、參將等各種銜頭的一眾義軍首領拱手,說著應景話兒,得王歡這麼一提攜,這意思還不清楚?日後一旦山西安定,一文一武即將山西收入二人囊中,起碼布政使和都指揮使的職位跑不了的。

“不過醜話還是要講的,行軍打仗,講究一個令行禁止,無法不成方圓,各位雖然都是大明忠臣,這規矩還是必須得立起來,今日既然本國公授命與韓、虞兩位,此後如果有人不尊韓大人和虞將軍號令,或是陽奉陰違,就是亂我軍法,論罪當誅!”王歡話頭一轉,變戲法般把笑臉收起來,換上一副鐵板樣的表情:“正值多事之秋,望諸位以大事為重,私利過往,都且放到一邊,千萬別玩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把戲,這麼做,對誰都不好!”

似笑非笑的面容下,暴露著一顆鐵石樣的心,“敢玩花樣就弄死你”的字面意思雖沒有說明白,卻人人都懂。

場面錯愕了一下,和諧的氣氛尷尬的靜了下來。

王歡悠然掃視全場,目光所及,彷彿割草機掃過一樣,被他看上的腦袋都低了下去。

“不過本公思量,大家都是誓言效忠朝廷的忠義之士,想必無人會兩面三刀,應該是本公多慮了。”他打破短暫的沉寂,笑道:“各位說是不是啊?”

韓昭宣心靈通透,立刻會意:“對、對、對,國公說得極是,諸位,都表個態吧。”

冷汗從不少人的脊樑上冒起,要說私心,人人都有,這等亂戰,大家心裡都有小九九,王歡這句話,不似威脅,勝似威脅,如果表現不好,被他盯上,秋後算賬,勿言言之不預也!

聯想到進來這裡時,外面那驚人的一幕,眾人不禁膽戰心驚,夏日的雨夜沒來由的打了個寒戰。

“是極!如果有人敢違抗公爺的命令,乃大義之公敵,人人得而誅之!我李某人第一個不放過他!”

“對!算上我陳雪松一個!”

“汾州會盟,就定了涼國公總攬山西一應事物的調子,如今皇上詔書又至,更是實至名歸,沒有二話,大家應當同心協力,共鋪國公爺!”

鬧嚷嚷的表態再次響起,這次比剛剛的氣氛更加熱烈,大家紛紛表示,要拋棄私心雜念,團結在以涼國公為核心的領導集體周圍,共謀發展,一齊出力,為了大明的明天貢獻力量。

會議在友好的氛圍中結束,眾人歡聲笑語,互道珍重,考慮到太原等地事物繁多,石嶺關又面臨大戰,千頭萬緒,大家都有事情做,就不耽擱了,吃了一杯酒,用罷午飯,眾人就要告辭。

從關城內的署衙中出來,必須得經過外面的校場,校場很大,除了守關將士操練所用,還可以囤積物資,不過此刻大雨傾盆,自然是沒有物資放到這裡的。

大家順著屋簷下的長廊走向外面,各自的親兵上來給自家頭領遞上蓑衣斗笠,頭領們低著頭繫好帶子,穿上蓑衣,不少文官目光慌亂的迴避著校場的方向,彷彿那裡有什麼讓他們感到畏懼的東西存在一樣。

而武將們則心頭拔涼,唉聲嘆氣又意興闌珊,望向校場的眼睛透著羨慕嫉妒的光芒,一些人看看那邊,又看看畏畏縮縮的自家親兵,把頭亂搖,恨鐵不成鋼的把腳踏得砰砰響,上馬就走。

校場上,雨勢滂沱,龍王爺得了重感冒,噴嚏一個接著一個,下了五六天的大雨,沒有一絲停頓的跡象,反而愈發大了幾分。

“這雨好大,黃河怕是又要決堤了。”韓昭宣站在王歡身後,目光炯炯,嘴上說著黃河,眼睛卻看著校場。

雲是黑的,雨滴降下,落在黃色的泥土地上,騰起灰濛濛的淺色霧氣,整個校場都籠罩在濛濛雨霧裡,這天氣,沒人會願意站在雨裡去。

一片白色的磐石鋪在校場上,任雨打風吹,巍然不動,如林的長槍、偶爾噴出鼻息的戰馬,提醒著看到它們的人,這裡的,不是石頭,而是夔州戰兵。

橫成排豎成列,站在哪裡哪裡就是一個坑,魔鬼般的訓練打下的佇列基礎、鐵面無情的軍法造就出來的軍隊站在大雨中,標槍一樣的身姿讓人產生了錯覺,彷彿屋簷外面下的不是狂風暴雨,而是楊柳春風。

剛剛進去時,義軍首領們就看到夔州軍在列陣,那份風雨無阻視暴雨如無物的模樣,看懂兵的人暗暗心驚,聯想到自己,如果把手下那幫人拉出去淋雨,恐怕首先就會譁變。

而夔州軍的兵,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無聲無息,連大聲說話的人都沒有,除了軍官的口令之外,唯有風雨伴隨的腳步聲。

這就很可怕了。

虞胤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站在王歡身後,作為武將,在這個時候,他覺得如果開口都是一種冒犯。

“他們應該不會亂來了,起碼不會下絆子使壞,雖然還不能做到令行禁止,但原本就不要指望他們過多,太原的事情,就落在你們身上了。”王歡淡然道,韓、虞二人躬身應承,心裡踏實了不少。

王歡走出屋簷,進入雨簾裡,前行十餘步,來到軍陣之前,李廷玉和馬新田站在隊伍前列,身上的鐵甲已經水流如注。

有親衛想遞上蓑衣,被後面的馬萬年攔下了。

韓昭宣和虞胤想跟上去,猶豫了一下,只是與馬萬年一起走出房簷,站到雨裡,卻不敢踏前一步。

王歡身著布袍,片刻間就全身溼透,他卻毫不在意,任雨水淋漓,肅容看著白甲軍陣。

無數夔州兵也看著他。

天地間,雷霆遊走,霹靂閃爍,嗚咽的風捲過,吹動戰士們盔頂的紅纓。

“我夔州軍!”王歡舉起右臂,振聲吼道。

無數右臂舉起,灑開一層水霧。

“戰無不勝!”

從無數張嘴裡噴出的熱氣,化作股股氣流,震開了甲冑上的水,空氣為之一滯,就連下落的雨滴,彷彿在那一瞬間都停留在了空中。

韓昭宣和虞胤已經快要窒息了,雙手都在發抖,如雷般的聲音一直在耳邊迴盪,萬物都已消失,眼前所見的才是唯一,天地變為白色和紅色,白色是甲,紅色是纓。

李廷玉和馬新田的手臂舉著,看向王歡沒有動。

“李廷玉為主將,馬新田為副將,五十裡外紅泉寨,帶回劉澤清的人頭!”王歡眯著眼,讓額頭上的雨水順著臉頰流下:“最近的清軍都在百里開外,你們沒有羈絆。”

兩將點頭拱手,翻身上馬,李廷玉扭頭過去,簡單的發了個口令。

萬人軍陣開始無聲的移動,一如他們無聲的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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