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義軍頭領有些懵了,互相低頭打聽了一下,都不大明白“圍點打援”是個什麼意思,好在王歡接下來的話,解釋了這個名詞。

“攻敵必救,是圍點打援的重要基礎。所謂圍點打援,正是圍困韃子必救之處,設伏打擊其援軍的意思。”王歡侃侃而述,向眾人道:“各位,東虜軍兵兇猛,的確不假,在關外苦寒之地鍛鍊出來的百戰精兵非一般軍兵所能敵也,大明當年窮舉國之兵、能戰之將聚於遼東,尚不能擋其兵鋒,足見一斑。”

他話鋒一轉,又道:“不過東虜也有軟肋,揪著它的軟處痛打,再強的龐然大物也有倒下的一天。而東虜的軟肋,各位知道是什麼嗎?”

座下眾人紛紛搖頭,有性急的人大聲叫道:“侯爺就別賣關子了,請快些告知我等吧!”

王歡微微一笑,把手一擺道:“東虜的軟肋,就在於它的人口!關外白山黑水,氣候惡劣,非常人宜居之地,建奴常年生活在彼,人丁不旺,這些年仗著東征西討,得了不少大明地盤,移民生息,有所增長,卻也不過三十多萬丁口,其中滿八旗不過四萬有餘,其餘的,都是抬了旗的蒙古人和漢人,其中漢人居多數,一大半的旗人其實是漢人。”

他的笑容變得略微猙獰起來,嘴角翹起的角度猶如一把彎刀:“各位,韃子最強的戰鬥力,就是八旗戰兵,這些兵全是建州滿人,乃努爾哈赤起家的根本,軍民合一,身經百戰,戰績彪悍,韃子的統兵大將都出身其中,如果屠盡殺光八旗建州兵,那麼韃子剩下的蒙古兵和漢軍並不足慮,而四萬建奴丁口,按軍民一體的建奴規制,也就四萬戰兵,只要殺盡這四萬人,建州韃子還能算什麼?可能他們家養的蒙古人就會反過來吧他們滅了!”

“圍點打援,就是要以太原為誘餌,吸引大同城下的韃子建州精銳過來,在半道上設伏,大刀割肉!一刀一刀的把建奴的軍兵像割肉一樣一塊塊切掉!把太原和大同之間的山林平原,變成建奴的埋骨地!”

猶如夏日驚雷,這段話把帳篷中的所有人,包括李定國和李廷玉都震得目瞪口呆,膛目結舌的望著王歡宛如不認識的陌生人一樣。

倒抽冷氣的聲音不斷響起,彷彿眾人都置身冰窟,渾身發寒。

良久之後,才有人結結巴巴的開口問道,語帶顫音,似乎被嚇得不輕:“侯、侯爺,您、您是說,要在山西殺光四萬韃子兵?”

“也要看建奴聰不聰明了!如果他們傻乎乎的添油一般把軍隊一股股的派過來,讓我們一口一口吃掉,別說四萬,再多我們也吃得下。”王歡笑道,嘴角的弧線翹得更高了:“不過多爾袞之流不會這麼蠢的,極有可能我們吃掉一兩股之後,他們就不會上當了。”

義軍頭領們面面相覷,表情驚訝,不過也逐漸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有心思靈活的,立刻發問了:“侯爺,這計策雖好,不過韃子增援太原,不會幾百幾百的過來,必然是數千上萬,而太原城還有偽山西巡撫祝世昌的兩萬多漢軍、五千多蒙古人,到時我們與韃子援軍苦戰的時候,城內清軍衝出,兩相夾擊,我們如何自處?”

底下眾人紛紛大點其頭,覺得這人說得有理,圍點打援,太過理想化,太原城圍住了,卻真的能擋得了馳援的清軍嗎?大同城下都是真正的滿八旗,到時候別雞沒偷成還蝕把米,把山西義軍都搭進去。

就連虞胤和韓昭宣兩個鐵桿,也沉吟不語,雖然明面上沒有質疑,卻在心中暗暗覺得這方法有些冒險。

王歡靜靜的站在長案後,一雙眸子挨個從眾人面上掃過,目光凜冽,看得人人都有些懾然。

他緩緩坐下,雙手據案,沉聲道:“各位,難道大家以為,大同一破,在座各位還能安然嗎?韃子性狠,最恨背叛之人,我可以斷言,就算韃子最初擔心法不責眾,不會大肆絞殺各位,卻必然秋後算賬,一年兩年,三年五年,你們無人能逃脫殺頭滅族的命運,各位看看北直隸三河、昌平,再想想崑山、嘉定、山陰,那一處不是剃髮令之後當地百姓奮起反抗,最後被清軍屠城的例子?你們割了辮子,等於將自己的身家性命綁到了韃子的對立面上,這種情況下不想著與建奴死戰,還妄想如何自處,豈不本末倒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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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歡的聲音漸漸高亢起來,語氣裡帶著不容置疑的嚴肅,瞳孔中的光芒如燃燒的火焰:“本候是客軍,尚且不懼建奴軍威,各位山西土著,父老在後,肩負保家衛土的重任,豈能畏首畏尾、不敢死戰呢?”

眾人面色一紅,不敢與王歡對視,紛紛移動視線,左右四顧。韓昭宣遲疑的開口道:“侯爺,倒不是我等沒有決心,大夥都已經割辮子殺官造反了,這決定肯定沒跑,只是建州韃子太過厲害,要一面截殺,一面防著太原城裡的清軍,有些吃緊啊。”

王歡淡然一笑,道:“這個無須擔心,設伏堵截的事,就交給本候處理,你們眾人一心,聚在一處把太原城牢牢困住就行,其他的,無須操心。”

“什麼?”這個回答更讓韓昭宣等人擔心了,他猛然抬頭驚問道:“侯爺,就靠你們的人就能擋住建奴援軍?”

王歡斜眼撇他:“怎麼?你擔心嗎?”

犀利的眼神讓韓昭宣心中猛然一顛,腦海中頓時回憶起虞胤述說的夔州軍攻打平陽府的一幕來,那些從言語間腦補出的畫面讓他急忙連連搖手,連聲道:“哪裡哪裡,下官只是擔心侯爺軍力不夠而已。”

王歡把手輕輕擺擺,似笑非笑的道:“放心,如果我們擋不住,吃不下,再請你們上吧。”

韓昭宣一驚,回頭與後面的眾頭領看了一眼,入眼的都是怒目瞪他的眼神,連忙扭過頭來,訕訕道:“哪裡哪裡,侯爺手下精兵強將,定然是夠用的。”

王歡卻臉部皮肉抽了抽,陰笑說道:“這是自然,本候遠道而來,正是殺敵復土的,這計策也是我提出的,正面對敵,本候責無旁貸,不過,還真有一事,請眾位頭領相助。”

馬紮上的眾人一聽,只要王歡把抵住山西內長城代州缺口的硬茬接下,其他的,都不應該是什麼大事,韓昭宣這傢伙,剛才差點把大家都搭上去,可是太蠢。

於是眾頭領紛紛站起來,拱手高聲表態:“侯爺客氣了,山西本是我等家鄉,侯爺遠來,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王歡一笑,伸手道:“請各位援助一些糧草,以助軍需,放心,這些糧草,本候都一一記下,誰出的多,誰出的少,日後都有計較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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