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寺的刀影,對遠在數百裡之外的王歡來說,還沒能力去阻止,眼下最為要緊的事情,正是練兵和安民。

與王應熊奉節一見,雙方達成了政治同盟,互為依靠,各取所需,原本王應熊有些不大放心,但在近距離觀看了一次夔州兵的操練之後,他什麼也沒說的放心走了,如此強軍,難怪能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裡就打垮的曾英,如果數量再多點,也許進剿張獻忠不是做不到的。

臨走時,王歡提了一個要求,請他藉著靠近南方的地理優勢,儘可能從那邊蒐羅一些工匠過來,特別是原來南京兵仗局的熟手,有多少王歡收多少。

“這個,年中南京破城,城中百姓官吏要麼逃到更南邊歸附了唐王魯王,要麼被韃子抓去,流落民間的有是有,但是不好找,我儘量留意吧。”王應熊考慮了一會,有些抱歉的表態。

王歡也知道他在遵義,什麼都沒有,要錢無錢要人無人,近乎光桿司令,能這麼說已經不錯了,也沒有過多強求,只是再三請他多多上心。

時間流逝,轉眼來到了弘光二年的十二月初,大悲寺的屠殺雖然做的隱秘,詐稱火災,但近八千人屍骨無存不可能瞞得過所有的人,漸漸的,張獻忠做下的彌天大罪傳了出來,流轉大江南北,天下震驚。

王歡坐在合州城外的校場上,看了陳相傳來的蠟丸密信,冷笑一聲,隨手將它遞給了同坐在一起的馬新田。

天氣已經轉涼,王歡等人都換上了加棉的衣服,不過此刻校場上吼叫著拿著長槍對著木樁進行刺殺訓練的夔州兵卻都赤裸著上身,流暢著汗水的健壯身體上熱氣騰騰,一種陽剛的武勇之氣充斥在空氣裡,荷爾蒙的氣息滲透在校場的每一個角落。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張獻忠這麼幹,無疑於掩耳盜鈴。”馬新田搖搖頭,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把信又遞給了探頭探腦的祖邊。

“這魔王算是把天底下的讀書人都得罪慘了,不知道那幫筆桿子會在史書上怎麼寫他。”王歡曬道,把汗水溼透了的衣服脫了下來,露出上身,一塊塊石頭般堅硬的肌肉一鼓一鼓的,在陽光下發著油亮油亮的光芒:“這兩年收買的人心,這一次就全沒了。”

“既然如此,大人,何不趁此機會西進,剿滅此賊,立一大功!”祖邊已經看完了密信,叫嚷起來,他身邊的馬萬年則急不可耐的接過密信,和馬龍兩人腦袋湊在一起看了起來。

王歡展顏一笑,扭頭問馬新田:“我們送去石柱的三千人,義母大人什麼時候送回來?”

馬新田回道:“末將正要向大人提起這事,秦大人經過篩選,留下了其中一半的人,其他的都是兵油子,有些人手上還沾了老百姓的血,都趕到深山去挖礦了。另外從定居石柱的流民中又招了一千五百人,湊足三千之數,按照大人你傳下的方法,訓練了近半月,已經小成,日前已經出發過來,最遲後天就能到合州。”

“三千人,好啊,這麼一來,我們就有近萬戰兵,足以與張逆一戰了。”王歡若有所思的敲著手指頭說道。

馬新田看了他一眼,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大人,一萬人跟張獻忠的十萬兵比起來,還是差距太大,張逆的軍隊裡,可有不少朝廷官軍投靠過去的人,帶兵的人也多官軍將領,他們的戰鬥力,可比曾英要強上許多。”

祖邊嚷道:“怕什麼,馬千戶,我們的兵怎麼能是流賊能比的,不是我老祖自誇,夔州兵的戰力比當年遼東悍卒都要厲害,韃子兵來了也不必害怕!”

新任的三個千總張建春、馬作衡和劉力坐在一邊,劉力聞聲卻笑了一聲道:“遼東悍卒?如果真那麼厲害,怎麼會讓韃子打進關來?遼東萬里沃土,就葬送在遼東悍卒手裡的。”

祖邊眉頭一擰,徒然轉身怒目道:“你他娘的說什麼?”

劉力蹭的一下站了起來,他身材高大,比祖邊高了一個頭,橫眉怒目一點不落下風,抱著雙臂恨聲道:“我說遼東兵都是軟蛋,裝樣子的慫包!”

祖邊臉都綠了,一個猛撲上去,照著劉力的臉上就是一拳,劉力側身避過,抓住祖邊鐵塔般的身子輕輕就摔了出去,漂亮的借力打力,祖邊就跌了個狗啃泥,愈加惱怒,爬起來就一個熊抱,這下劉力沒躲開,兩人在地上滾做了一團。

王歡穩坐著沒動,側頭向馬新田笑道:“這劉力的擒拿手不錯啊。”

馬新田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只是解釋道:“劉力是大同人氏,原本是洪承疇手下人,當年松山一戰,洪承疇手下好幾個入援總兵未戰先逃,留洪承疇孤軍守松山,最後兵敗被擒,降了韃子,這劉力卻彪悍無雙,單人獨騎,從萬軍叢中匹馬逃回,但被洪承疇投降一事牽連,不敢歸隊,又不願活在韃子治下,於是一路向南到了這裡。”

“他在大同的家人已經無人存活,所以劉力深恨韃子,更恨松山逃走的諸鎮遼兵,故而一提起遼東,他就滿肚子怨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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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如此!”王歡點點頭,衝馬萬年和陳相道:“把他們分開吧。”

幾個人上前,扳手的扳手,拉腿的拉腿,將滾做一堆的兩個人分了開來,分站一邊,祖邊臉上一大塊淤青,劉力額頭也是一片青紫,都是一副氣鼓鼓的表情,齜牙咧嘴的看著對方,看來沒分勝負。

王歡拍拍手,站起身子,板著面孔衝二人吼道:“為將不尊,當這裡是散兵遊勇的窩子嗎?去,每人繞校場跑三十圈,五百個俯臥撐,看你們還有力氣放對不!”

兩人不敢違抗王歡的話,同時躬身領命,一言不發的去了。

王歡眼睛斜撇,瞪著看熱鬧的幾個千戶又道:“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練兵,很閒嗎?”

幾人連忙作鳥獸散,馬新田卻起身來到王歡身側,淡然說道:“哦,對了,大人,秦大人還說,從石柱領兵來的人,是大人的熟人。”

王歡正在思考著如何化解祖邊和劉力二人的矛盾,心不在焉的隨口道:“哦?是誰?”

馬新田道:“是原重慶參將,李廷玉。”

王歡的眼珠子一下子就瞪圓了,猛地轉過頭來瞧著馬新田,身子發僵,喉頭上一口氣差點岔了道,梗了半天才憋出一個字來:“誰?”

馬新田毫不遲疑脫口而出,彷彿在說一件很自然的事情一樣:“李廷玉李參將,他從韃子手中逃出來了,正帶兵往合州途中。”(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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