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就那麼寬,幾千人鬧哄哄的擠在裡面,要想快速的返身回去談何容易,但現實的情況已經容不得耽擱了,大火已經燒到了眼皮子底下,不縱馬疾奔大家都等著烤成豬頭吧。

生死攸關的時刻,譚文顧不得許多了,喝令譚智領著親兵立刻衝出一條路,下面的步卒反正基本上都是雜兵,丟掉了再招一批便是,既然顧不上了,讓他們自求多福吧。

親兵們起初猶豫了一下,後面層層疊疊的都是擁擠著亂成一鍋粥的自己人啊,其中還有不少族兵,平日裡低頭不見抬頭見,在一起喝過酒嫖過妓的哥們,這馬一衝起來,撞到人身上那可是骨斷筋折的後果,是不是太殘忍了?心有芥蒂,動作自然就慢了幾分,回撤的速度並沒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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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往後衝的馬隊並沒有跑出多遠,就被洶湧的人潮生生擋住,這下可好,大家想跑都跑不掉了,後頭的步卒還沒有弄明白怎麼回事,在兩邊的大火威脅下悶頭前衝,想衝出去,前頭的人又看到了燃燒的壕溝想退回來,前後擁擠,彼此踩踏,你不讓我我不避你,在松林並不寬敞的出口處亂做一團。

有人急了,高聲叫罵著動起了手,很快就發展成了械鬥,場面更加混亂,譚氏三兄弟在親兵馬隊的護衛下,擠在亂流之中,如同罐頭中的沙丁魚,動彈不得。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再耽擱一會火就燒過來了!”譚智的鬍鬚被烈焰烤焦了一些,捲曲著像個阿拉伯人,臉紅的像關公,急切的叫喊道。他的馬前後都是人,緊貼著擠都擠不開。

譚文心裡也明白,不果斷一點,誰也別想走,他心狠手辣,殺戮決然,此刻絲毫沒有猶豫,直接抄起長刀,猛地向前劈下。

鮮血狂噴,一個擋在馬前的步卒被一刀砍作兩半。

主將下了狠手,兵丁們當然不能手軟了,再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在譚氏兄弟的表率下,親兵隊五百多人毫不留情對自己人動起了手,刀砍斧頭劈,但凡敢擋路者砍死了事。

雷霆一下,一條血路被衝了出來,步卒們初初被殺得措手不及,萬萬沒有想到將官們真的會對自己下殺手,連滾帶爬的朝兩邊退去,等到譚家兄弟縱馬蹄聲隆隆的從面前飛馳而過,才有反應快的警覺過來。

“將軍逃了,將軍逃了!”

有人大聲喊叫起來,跌跌撞撞的跟在馬隊後面向來路奔去,本能告訴他們,只有跟著譚文,今天才會有生路。

但兩條腿是跟不上四條腿的,一匹又一匹馬從眼前馳過,步卒們越來越絕望,兩邊的火勢愈加猛烈,站在官道上能看到遠處的火頭像一條生死線蔓延而來,見識過山火的人都知道,這片巨大茂密的松林,燒起來就是一個焚化爐,任你鋼筋鐵骨也要化為鐵水。

有人在絕望中爆發了,憑什麼騎馬的能有一線生機,老子的命就不是命了?

“兄弟,讓我也騎上來,我們一起跑吧,求求你了!”

有人哀求。

“拉他們下來!媽的,大不了一死,要死也得一起死!”

有人歇斯底里。

更多的人直接動了手,生拉硬拽的把賓士的騎兵拖下馬來,好幾個人同時拉住了韁繩,都想蹦到馬上去,結果就是誰也上不去,甚至將健壯的高頭戰馬都生生拖倒在地。

譚文騎在馬上,被忠心的親兵簇擁著衝出了人群,他沒有回頭去看,部下的生死已經不重要了,先保住自己的命再說,自己活著,多少軍隊都能再招,兩條腿的人命還不如四條腿的馬值錢。

在黑松林的另一端,王歡已經站在了入口處,他站得有點遠,因為入口處也有幾個點火地方,漫天的大火已經燒得很近,空氣中炙熱已經讓人呼吸都有些難受,他手中拿著一張涼水打溼的毛巾捂住了口鼻,以此抵禦高溫高熱。

在他身前,有兩百人正在忙碌,他們同樣在臉上包著溼布,將一排排木質拒馬擺在了松林間的官道上,重重疊疊的擺了四五層之多,拒馬上的尖刺對著譚家軍馬方向。

而在他身邊,四千人的軍隊肅然而立,三千萬壽谷民壯排在前頭,五百人為一排,共有六排,而一千秦拱明的土兵,則分為兩隊,護住了兩翼。

六排民壯,都是一身麻衣短打,本來王歡考慮過給他們授甲,但此戰是火戰,藤甲雖然有石棉罩袍護體,可是仍然有些冒險,為求穩妥乾脆還是布衣上陣。

第一排的民壯,手持一人高的大盾立在前面,這種大盾是長方形,厚木鐵釘所制,比櫓盾要輕便,可一人扛動,底下有長齒,能釘入泥土中。

在第一排和第二排之間,有兩百人的戰兵間差其中,這些戰兵由百人隊和秦良玉派給王歡的護衛組成,人人都藤甲罩袍,鐵盔長槍,腰間掛著摧山弩和布袋,布袋中裝著滅虜彈。他們是殺敵的主力。

從第二排往後,民壯的大多還是手持的竹槍,白桿兵的鉤鐮長槍太少,不能人人配備,鐵匠又稀缺,雖有鐵礦卻無人打造,這也是制約王歡軍隊擴大規模的重要因素:技術性人才不夠。

王歡和祖邊並肩站在第二排,對於這個站位,祖邊強烈反對過,理由是太過危險,王歡是主將,應該身處更安全的地方。

王歡對此嗤之以鼻,他早已打定主意,此戰必須身先士卒,衝在前列,以自己的表率作用鼓勵還不成熟的民壯,儘快的帶起一批能用的戰兵來。

秦拱明被安排到側翼,他有些不滿意這個佈置,不肯過去,直到王歡說等下開戰後,側翼的衝擊是擊垮譚家軍的主力,這位副總兵才勉強被說動。

如果有時間,在前面再挖上一條溝,燒上一溝火,那事情就更簡單了,甚至連廝殺都不用,大家站在一邊看著就行了,等火滅了進去收骨灰吧。

可是時間太短啊,王歡暗自嘆息著,從聽到馬新田的鳥統槍響,到松林裡再次傳來隆隆馬蹄聲,不到短短一刻鍾。

譚文被菸灰燻黑的面孔,就出現在松林的官道拐角處。

此刻譚文很落魄,六千人的大軍,跟在身邊的不過寥寥四百人,五百馬隊有一百多人丟在了和步卒的糾纏中,剩下的人也汗水淋漓,分不清是累的還是熱的。

看到譚家軍馬出現,擺放拒馬的石柱兵立刻撤開,退回兩翼中。

譚文瞳孔都收縮了,石柱這特麼太毒了,竟然在入口放著這麼多拒馬,要衝過去必須將這些礙事傢伙搬開,否則戰馬寧肯燒死也不會向前,可是,站在火場外好整以待的石柱兵會讓自己舒舒服服的去搬嗎?

“下馬,分兩百人去搬開拒馬!”譚文怒喝道。

立刻有兩百騎兵下馬向前奔去,他們動作很快,因為兩側的松林大火已經靠近到快燒著近處樹木的地步了。

王歡平靜的看著蜂擁而至的譚家兵,等著他們奔至拒馬邊上開始下力氣扳動的時候,才淡淡的向祖邊下令道:“第一排和戰兵出動吧。”

祖邊粗聲應承:“喏!”

他做了一個手勢,身邊的嗩吶手立刻鼓起腮幫子吹起了嗩吶,一聲短促的高音響起,第一排民壯和戰兵聞聲而動,持盾端弩齊步向前。

而扳動拒馬的譚家兵立刻發現了新問題,那些拒馬上居然釘有倒刺鐵釘,幾乎無法用手去搬動,碰一下就是一個大口子,鮮血直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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