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後還是退了回來。

像個資深的黑人舞者一樣,倒退著滑了幾步,重新來到了扎卡裡-泰勒的對面,坐了下來。

這種南方的舞蹈滑稽可笑,但是不得不承認,它所帶來的身體的律動挺符合波爾克現在的心情。

“如果你是要說這個,那咱們倒還有得談!”

扎卡裡-泰勒笑了一下。

……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波爾克!我也知道‘你們’想要什麼——有的時候我很想讓我的軍隊開上華爾街,用一整天的時間將所有人全都突突了——”

扎卡裡-泰勒搖了搖頭,自失的笑了一下,繼續說到:“——當然,也只是想想而已。沒有了華爾街,誰來給我們錢呢?”

“泰勒,你的這種思想很危險!”波爾克說到:“你需要明白,我們的敵人是誰!而不是拿我們的自己人開刀!”

“對啊,誰是我們的敵人呢?”扎卡裡泰勒說到:“是英國人嗎?是法國人嗎?是南方的黑人嗎?還是你詹姆斯-波爾克?”

“咱們還是談談提高關稅的問題吧,泰勒!”波爾克說到。

“我已經談過了,波爾克,我說了,我會簽署命令的——”

波爾克看著泰勒,還是不敢相信,自己鬧了好幾年,又是改組民主黨又是解放黑奴連茶黨都拉了進來就為了能逼總統簽字……最後自己還沒有發作呢,這字就這麼輕易地籤了?

“你有什麼條件嗎,泰勒?”波爾克問到。

“我的條件就是——我們坐下來好好地談一談,這個國家的未來……”

波爾克不知道扎卡裡-泰勒的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還是終於耐心地坐了下來。

就好像小孩子在哭鬧一場之後拿到了想要的糖果,於是便終於可以安安靜靜地坐下來,聽一聽大人們和他談一談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道理——雖然也許還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但是也只有這個辦法,才能讓狂躁的他安靜下來了!

……

“我們來談一談印第安人吧,波爾克!從來沒有人和我認認真真的談過印第安人,儘管我們生活在印第安人的土地上,享用著他們積累的財富,佔有著他們的女人,奴役著他們的男人,虐殺著他們的孩子,可是,我們從來沒有認認真真地談過他們——”

波爾克忍不住打斷了泰勒的話,就像正在舔舐糖果的孩子忍不住停下來對教育自己的大人犟嘴一樣,“我們談得已經夠多了,泰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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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從前我們談論的是一群野獸,現在我們談論的是印第安‘人’!”泰勒說到:“如果局勢還像6年前一樣,世界沒有改變,我們可以談一談野獸,但是現在,我們需要談的是‘人’!”

“好吧,你說吧,我聽著!”

“謝謝你,波爾克——你瞧,我連找個願意聽我說話的人都沒有,連你都是這樣——我在談論這個國家的未來,可是我還要對我的聽眾說謝謝!美利堅的總統就是個演員,我曾經無比嚮往這個位置,可是做久才發現,他只是個演員,蹩腳的演員,連表演的觀眾都要自己出錢來請——我剛才說到哪裡了?”

“印第安人!”波爾克的這個提醒等於沒說。

但是扎卡裡-泰勒的心中滿滿的都是印第安人,所以也不影響他從其它地方重新拾起這個話頭。

“印第安人的改變大概是從1846年開始的,那一年他們殺掉了弗裡蒙特——其實還應該追朔到更遠,我後來找了很多資料,才找到1840年斑鳩在綠石村第一次露面,他那時候殺了範德比爾特的一個侄子,從那時候起,印第安人就發生了改變……”

扎卡裡-泰勒絮絮叨叨地講述著,從馬德雷山林裡那個部落講起,一直到到斑鳩北上布拉克山,再到西進俄勒岡,南下丹佛,東征拉勒米堡,南下墨西哥,最後在德克薩斯狙擊聯邦軍隊……

“波爾克,你很難想象,這個年輕人到底有多麼可怕!你是知道在那以前印第安人是處於一個什麼樣的境況之中的,可是這樣都還讓他絕地翻盤了!”

波爾克忍不住回應到:“他們不能長久的,泰勒!印第安人這個國家很快就會崩潰!”

扎卡裡-泰勒說到:“我從1846年開始,就一直在等著它崩潰!可是我等來了什麼?現在的密蘇里河以西的土地上,到處都是工廠和農田,到處都是揮舞著鋤頭和鐵鎬的移民。相比起6年前,他們的軍隊更強大了,經濟更富裕了,人也更多了——你告訴我,他們什麼時候會崩潰?明天會崩潰嗎?後天呢?”

波爾克沒有說話。

扎卡裡-泰勒繼續說到:“明天,印第安人的子彈會更多,糧食會更多,彈藥會更充足。他們甚至造出了蒸汽機,他們甚至還成立了一個電力部,波爾克,你見過電嗎?呵呵……他們不但在搶奪我們的現在,還在搶奪我們的未來!而我們呢?卻在為了‘錢’而內鬥不休!”

“我們卻是應該減少內鬥了,泰勒!”波爾克對於這一點倒是同意的。“你和你的輝格黨早就應該放棄黨爭了!”

“我們真正的敵人是印第安人,你還不明白嗎,波爾克?”扎卡裡-泰勒反問到。

“只要你同意讓北方開放市場,讓南方開放人口,那麼,我也同意將印第安人列為我們最大的敵人!”

無論是對於波爾克還是對於泰勒,兩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世界觀和價值觀都已經成型,並且堅不可摧。

想要讓他們改弦更張,唯一的可能便是,對方能拿出值得交換的籌碼。

現在,雙方已經接近達成交易了。

“但是黑人……我不能簽署這個命令,你應該知道我所面臨的阻力有多大!”扎卡裡-泰勒說到。

詹姆斯-波爾克想了想,也點了點頭。

“那就暫時不解救吧,也可以的!”

……

沒有人真正地想過要解救黑奴。

無論是輝格黨還是民主黨,黑奴這個提案就像是餐盤裡的shit,最大的意義就在於噁心對方,之所以放上餐桌,賭的就是對方不敢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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