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咱們還要一些弟兄,找人的事讓他們先動起來,現在我們這邊最主要的工作就是要熟悉一下港口,把這塊地盤摸清楚,像東京港的運作程式,各個工種的工作,日本的日常管理是怎麼樣運作,東京港的水文資料,他們的航道情況,水域裡面有沒有水雷,什麼地方停什麼樣的船,各個倉庫的分佈是如何,物資是如何裝運倉儲……這些問題必須一一搞清楚,咱沒接觸過這些東西,別到時候讓你幹活的時候給***蒙了,那才叫笑話!八年抗戰都打贏了,到頭來還被日本人再坑一把,我丟不起這人!”敲著桌子,孫家正三言兩語下了決定。(手打)

“營長,這些東西都要會識字的,俺大字一個不識,而且這***日本字更加不認識,這咱辦啊!”

“是啊!營長俺不識字這***咋整啊!而且也不會***日本話,這找誰熟悉情況去?”

楞了一下,孫家正有些反應不過來,這千打算萬計劃一切都想的妥當,這最關鍵的語言和文字他似乎偏偏給漏了。

文字和語言問題要解決不好,任你有千般打算到頭來也是一場空!頭疼啊!怎麼辦?去學日本話學認日本字?別他死也不能答應,就算出來也得給這幫純爺們給恨的死死的,暗地裡給下冷刀子都有可能!一個中國爺們不中國話,不寫中國字,偏偏去學***鳥語鳥字,那還叫熱血青年嗎?現在可不是後世“精英”橫行的年代,連***英語在學校裡也不過是選修科目,抵制日貨的遊行更是司空見慣,仇視日本乃是一項全民族的偉大事業,不可褻瀆也!

讓日本人學中國話用漢字,潛移默化的漢化中國化,是孫家正的長遠計劃,牽涉到一整套的經濟文化政治侵蝕規劃,但這歸根到底是長遠的規劃,沒有幾十年的時間不可能成功,可眼前的現實需求卻是實實在在的,必須要解決!

“少爺,你看能不能找一些翻譯先應付一下,另外這日本的管理應該有一套檔案守則之類的,咱們找一個懂中文的把它翻譯過來也能解決掉很大一部分問題,剩下的再慢慢摸索,咱們多走幾趟路,好好觀察一下***是怎麼幹活。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微駝著腰,沈大管家不緊不慢的提了一個方案。

心中迅速的衡量了一番,無疑這個方案頗具可行性,至少他手中還有一個東京最大的地下黑幫組織,地頭蛇他從來不缺。

孫家正立刻拍板:“就這麼辦,翻譯的事我去想辦法,港口的事情找那些熟悉碼頭的地頭蛇去辦,我給你們安排手,現在咱們商量一下,統一分配下工作人手。”

“還有一,找來的人可能是日本人,你們先別急的跟他們翻臉,咱們中國人還有漢奸,這日本的同樣也不缺日奸,別給我犯渾,都日本鬼子一個樣的對付上,把人打跑了幹掉了到時候我沒地方給你們找人去,該忍的就多忍一下,現在辦事要緊,其它事先等把港口佔下來再!”民族仇恨不可化解,這手底下的一幫人都是絕對的危險分子,孫家正還真怕到時候找來人最後收回去一堆爛肉來。

“啥!少爺!還得跟鬼子一快幹活?那可不行!俺叔俺爺可死在日本鬼子手上,俺到日本這來可是準備宰兩個鬼子頭燒香的,可不能這麼便宜了他們!”話音剛剛落下,傻大漢搶先瞪著牛鈴大眼跳了起來。

傻大漢自因為養不活被送到孫家給孫家正當跟班,但血濃於水,對於同一個鎮上的血親卻是份外看重,三兩歲懵懂時就時不時的跟著喊著,長大了明事理了有東西也是捎帶著給自家的老人兄弟,這些原本依照鄉下送養的習俗肯定是不準,但孫家老太太看傻大漢有孝心特地准許。

對於自家的親人還有孫家府上的一家子,傻大漢在心裡放的極重極重!他不能忘!他是直腦袋,所以在他的腦筋時不時便要蹦出南水鎮上火光衝天的場景,扯的他的心頭血淋淋!撕心裂肺的疼。

“對!少爺,我們不要鬼子一塊幹活,我爹我娘的仇我還沒報完,不能便宜了鬼子!”

“我也不要,我到日本這來是要繼續殺鬼子,可不是要饒了他們,輕輕鬆鬆就便宜日本!”

“吵什麼吵!”兩隻拳頭重重的在桌子上捶下,孫家正面色猙獰。

或許他有一千個理由來解釋這一切,但…………這真的是理由嗎?一句為了將來,一句向前看就能解釋一切?就能寬慰自己的良心?又或許日本也有好人,我們要區別對待?又或許,中日友好要拋棄仇恨?又或者,日本投降了一切就都結束了!又或者,…………

他有一千個理由,可以給自己的行為披上一千個華麗的外衣,但都不能否認他同日本人合作的事實,即使這些合作者沒有沾染中國人的鮮血,但這是理由嗎?這是理由嗎?

他終究只是一個人,有血有肉,而不是一個純粹的利益至上者!他有父親,他有母親,他是一個爹生娘養活生生的人,原本還有一個家!

現在是1945年,華夏大地上的硝煙還未散盡,日本人作為侵略者在中國的土地上肆虐了整整十多年的時間,在這十多年的時間裡,慘死在日寇槍炮刺刀下的中國人高達三、四千萬人,這是幾千萬的同胞活生生的性命,這些生命中有老人,有孩,有婦女,有孕婦,有學生,有老師,有工人,有農民…………

有太多太多不可述的慘痛,用語言用文字無法表述的痛苦,還插在中國人的胸口,印在腦海中。

那是至親好友活生生倒在自己面前撕心裂肺的痛苦,就如同一把血淋淋的刺刀刺入我們的胸口,可我們依舊活著的痛苦,那是不能遺忘的痛苦!唯有親歷者才能感受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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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在1945年的夏天,人們的血還未冷,仇恨還未被遺忘,痛苦依舊在蔓延,華夏大地依舊滿目瘡痍!太多的人還在飢餓中掙扎,太多的人還在飽受著日夜痛苦的煎熬!

隨著孫家正似從心底發出的咆哮,屋內寂靜一片。所有的聲息一下子都沒了,似乎在上一秒鐘從未出現過一般。

頹廢的坐在椅子上,一股哀傷不可救藥的湧上孫家正的面容,似要化作那永遠不消逝的印記刻上他的眉頭,刻上他的額頭,刻在的眼神裡。作為一個領頭的人,這一幕原本不該出現,按照傳統那叫做需要保持威嚴!

“要仇,咱們坐在這的弟兄們誰也不比誰少,誰不是爹養娘生的,父母老子把咱們拉扯大,那都是用血用淚用汗一一用心去養,真要不記得那還是人嗎?咱們的父母老子兄弟姐妹毀在日本鬼子的手裡,這仇一輩子也抹不掉,誰也不能忘!可咱們只有20幾個弟兄啊!咱們能殺掉多少人?日本有7000多萬人,這場戰爭他們最多也只是損失掉300多萬人,整個日本還有6000多萬鬼子!整整6000多萬人啊!”

屋子裡寂靜一片,沒有一聲息,各種各樣的表情浮現在屋子裡的每一個人的臉上,有紅著眼圈的,有面目猙獰的,有黯然發呆的…………感情豐富的沈大管家肩膀已經不可抑止的抖動起來,原本還昂著頭瞪著眼的傻大漢,更是眼圈泛紅晶瑩閃爍……

“你們別看日本現在投降了,他們的末日就到了,鬼子就會死心塌地的給咱們道歉,給咱們死去的中國人真心懺悔!這可能嗎?日本人雖然敗了,但那只是他們的軍隊敗了,他們的軍艦,他們的飛機敗了,他們的坦克敗了,可日本的工廠還在,他們的學校還在,日本的港口還在,日本的熟練技術工人還在,日本的科研工作人員還在,日本真的敗了嗎?”的聲音已經沒有了開始那般大聲,更無咆哮的巨響,但孫家正還是自顧的著,似在服聽的人,更似乎在服自己。

“美國人靠不住,他們沒有被日本殺掉幾百萬人的切膚之痛,他們會怎麼處理日本?多就是在日本駐上幾萬軍隊,把日本那些名聲臭的抓起來,搞個所謂的審判,叫日本陪一些錢,然後……然後就沒了!等過了幾年,日本依然是日本,他們的工廠還會重新開動起來,日本人還會活的好好的,他們軍隊還會建起來,他們的輪船還會在海上開著,日本的學校裡還會寫著他們的軍隊如何如何的神勇…………我們現在這20幾個人好聽,咱們就是要代表全體中國人來找日本的麻煩,不讓日本像過去一樣站起來,不讓咱們死難的那幾千萬人同胞的血白流!要壓著他們!”斷斷續續的述著,孫家正講的有些沒頭沒尾。

“好了,這件事就到這,日本人還是要找,你們誰也不許犯渾!好好的把港口的事情摸清楚,必須要在國內找的人來之前辦好,下面分一下組,各組按照分配到的職責…………”很突兀的跳過話題,孫家正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那出一張名單自顧的念了起來。聲音也漸漸大了起來,很有力氣。

按照早已擬好的草案,孫家正將20幾個人一組分成陣列,劃片區分配到東京港的各個角落,搭配上日本參謀本部精心繪製的地圖,在兩天時間內,摸清東京港的周邊情況,然後往上海發報,正式招聘人手……

………………

木頭堆積場上日頭依舊,太陽似乎沒有改變的在日本的天空上散發著自己的熱量,將燥熱帶給這個火熱的夏天。

好在海邊還能有海風吹拂,可以帶來一陣陣涼爽的感覺,吹在人身上最能消暑。

高大的原木堆,圍圈成一座座巨大的三角形堆體,整齊的沿著一條條直線排列,顯露著日本人細心的工作態度,粗大的鋼絲繩繃緊緊緊捆綁,被巨大的鋼鐵鎖釦絞死,完美的將原木們保持在原位。

堆積場上的地面是用煤渣鋪成的平整地,頗厚的一層覆蓋在黃土上,既有夏天不易楊灰的特性,看起來也十分的整潔,不會有下雨天就一地爛泥的場景。在堆積場的四邊,細心的日本人還格外有興趣的植弄了一些花草,在夏天裡盛開著花,十分的漂亮。

的木材堆積場,日本人的侍弄的十分的乾淨整潔,而且不知為什麼,在美國人的轟炸下,這塊佔地面積不算大也不算的倉庫,沒有遭到一損壞,這裡沒有硝煙的痕跡,似乎是一片戰爭中的淨土。

而現在這片地盤,成了孫家正還有一群中國人在日本的第一個安心窩!

“抽菸嗎?”爬上堆積場的一個原木堆,孫家正從口袋裡抽出一根煙!

開完這個波折四起的預備會議,走出屋子孫家正有一種放下重擔的感覺,從現在開始,他對日本的構想將不僅僅是停留在紙面上腦海中的幻想,從今天起,他將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有了可以分擔的同行者,至少在心裡上他不是一個人!

“我不抽菸!”孫家正的身旁是冷冰冰的酷哥男,許修,面對孫家正遞出的捲菸,他面無表情。

“不抽菸,不喝酒,你還是老樣子,我們最標準的軍人楷模!”微微一笑,孫家正似乎早就知道一般,兀自把捲菸放在鼻下,細細的嗅!不過他還是多抽了一根,強制的放到酷哥男手中。“美國人的駱駝牌香菸,味道還可以,你可以試一下,別把自己繃的太緊!那樣會瘋掉。”

“今天你失控了,這可不像你!”一根火柴哧的一聲被劃了起來,一股淡的不能再淡的白煙嫋嫋飄起,孫家正輕輕把藍色的火苗移到白色的菸捲下。

“意外!”許修一如既往的簡潔,他的臉上難得有了一絲追憶的色彩!

“忘不了?”

“不能忘!”

“不敢忘!”回了一句,孫家正有些被搞笑了,露出了一個笑,很苦的笑。

“在東京我已經找到了一些日本人,但我不放心他們,你帶領今天沒有分配到任務的弟兄辛苦一下,多摸摸底!錢和資料我給你準備!”

“行!我就是幹這個的,沒有問題!”

“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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