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麵條真好吃!”

少女將碗底的最後半根麵條挑出嚥下,發出一聲感嘆。

猶豫了片刻後,她紅著臉捧起碗,為了讓自己顯得不那麼特別,她儘量一口一口地吞嚥——而不是吸熘一下將碗裡的湯底一掃而空。

只是她這樣節約的行為,在這個不甚在意溫飽的城市註定是那麼的特立獨行,周圍的食客雖然沒有明說,但是華能感覺到他們用餘光悄咪咪打量著自己,臉上還殘留著……呃,驚詫?好像不太準確——稀奇!

對,就是這個詞。

就好像是在看動物園裡的猴子學著人一樣用餐具吃飯。

這樣的神情確實沒有敵意,但無疑讓人很不舒服,尤其是對於因為家境不好,本就有些敏感封閉的少女。

不過……其實她的家境也不是不好,可自從父親被類似喪屍的生物襲擊受傷之後,為了治傷,積蓄就如流水一般花出去了。

年邁的店長特意走到她面前,笑著問她要不要再來一碗。

再來一碗麼……

華摸了摸平坦的腹部,老實說,這家店的麵條量很足,可對於打小習武練拳,一頓能幹四碗白米飯的她來說,確實有些不夠。

華抿著嘴,本能地想要點頭。

直到她看到桌上放的標牌,這才勐地驚醒——這是在滄海市!全世界物價最高的城市之一!

這裡最便宜的一碗陽春麵,價格相對於她老家所在的那個小鎮,價格也是翻了將近一倍呢!

已經是月末了,生活費本就有些拮据,乘地鐵回學校還要花一些錢——早知道就乖乖呆在學校裡了……

於是,她只能揉著肚子,強笑著拒絕了店長的好意,一個人默默離開,行走在滿是霓虹霞光與鼎沸人聲的不夜城。

“欸……從這裡到學校,還不到十公里,要不跑回去吧……還可以省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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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突發奇想。

“呃……也不行,運動過後,餓的會很快,到時候就麻煩了……”

突然,眼前高樓上的一幅海報吸引了她的目光。

“大明星尹甸自編自導自演的歌劇——《荊棘花冠》,今晚準時於滄海市大劇院上演!”

華側耳傾聽,雖然此處距離大劇院尚有一些距離,卻已然能聽到一絲飄渺、哀怨的歌聲。

“是悲劇嗎?算了……反正我也聽不起。”

她正身處滄海市最繁華的街道,用課本上的話,說是車如流水馬如龍,一點都不為過。

還有課本上沒有的——那將整片沉寂的夜空渲染成暗紫色的霓虹。

儘管不是第一次來市區了,但華看著這般熱鬧的景象,依舊生出一種無所適從的茫然。

她記得哲學老師講過,這是一種歸屬感的缺失,因為沒有在意的和被在意的人,因為本身擁有的太少,所以整個人如同沒有紮根的蓬草一樣。隨處漂泊、四海為家,到頭來依舊不知道自己身屬何處何人。

華搖了搖頭,她覺得自己有些過於傷感、過於感性了。

看了眼腕錶,時間不早了,還是早點回學校為妙,要是被舍管阿姨鎖在外面,那可就太……

她匆匆向著地鐵站走去。

方走了兩步,她抿了抿嘴,終究還是向著另一條路跑了起來。

省點錢吧……

“前段時間在學校裡聽人說,滄海市也出現了類似喪屍的生物?呃……前面有一段人少的街區,還是要小心一點。”華一邊奔跑,一邊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

相比於別人僅僅把那種生物當作“都市怪談”,甚至想“尋求刺激”的態度,華卻不敢掉以輕心,因為她的父親是切實的受害者,他用自己身上的傷口驗證了那種生物的存在——雖然華到現在還不明白,為什麼聯合政府遲遲不願意向人們公佈事實。

“啊!救命啊!”

求救聲淹沒在熙熙攘攘的人聲之中,幾不可聞。但華的聽覺更為敏銳,她迅速判斷出那聲音的來源正是自己面前即將經過的街區!

而且,那求救聲似乎有點耳熟?

華停在街區的入口,稱呼了兩口氣,自打來到滄海市,她拋棄了每天清晨的晨練,體能多少有些下滑,這才跑出兩公裡,身體就覺得有些疲憊了。

“果然有問題。”

她曾經只是聽說這片街區人煙稀少——僅憑這一點,在寸土寸金的滄海市就稱得上是奇蹟。

而如今所見,豈是人煙稀少,簡直是死寂死寂!

和外面的亮如白晝相比,這裡有著極為難得的真正的黑夜。只有極少數人家的燈亮著,他們理應聽到了求救聲,但不知為何選擇了置之不理。

更多的房間像是被人遺棄了一樣,許多人家陽臺的窗戶開啟著,藉著外面的光線,可以看到衣架上掛著衣服,隨著風的緩急,左右擺動——乍一看下還以為是有人上吊了,嚇了華一跳。

初夏的晚風貫穿了整條街道,像是有人在死寂的夜裡嗚嗚咽咽。

“就命啊!救救我!”

這一次,華聽清了,她想起來了,之前在學校裡,有兩個女生討論類似喪屍的生物,這不就是其中一個?

她真的來這裡探險了!

華本能地後退了半步,有些恐懼。但她很快抑制住了逃跑的衝動。

雖然她並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她只是捏了捏拳頭,手指上還能摸到長年練拳留下的老繭——這是一雙和其他女孩截然不同的手。

只是摸到這些老繭,她彷佛就有了勇氣,於是身體比大腦先一步有了反應——徑直向著求救聲的方向衝去!

她快速衝過死寂的街道,一個身穿白襯衫,將牛仔上衣圍在腰間做裙子的少女邊哭邊喊著向她跑來。

當她看到面前出現人影的時候,明顯跑得更快了……可當她發現這道人影是一個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少女,瞬間陷入了絕望。

而華並沒有發覺這一切,她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少女身後的黑暗中。

“和父親描述的一樣,膚色一看就是死人,但動作卻異常靈敏,而且很兇暴!”

死士揮舞著一把菜刀,眼看就要追上奔逃的少女,華快跑兩步,突然勐地躍起,一個前滾翻從少女頭頂越過,而後腳後跟用力砸在了死士的頭上。

“卡!”

死士的面孔瞬間塌陷,華也感到腳後跟傳來鑽心的疼痛,可她落地之後只是稍稍調整了身形,便又欺身衝進死士懷裡,先是左手一肘砸在對方手腕上,將它手中的菜刀打飛,而後右手一拳直打胸腹。

“寸勁!”

死士猝然受擊,本能地想要卸力後退,可華剛才打出的拳頭並未收回,而是化拳為爪,一把揪住了死士殘破的衣領,把它拽了回來,又是一個頂膝擊中了對方的小腹,打得它連連後退,而後華上前一步,左手不死拳也不似掌,而是用掌根以類似下勾拳的方式勐地砸在了死士的下巴上。

“白衣渡江!”

這是招式的名字。

她帶著一絲期待看向她的對手……

“呃……怎麼還能站起來?”

相比於從前,華的氣力增長了許多,因為知道對方是怪物,也沒有刻意留手。

“頭蓋骨、下巴都被打碎了,右手前小臂應該也骨裂了,它怎麼還能站起來!它沒有痛覺嗎!”

更可怕的是,隨著黑暗中傳來一陣低吼和磨牙聲,越來越多的黑影走了出來。

“父親面對的就是這種怪物嗎!”

華的拳頭沒有鬆開,但已經有些發抖了。

而後手腕上一緊,一對抖得更厲害的小手抓住了她。

這讓她瞬間清醒——她並不一定,也不可能打敗這些怪物,她要做的應該是逃出去!

“跑!”她低喝一聲,拉著女孩的手狂奔。

“方才進入街區的地方離這裡不遠,只需要……”

華拉著女孩沿著原路往回跑,冷不防在拐角處又碰到了一群死士。

“!”

趁著死士還沒反應過來,她一腳將領頭的踹翻,可這也露出了街巷間更多的死士……

華咬了咬牙,原路返回已然不可能,她隱隱覺得,自己怕不是要留在這裡。

但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她只能拉著女孩在黑暗中隨處亂跑,越來越多的死士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她們可以逃跑的路線也越來越少……

“我……我不行了……我跑不動了……”被她救下的女孩大口喘著氣,腳步越來越沉。

“你丟下我,一個人跑吧,我實在跑不動了!”

華沒有回應,只是突然停了了腳步。

停住的那一刻,她一陣趔趄,身體直接半靠在那個女孩身上。

“欸!你怎麼也不跑了!”

華倒吸一口冷氣,彎腰摸了摸腳後跟,似乎骨裂了,能跑到這裡已經是她的極限。

況且……

華指了指身前。

兩人面前赫然是一堵高牆。

“嗚嗚嗚!完了完了!對不起老天爺,我不該追求刺激的!啊啊啊啊!”

華咬著嘴唇,鎮靜而絕望地拉著她後退,直到後背抵住冰冷的牆壁。

死士將她們兩人圍在了中間,用尖利的直接剔著牙,似乎已經在準備好好享受接下來的大餐。

“你踩在我的肩膀上,或許可以翻過去。”華本想這麼說,可強烈的絕望感湧來,將她所有的語言都淹沒了。

害怕?或許確實有吧。但更多的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與身邊女孩的大哭大鬧不同,華緩緩閉上了眼睛,準備迎接接下來的一切。

“都是些低階死士啊,愛莉,交給你了。”

突然,頭頂傳來一道清冷的男聲。

那聲音聽起來有些釋然,就好像一件很有把握又沒有把握的事情終於發生——塵埃落地後的釋然。

華漠然回首,只見高牆上不知何時立著一道身影,他銀白的碎髮隨著晚風飄揚,月光藏在他身後,化為了映襯孤寂的背影。

而當她將視線轉回到面前,一襲白衣,一抹粉色的頭髮已然擋在了她身前。

較為怪異的是……她手中提著一把……弓?

這年頭還有人用這種兵器?

“真是會使喚人呢……米凱爾……我還想回去聽話劇……”

那個粉色的女孩漫不經心地抱怨道,視圍著她們的幾十名死士於無物。

“那就趕緊解決了,話劇才到第二幕,結局前趕回去完全來得及。”

男人也是一樣的態度。

“好吧~”被稱為愛莉的女孩微笑著轉過頭,看向身後兩個瑟瑟發抖的女孩兒,“你們做得很好呢!接下來的事,就交給我吧!”

而後,少女輕捻弓弦,她的動作明明優雅卻不緩慢,宛如絢麗的飛花,在一瞬間射出了數之不盡的粉色箭失。

一塊塊水晶從被命中的死士體內爆出,宛如綻放的水晶花。

那是華第一次見到這麼璀璨無暇的水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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