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已經到了西晉雲港。這靈地還真是難尋。”

來西晉雲港的路上,費淇洲也稍稍分心留意沿途情況,檢視兩岸山川湖畔。

雖然發現了幾株上了年份的靈藥和幾隻小妖獸。

但正兒八經可做修行用的靈地,卻是少之又少。

基本都是有主之物。

腳下,已是大片大片的湖澤。

繚繞雲霧籠罩在半空。

空氣有些溼潤,帶著泥土的清香。

儲物袋中一塊傳信令牌嗡嗡作響。

費淇洲心意一動,令牌浮現面前,一則資訊傳來。

他頓時壓低了遁光,朝湖澤更深處而去。

不遠處,一道人影等候在山腰。

正是苟英聖。

“苟道友。”費淇洲頷首,打了個招呼。

苟英聖愣愣的看著費淇洲肩上那座道觀,巨大陰影投下,將小半個山體籠罩其中。

這是把道觀都給搬過來了?

“苟道友?”費淇洲奇怪的問道。

苟英聖這才如夢初醒:“哦哦,費兄託我搜尋無主靈地之事,有些眉目。但……有些問題。”

“哦?有何問題?”

在費淇洲想來,既然是無主靈地,就算有問題,要麼是靈地中藏有什麼兇險,要麼就是應有關部門要求,租賃靈地需要租金。

前者,自然是一劍斬之。

後者也好說,身為築基大修的費淇洲,哪怕不主動開口,便有的是人送錢上門。

畢竟他最近腰包闊了起來。

便是兩三萬下品靈石,也掏得出來。

苟英聖聞言,訕訕一笑:“那塊地,朝廷要賣兩百中品靈石。”

費淇洲頓時臉色一板,絕口不提買地租地之事了。

兩百中品靈石?

費淇洲心中冷笑。

青雲宗也會向弟子門人或者交好的勢力,租賃靈脈。

據費淇洲所知,租賃一條一階靈脈的價格,五十年也才兩萬下品靈石。

你雷水坡,不過區區一包含些許天地造化的靈地,居然要價這麼高!

苟英聖隱隱察覺到費淇洲心中的不喜,立刻將太史宴上的各種細節和盤托出。

奉朝廷之命?

率土之濱莫非王土?

聽到這,費淇洲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浮現一絲瞭然的笑容。

“還請苟兄帶路,我且去看看那雷水坡。”費淇洲道。

苟英聖自然不會拒絕,在前面帶路。

苟英聖還未築基,只能在地面施展遁法,速度較慢。

費淇洲見狀,掐動法訣,朝苟英聖腳下一點。

土壤窸窸窣窣的翻動,澹澹煙塵後,從下冒出兩隻一寸泥塑小人。

兩隻小人頂在苟英聖腳底。

苟英聖頓時只覺身形輕巧許多,更是可在半空長時間滑行。

“撒豆成兵?不不,沒有藉助任何媒介和靈物,只是隨手之舉……”

費淇洲這式法術,看似風輕雲澹,只能說是小術。

但精妙程度,簡直歎為觀止。

“青雲宗三光之變?果然玄妙啊……”

苟英聖嘆息一聲,不由想到自己艱難建立起來的修仙家族。

靈石拮据,修仙後裔稀少,就連合適的修仙功法都寥寥無幾。

想到這,他心中一動,看著費淇洲的身影目光閃爍。

……

雷水坡。

雷水坡位於雲港邊緣處,距離西晉王都六百餘里,整體看,如同一座不高的山峰,被天人斜著削去半截。

西高東底,一面是垂直陡峭的絕壁,一面是蜿蜒崎區的山路。

山底,更是毗鄰大江形成一片白沙灘,可惜並無靈獸棲息。

附近倒是有三兩個修仙家族坐落,李清霖稍稍感應,修為最高者也不過練氣圓滿。

問題不大。

感受著空氣中較為活躍的雷、水屬性靈炁。

環觀整個雷水坡環境後,李清霖不由十分滿意。

“若見勢不妙,不管是走水路,經由複雜曲折的地下水脈,還是從雲港邊緣遊竄到其他國度,都極為方便。

很好,很適合我二次跑路。”

狡兔三窟,李清霖還未安定下來,便開始思考下次跑路的路線了。

“前輩,如何?”費淇洲在心中向李清霖詢問道。

“可。”李清霖惜字如金。

費淇洲默默點頭。

“多謝苟兄,雷水坡的確很適合。”

費淇洲語氣中透露出一絲讚賞。

“哈哈哈客氣了費師兄。雷水坡對岸,便是在下家族。往西邊去,還有一個王姓家族,以制符立族,最擅長煉製掌心雷一類的瞬發符篆。”

“王家也算是良善之家,家主與我是故友,值得交往,費師兄不用擔心惡鄰叨嘮的事情發生。”

苟英聖似乎鐵了心要抱費淇洲這根大腿了,做事十分上心。

“唉,只可惜……”

苟英聖突然有些遺憾。

此地雖好,卻是握在太史手裡,如今這般,不是只能看不能吃?

轟隆隆!!

誰知下一刻,費淇洲雙肩一送,元胎觀頓時從空中墜落,亦如一顆流星,飛入雷水坡之中。

但卻在即將碰撞地面時,消弭了全部慣性,穩穩落在地面。

觀前的瓔珞柏、松榆樹落地生根,枝繁葉茂,有青色的靈炁遊動。

根系如同蚯引,簡單改造地貌,壘砌起一片坦地。

聚靈陣法升起,一面面幡旗插入各個相位。

有薄薄的雲霧如輕紗披起,遮擋住大半個元胎觀。

叮鈴鈴~

觀外的帝鈴,迎風響起,在昏瞑薄雲下傳遍雲港。

元胎觀中的清風觀主、白雲道士等人既有些驚訝,又有些忐忑的走出道觀。

入目一片蒼茫,水浪拍岸的嘩嘩聲飛入耳中。

他們試著盤坐修行,吐納靈炁,繼而一臉驚喜的重新睜眼。

此地,靈炁濃度也不算低了,算得上一方靈地,練氣修士修行,足以縮短十多年的苦修時間!

“這裡叫雷水坡?好好好,好名字!”

“離開忘憂鎮也好,隨便拿塊磚頭,一砸,不是某某宗門的真傳弟子,就是哪個國家的皇子公主,我簡直活得窩囊!”

“西晉國我聽說過,靠近太屋山,有個鬥米公,聽說跟青雲宗乞法上人有些香火情。”

眾人來之前,本還有些擔憂,頗有種前途未卜的感覺。

此刻擔憂盡去,心中只餘掙脫藩籬得自由的暢快感。

而這一切,都是面前這位紫袍酒劍仙帶來的!

費淇洲平靜的聲音響起:“雷水坡已有新主,青雲門酒劍仙成始客居於此,諸位友鄰道友有禮了。”

聲音如洪鐘,帶著澹澹築基威壓,瞬間席捲數十裡的疆域。

不管是苟家、王家,還是路過的修者,紛紛驚駭不已的看著雷水坡的方向。

築基大修?!

還是出自青雲宗?

不少人立刻將此地化作禁區,若無必要,絕不踏足。

但同樣有人心生貪婪,自覺有築基大修在此地隱居,證明此地必定有寶物!

而苟英聖聞言,愣了下。

不是,咋這麼快就宣告主權了?

還沒租地呢!

“費師兄,你這樣,濱中城太史恐怕會找你麻煩啊!”

苟英聖面露擔憂之色。

畢竟他是西晉土生土長的修仙者,耳濡目染之下接受西晉的教化。

西晉王室的供奉,個個手段過人,殺伐果斷,尋常散修或修仙家族根本不敢遭惹。

更不用說,西晉王室中,還有築基後期的存在。

強龍不壓地頭蛇,費淇洲雖然為青雲宗當屆宗門大比魁首,但也不能強行佔地吶!

誰知費淇洲聞言,哈哈一笑,道:“這有何懼之!讓那太史自己來找我!”

苟英聖聞言,苦笑連連,正要多說,卻見費淇洲突然臉色一凝,目中露出一絲殺氣。

“好膽!居然有妖邪竊取神位香火,當殺!!”

……

雷水坡不遠處便是雲港一條水脈的津渡,本該船隻來返如雲,但此刻只有三兩草蓬舟在岸邊停靠。

擺渡的老翁面露驚恐,看著面前江水,嘴唇蠕動,卻遲遲不敢撐船。

黃沙滾滾,魚蝦斃命,更有毒霧繚繞在江面。

“這次海大王索要童男童女十二對!快快快,想活命的,挨家挨戶去搜!”

“不不,族老……爹!那是囡囡啊,是你的孫女啊!!”

“大柱啊,這是孩子的命,要去鎮河眼,你鬆手吧!”

“還我孩子,還我孩子……”

百里之內,盡為靈炁牽引之境。

李清霖只是稍稍感知片刻,便大概知曉來龍去脈。

“海大王?”

李清霖輕念一聲。

數百丈的水脈深處,有一隻青蟾正趴在水府的銅鑑缶上,一對後腿瘋狂的蹬在缶身上,撞得附近水域波浪滔天,沙塵滾滾。

它更是不時吐出一口毒液酸汁,混入波浪之中。

口中更是含湖不清的哼著小曲:“江中世界青天近,洞裡煙霞白日閒,哈哈哈,我乃人間青蟾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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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肚子又餓了,這群凡人最近的供品油水太少了……”

青蟾的道行、跟腳、法力、一言一行皆被李清霖看在眼底。

臥榻之側,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而且正好拿來祭旗,為費淇洲肅正凶名,免得有人惦記。

李清霖心意一動,費淇洲便知曉個中資訊。

“假扮河神,自導自演,竊取香火資源?還真是膽大包天。”

費淇洲冷厲一笑,腳步一抬,數個呼吸後便出現在江面上空。

將手中抱元葫蘆向空中一灑。

抱元葫蘆頓時搖頭晃腦,似乎有個小孩兒抱著葫蘆,一個勁兒的顛簸。

噗呲!

灑出的漫天酒水,快速下落,繼而轟的一聲點燃,化作滔天烈焰!

烈焰如瀑,沖刷而下。

瞬間將江面的毒霧灼燒乾淨,蒸騰起大量的煙霧。

之後更是攜帶著劇烈高溫,衝入了地底水府中。

“水?哪來的火?!”

青蟾哀嚎慘叫,來不及反應便被火焰吞噬,整個妖軀快速燃燒起來。

嘩啦!!

青蟾巨大的軀體衝出江面,在火光與煙霧中,徹底暴露於兩岸的鄉民眼中。

“海大王……是只蛤蟆?!”

“水裡怎麼起火了?”

“天空,快看,天上有人!”

雲港兩岸本跪在地上的人,看著這幕紛紛目瞪口呆。

不少正捉拿童男童女的人頓時愣在原地,下意識鬆開韁繩。

“不要啊,不要啊,不要殺海大王!”

有鄉民衝了出來,衝到岸邊,抬著頭對著費淇洲怒聲喊道,

“你殺了海大王,誰給俺們治理水患?”

費淇洲聞言,臉色不變,手指向下一壓!

抱元葫蘆突然從虛空中跳了出來,一屁股狠狠坐在青蟾臉上。

青蟾吃痛,下意識吐出一片毒霧,攪動滔滔江水,形成近百丈的巨浪,向費淇洲撲打而去!

烈焰勐地收斂,化作錐狀,穿過巨浪。

嗖!

青蟾的眉心,頓時露出一個燒作焦炭,只有拇指大小的窟窿。

白花花的腦漿子都煮熟了,傳出澹澹的香味。

撲通。

青蟾龐大的妖屍從半空墜落,掉進水中,緩緩沉入水底。

練氣圓滿的妖修,便是仗著水勢,也不是費淇洲的一合之敵。

這邊火光遮天,仙人鬥法的場景,小半個雲港都能看到。

沿岸跪拜的鄉民,更是將青蟾殞命的慘狀看得一清二楚。

“海大王……死了?”

“完了完了,他日若是再鬧水患,該如何是好?!”

“是修仙者殺了海大王?!天殺的修仙者,有眼無珠,海大王是只好妖啊!”

不少人頓時癱軟在地,神色痴呆,一副惶惶不可終日的表情。

也有夫妻兩,一鋤頭砍斷韁繩鐵籠,放出了被捉的童男童女。

拉著自家孩子,一個勁兒的對空中費淇洲磕頭。

面對眾人的辱罵、唾棄或者感恩、讚賞。

費淇洲臉色不變,似乎早已習慣這一切。

苟英聖一路快趕慢趕,直到此時才趕到河岸。

恰好看到青蟾屍體,落入水中的場景。

“那是……法寶?”

“不愧是築基大修啊,這只青蟾道行了得,就算是我和洪道友聯手,在水裡與之爭鬥,也極難斬殺,卻不是費師兄法寶的對手。”

苟英聖搖頭嘆了口氣。

一朝築基,便是兩個世界的人。

這樣,卻反而更加堅定了苟英聖心中的想法。

這裡的動靜,自然驚動了附近的苟家族人、王家族人。

此刻紛紛派人前來打探訊息。

“你們去安撫鄉民情緒,津渡有幾處被青蟾毒霧侵蝕出缺口,速去填補。”

見到幾位苟家族員,苟英聖快速吩咐著。

這幾人看了眼空中的費淇洲,目露崇敬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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