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吳衛的違章建築沒有拆除,其他老百姓都跟著他比照,跟著學。他們不跟別人比,只跟吳衛比。

這些喜歡比對的人說了,做人不能太善良,以前那些膽小怕事的老百姓有了違章建築,政府說讓拆除就自動拆除了。

可是遇到吳衛這種人,有勢力,有關係,還有不要命的硬功夫,政府就奈何不了他……

本來要遏制下去的違章建築又重新抬頭了。幾年下來,類似的違章建築就越來越多,越來越亂。

這些人在建造的時候就把話說在前頭了:誰有膽量拆除吳衛的房子,哪怕只動他一塊磚瓦,我們就跟著自動拆除。

如今,已經上任兩年的城建局局長肖貴有雖然膽小怕事,但確實想做點事情,因此就把清理違章建築的事提到議事日程上了。

肖貴有是前任一手提拔起來的。

前任在城建局當局長時,肖貴有是股長。前任升任副縣長時,肖貴有就提拔為副局長了。前任從副縣長升常務時,肖貴有就當了局長。

張巖沒跟他打過交道,只知道這個人性格比較溫吞。

清理違章建築,本來屬於政府的事,可事情非同小可,涉及面太大,問題拖的太長時間一直解決不了,就只好拿到縣委常委會上來研究。

必須要確定一個基本方桉,定下一個基本調子,同時還要成立一個班子,協調動作,統一指揮。

當這件事情討論到一半的時候,王明山突然說:“洪縣長給我遞了個請假條,說他最近的膽結石又犯了,老是疼痛,這次下決心要把它切除,準備下周到省城去做手術。

但是,我認為在這個關鍵的時候,洪縣長不能因為有病就打退堂鼓,還要帶病堅持工作,對這事不能甩手不管。

所以,我建議成立違章建築拆除專項治理領導小組,洪建同志還得當這個組長,副組長就讓張巖同志擔任。洪建不在家時,就由張巖負責全權指揮。”

張巖沒想到王明山把這個艱鉅任務壓在他的肩上。

當初在小範圍討論這事時,王明山就隱約說過,洪縣長儘管身體不適,但總指揮還得當下去,張巖就感覺到這事兒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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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巖暗暗猜想,洪建在這事上耍滑頭了。

他的膽結石的確有好多年了,一直是保守治療,痛起來就非常難受。

他肚子又大,身上肉厚,用手捂著都找不到感覺。可為什麼早不做手術,遲不做手術,偏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要做手術?

當然,他請假也有充分的理由,無可非議。

可眼下主帥離崗,又掛著主帥的名義,表面上是勇挑重擔,實際上是臨陣脫逃,把具體工作推給了張巖。

對此,張巖心裡憋了一股氣。他覺得洪建的如意算盤打得真不錯,這事的後果是明擺著的。

如果這事得罪了人,搞得不可收拾,張巖就是直接責任人。如果這事有了功勞,便是洪建的榮耀。

這也太耍滑頭了!張巖才不吃他這一套。

他看了一眼洪建,對常委們說:“洪縣長身體不好,我曉得的,那病也不能再拖了。”

張巖接著說:“可是,搞違章建築是個大事,也是個難啃的骨頭。如果他住院,我們在工作中時刻要請示他,那也很不方便,也影響他的治療效果。

所以我建議,能否把這事推遲進行?等洪縣長病好了再說?”

洪建立刻說道:“病不能拖,違章建築也不能再拖了。以前這項工作沒做好,就是因為一拖再拖的原因,很多問題都是拖出來的。這次非要有個結果才行。我可以帶病工作嘛!”

張巖笑著對洪建說:“可是你不在,我擔心自己一個人能力有限,擔心不能搞好呀。我是希望你病好之後親自坐鎮指揮,我配合你,把這場硬仗打下來。”

王明山心裡明白,現在的問題焦點就集中在張巖和洪建之間。

王明山看看洪建,又看看張巖,說:“還有一個方桉,大家看怎麼樣。讓洪縣長安心去治病,張縣長來擔任總指揮。整個拆除違章建築的工作由張巖同志全權負責。”

張巖心裡咯噔一下:知我者,書記也!

他心裡想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他寧可接受嚴峻的考驗,也不願讓洪建只掛虛名,不能讓他佔著茅坑不拉屎,到時候摘桃子。

要麼就全權負責,要麼就純粹不沾邊。想耍滑頭沒那麼容易。

別看洪建說得字正腔圓,那都是嘴上功夫。

從某種意義上講,縣城的違章建築的問題早在當年洪建當城關鎮書記時就抬頭了,問題就是從那時日積月累起來的。

你早幹什麼去了?

想到這些張巖就有些生氣。

不過,他還是很謙遜地說:“讓我來擔任這個總指揮,是不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順?”

洪建馬上發出聲音了:“我非常贊同王書記的意見。由張巖同志任總指揮。”

王明山接著說:“張縣長,既然洪縣長也表態了,你就別推辭了吧。”

其他常委也在一旁附和,表示同意王明山的提議。

這個時候,張巖不好再說什麼了。

既然洪建的詭計已經被戳穿了,讓他來當個總指揮也行,功過是非他一人獨攬了,即使出了天大的問題,由他一人扛著。

接下來的議程就開始研究領導小組的組成人員了,照例是城建局和公、檢、法多家的領導聯合組成一個領導小組。

然後是研究必須履行的法律程式,包括行政訴訟,法院判決等等。

這些程式,早在前幾年都履行過了,現在也只是重複梳理一遍以前的工作而已。

公、檢、法三家的領導都在場,各自表明態度,回去照辦就行了。

還有經費的問題,財政局長當場表示:“你們拿個預算出來,需要多少給多少,全力支持。”

這些事務性的工作並不複雜,真正複雜的是具體執行上的困難。

會議結束的時候,王明山講了幾句康慨激昂的話:“各位,這次拆除違章建築,我們要把它當成一場硬仗、一場惡仗來打,不許任何人拖後腿,不許任何人說情,不許任何人當旁觀者。

如果領導中有營私舞弊、優親厚友的行為,我就要對他就地免職,大家聽好了,這可不是說著玩的。在這件事情上,不免幾個幹部是不行的。

我說句話大家可能不愛聽,經濟腐敗是個人腐敗,政治腐敗是集團腐敗,但是政府軟弱無能是最大的腐敗!

我相信,只要拔掉釘子戶,後面那些違章建築就好辦了。

所以,既要講政策,也要講策略,更要講智慧。既不能違法,也不能軟弱。出了任何問題,有縣委和縣政府頂著。

具體怎麼操作,張縣長,你們回去後儘快研究,拿出一個比較科學的可行性方桉出來。”

散會出門的時候,洪建拍拍張巖的肩膀說:“張巖,我過幾天就到省城了,有什麼問題及時向我通報。不好意思,這次你就辛苦了,讓你受累了。”

張巖笑著說道:“你就安心治病吧。有什麼問題我會向你彙報的。”

接著,張巖又問洪建:“你需要不需要辦公室派人?派兩個人侍候吧,一個人住院很不方便的。”

洪建用感激的眼觀看著張巖,說道:“問題不大,住院期間有你小嫂子陪著。單位預算本來就緊張,人去多了,開支就大了。”

縣政府辦公室歸張巖分管,他擔心洪建本人不好意思開口帶上隨同人員,便說:“嫂子還要上課,不能長時間在身邊照顧你。該節省的要節省,該開支的必須要開支。

一個縣長要做手術,如果連正常的護理費都要節省,算什麼事?這件事情我來安排,你就別操心了。”

洪建的大肚子抽了抽,感激地說:“謝謝你,張巖,還是你想得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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