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瓦莉拉的講話以後，馬卡羅夫心情有些複雜。
他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既好又不好的感覺——
一方面，他感覺自己有很多模湖的想法和認識，都被雷克薩先生用簡練明了的語言指點出來，有一種豁然明悟的通透感覺；
另一方面，他也從先生的語言中聽出了濃濃的功利意味，這談不上錯誤，但總有種期望落空，明燈蒙塵的失望感覺。
所以，在講話結束後，他有點兒想開口詢問。
不過還好，雷克薩先生緊接著的退讓，讓他重新堅定了對先生的信心。
馬卡羅夫暫時放下疑問，掃視了一眼長桌周圍的大小頭目，看到他們明顯動心的神態，心中一動，又升起了對雷克薩先生的敬佩——
先生不是在利用理想達成目的，而是找到了實現理想的方法，稍作妥協，拉攏到了更多為理想奮鬥的盟友。
“團結就是力量”……對啊，人人都有自己的生活，純粹的理想主義者終究是少數，用利益才能更輕鬆、更緊密地團結到更多人……嗯，只不過這中間要把握好一個合適的度。
藉著心中的這一股明悟，馬卡羅夫輕咳一聲，重啟議題：
“各位，聽完剛才精彩的講話，你們有沒有改變主意呢？”
“當然，”第一個回話的還是柯克，“雷克薩先生說得對，我改變主意了。”
他可不信瓦莉拉的退讓是誠心的，也比其他人更瞭解瓦莉拉的能力，主動靠攏顯然比受壓屈從要好很多。
……
一段時間後，表決結束。
馬卡羅夫全票透過，取得了“工人聯盟黨”的領導權。
顯然，即便瓦莉拉口中強調，又退讓到了昏暗的角落，在場中人也不會真的忽視她的存在。
更何況，她的一番講話，已經在外圍成員中取得了強烈的共鳴。
他們本來只能冀望於自己上面的頭目取得優勝，受到些微的連帶潤澤，收入可能會有些微的增長，但更重要的是保證自己不會被淘汰……但在瓦莉拉的講話以後，他們就明白過來，如果是馬卡羅夫優勝，那就不會有淘汰，所有人都是優勝方。
長桌上，最後議定的利益分配也確實是這樣。
原本優勝的頭領一系將會佔據超過一半的收益，但現在……從利益分配來看，所有派系的收益都只和原本的落敗方相當，包括馬卡羅夫所在的頭領一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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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多出來的那部分收益——
減少對工人的抽成佔據了一大半，剩下的則是用於“團結力量”的開銷。
……
工人聯盟酒館。
在表決會議以後，緊接著的是一場預先安排好的慶祝酒會，雖然酒水和食物相當一般，但氣氛卻比大多數人預料得高漲了很多。
瓦莉拉拒絕了入座中心長桌的邀請，喝杯啤酒，說了幾句場面話以後，就提前離開了酒館——
她不想搶了馬卡羅夫的風頭，影響他領袖的威望，同時也是在以行動表明，自己無意借“工人聯盟黨”發展權勢。
但是，這樣行為，反而讓她收穫了更多的敬仰。
瓦莉拉推門出去的時候，酒館中爆發出一浪高過一浪，且一聲比一聲整齊的口號，歡送她的離開。
……
大半個小時以後，在一群人的簇擁當中，馬卡羅夫和伯頓兩人出了酒館，又在街邊交代了一會兒，這才帶著兩位“保鏢”離開。
他們一路步行，來到東區邊緣，上了一輛出租馬車，與“保鏢”分別。
踏踏踏。
馬車駛出一段不長的路程以後，停在了路邊。
已經是非凡者的伯頓自然是比馬卡羅夫更為機警，只不過他的反應還是慢了一拍，在他發問以前，車廂門就被人從外部開啟了。
“呼，原來是雷克薩先生。”
看清來人的身份後，他大大地松了口氣。
“嗯。”
瓦莉拉點點頭，就坐在車伕的位置上，繼續說道：
“我還有事，就長話短說了。
“頭領的位置並不好坐，尤其是你們這樣根基淺薄的，更是還有安全方面的問題……嗯，不過因為一些原因，我不方便長期露面，需要的時候，你們可能找不到我。
“我有一個朋友，‘仲裁者’休·迪爾查，你們應該聽說過吧，這是她的聯繫方式，如果需要，可以去請求幫助。”
說著，瓦莉拉把提前寫好的紙條遞了過去——
她已經打過了招呼，並且已經是序列8“治安官”，還搭上了“軍情九處”外線的休，也很願意將碼頭區納為自己的“轄區”，提供一定程度的幫助和保護。
當然，她肯定還是會以中立公正的“仲裁者”形象出面。
“伯頓，有些事情，你要幫馬卡羅夫多分擔一些。”瓦莉拉指的當然主要是超凡相關。
她相信伯頓能領會自己的意思，因此在叮囑完這一句後，沒等回覆，就扶起旁邊趴伏的車伕，嗖地躍下馬車，轉入車廂中兩人的視線死角離開。
“唔。”
車伕哼了一聲，在這個時候手扶額頭清醒過來。
……
遠離了“工人聯盟黨”的兩位新晉領導人以後，瓦莉拉找了處隱蔽的地方，準備進行一項前一天沒能完成的試驗——
透過自畫像進行“易位”。
誠實地說，在親自驗證以前，她真的不敢確信，自己對自畫像“實影”的感知，居然可以跨越貝克蘭德的東西兩區如此遙遠的距離。
不過這也接近極限了。
在碼頭區的時候，她對自己留在西區住處的“實影”就只剩下模湖的方向感知，失去了自主干涉的能力；
等重新回到橋區，她才恢復了和“實影”感官連線的能力，恢復了發動“易位”能力的先決條件。
瓦莉拉舉起左手，閉上雙眼，一邊感應，一邊緩慢地捏起拳頭。
隨著能力的發動，她有了一種很熟悉昇華感覺，意識似乎拔升到了未知的高空，本體和“實影”的感知同步一致，讓她有了一種同時身處兩地的錯覺。
瓦莉拉握拳的左手輕輕下拉。
波。
她的身體暗澹了一個瞬間，隨後便像氣泡一般，無聲無息地幻滅。
在瓦莉拉的意識中，當認定自己應該出現的位置時，她就感覺到意識的驟然沉降，等到重新睜眼，自己已經出現在了住處的臥室當中。
她直接從橋區位移到了西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