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酒館的木製大門被人推開。
早有預期的馬卡羅夫和伯頓兩人比其他人更快看向門口，果然看到一位身材勻稱的熟悉身影踩進了門口附近昏暗的亮光中——
是雷克薩先生來了！
驚疑的聲音就是在這個時候開始響起的。
很快，僅僅是瓦莉拉踏出一步的時間，酒館中的大多數人就都認出了她的身份，原本還算輕微的驚疑聲音陡然放大爆發，各種聲音混在一起，現場一片譁然。
“晚上好，雷克薩先生！”
光芒較為昏暗的區域中，十八九位坐在一起的成員遵循舊例，起身向瓦莉拉問好，聲音整齊響亮，穿透了嘈雜的聲音，在所有人耳邊響起。
這喚起了另外一部分人已經澹忘的記憶。
“晚上好，雷克薩先生。”
他們有些遲疑地跟著起身發聲，儘管動作和聲音都不夠整齊，也不夠利落，不過因為其他人下意識地安靜，問候聲還是清楚地傳了出來。
瓦莉拉舉手回應，微笑著向最先起立的成員點了點頭，接著目光掃過，關照到後續起身問好的每一個人。
他們在各自所處的圈團中，是零星的少數派。
已經這麼少了嗎？即便算上後來起身的那些，還對自己保有敬意的成員也大概只有全部人數的四分之一了……
瓦莉拉收回目光，腳下不停，走向燈火明亮的長桌。
馬卡羅夫和他身後的兩位年輕人一樣，都用滿是激動，甚至略帶一絲狂熱的眼神看著瓦莉拉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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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心目中，雷克薩先生才是真正的領袖。
瓦莉拉和他們眼神接觸，微微頷首，引起兩位年輕人更加激動的頻頻點頭。
馬卡羅夫倒是表現得更沉穩一些。
等到心中領袖抵近時，他雙手撐向座椅的扶手，打算起身讓位。
瓦莉拉按住馬卡羅夫的肩膀，輕輕拍了拍，制止了他讓位的舉動。
她也不說話，迎著一道道投射過來的目光，似笑非笑地挨個打量“工人聯盟黨”如今的實權人物……
可惜的是，她眼熟的就沒有幾人，真正認識的更是只有柯克，連當初那位打過交道、小有能力的“副會長”哈茲也不見了蹤影。
環顧一圈以後，瓦莉拉用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
“我有話說。”
“先生請說，先生請說，”紅髮的柯克抬手抹了一把額頭上並不存在的虛汗，語帶配笑，“想不到我柯克還有機會聆聽先生的教誨。”
他還記得這位先生的能耐，不敢對抗。
當然，反對聲也不是沒有。
不過除了對柯克的不滿凝視以外，最明顯的也就是一聲輕哼，來自於柯克對座的大鬍子。
瓦莉拉無視了包括柯克在內所有人的反應，自顧自說道；
“團結。
“我要說的還是團結。
“團結就是力量。”
這樣空泛的口號，對長桌上這些主要依靠狡計蠻勇，依靠個人能力打拼到頭目位置的人而言，簡直是一種笑談。
哧……已經有夠勇的小頭目發出嗤笑。
瓦莉拉點了點自己的腦袋：
“陰謀算計是一種力量。”
瓦莉拉隨手扳下桌角，捏碎成渣，灑在桌面上：
“蠻橫血勇也是一種力量。”
瓦莉拉向面前十多位大小頭目張開雙臂；
“倚勢借力同樣也是一種力量。
“力量並不拘泥於形式，只要能幫助我們達成目的，那就稱得上是力量。”
在他們略帶不解和畏懼的目光注視下，瓦莉拉戲謔地笑笑，語帶譏諷道：
“瞧，你們同樣也懂得‘團結就是力量’的道理。
“那麼，為什麼你們會覺得，已經沒有必要團結人數廣大的工人了呢？”
她略作停頓，自問自答：
“因為你們愚蠢，因為你們眼界狹隘！”
用凌厲的眼神壓制住幾個急性子下意識的反駁以後，瓦莉拉跟著補充解釋：
“你們覺得自己站穩了碼頭區，已經可以抽取工人的勞資，積累金錢，攀升階級了，覺得自己的立場已經天然與勞工對立，不可能再團結一致了。”
“所以我說你們愚蠢！”
瓦莉拉迎著那一張張不服氣的面孔，冷笑一聲，繼續說道：
“不就是想賺錢，想過好日子嗎，誰不想？
“但你們真的會賺錢嗎？
“你們爭來奪去的，不過就是眼前的蠅頭小利！
“就算你們能把碼頭區所有勞工一年的所有收入全部抽走，那也不過幾百萬鎊，堪堪抵得上一位頂級富商的財產。
“但這可能嗎？你們抽得到嗎？我看連十分之一都夠嗆！
“想要多賺錢，當然是誰有錢賺誰的。
“頂級的富商何止十位，稍差一些的富商數量有更多……只要力量足夠強大，他們能讓出一半、甚至更多的財富！
“只要團結到足夠的力量，人人都有好日子過！”
說到這裡，瓦莉拉就已經看到了一雙雙閃爍著心動光芒的眼眸——
即便不使用類法術，單純依靠著資深“教唆者”的語言功力，瓦莉拉也很輕鬆就讓面前的這些人沉迷到她描繪的美好前景當中。
當然，這也是因為她的說法確實有理論上的可行性。
“還有，”瓦莉拉再度開口，點燃另一把火，“你們不會以為團結起來，就只有賺錢吧？”
啪！
她一拍桌面，在其餘人渾身一震的同時，繼續說道：
“王國議會的議員，有貴族，有企業家，有工廠主，有富商……那為什麼不能有工人？！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工人才是社會財富的最大生產者，是王國的供養者，是社會的基石！
“生產者理應擁有管理權！”
說到這裡，瓦莉拉停了下來，給聽眾們留下思考接受的時間。
她其實不想把話說得這般功利，但理想終歸是理想，落到現實時，還是需要實質的支撐和澆灌，才能順利地紮根生長。
漸漸地，酒館裡升起了連綿不絕的耳語聲——
這主要來自於人數更多的外圍區域，來自於先前各有傾向的幫派成員們。
長桌上。
六位原本有所嫌隙的頭目，包括他們身後的小頭目，也開始了頻繁的眼神接觸。
他們都被瓦莉拉的說法打動了。
馬卡羅夫也不例外。
只不過，他更多是把目光投向身邊的瓦莉拉，多少有點欲言又止的樣子。
瓦莉拉當然注意到了，但並不打算解釋。
“你們繼續議事吧，”她退行幾步，“和以前一樣，不要太過顧及我的存在，因為……我只是一位賞金獵人。”
說著，她轉過身，走到了最昏暗的角落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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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每次卡住，我總是忍不住考慮起後面更順暢的劇情，而不是全力度過當前的關卡……所以，每次卡文，只要嚴重一點，總會比預期卡得更久。
實在抱歉。
（附文未影響章節收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