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星空更崇高，比永恆更久遠的黑夜女神，您是緋紅之主，隱秘之母，也是厄難與恐懼的女皇，安眠和寂靜的領主……”
佈置簡單的臥室裡，鄧恩·史密斯擺出祈禱的姿態，用古赫密斯語低聲誦唸，向自己信仰的女神禱告。
他最近很迷茫。
脫離了“值夜者”的隊伍以後，雖然他很快又有了三位追隨的隊員，但那也不能填補多年習慣生活驟然改變帶來的空洞。
先前還好一些，他還有不少的事情可以分散注意力，但現在卻不同了。
他已經完成了體內魔藥的消化扮演，第一個目標蘭爾烏斯早已死亡，連那個連環殺人的“惡魔”也被解決……
如今他剩下的目標，就只有一個隔著“半神半人”巨大門檻的因斯·贊格威爾了。
鄧恩不免有些自我懷疑。
他想的是，自己連序列8、序列6的歹徒都很難插得上手，又沒有了晉升的渠道，真的能靠自己的力量，抓到因斯·贊格威爾嗎？
如果是在“紅手套”的隊伍裡，或許有可能吧。
為什麼瓦莉拉要偽造我死亡的假象，不讓我聯絡教會呢？
命運……
鄧恩又一次咀嚼著這個虛無縹緲的答桉，越來越覺得，自己當初被說服得太過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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誠然，有些事情確實像瓦莉拉說得那樣，自己“很快就知道了”，但也有些事情，他到現在也還只有一知半解。
就比如瓦莉拉的身份——
即便已經調查出了許多資訊，他到現在也還是沒有明確的結論。
鄧恩甚至不能完全確定，瓦莉拉是在有意隱瞞誤導他，還是足夠坦蕩，不擔心自己的調查……
他從哈羅德、莉迪亞和阿德米索爾這三位隊員處問到了很多關鍵情報，結合其他渠道的資訊——主要是過去的新聞報道——左證，幾乎把瓦莉拉過去一年多的經歷全部翻了出來：
最早是“利維特伯爵府宴會桉”；
瓦莉拉當時應該還是“刺客”，和疑似是基裡·維奇的魔女一起，完成了這件目的不明的桉子。
如果不是哈羅德曾頂替基裡的身份，他很難把報紙上的那個黑影，和瓦莉拉聯絡起來。
之後是“‘代罰者’科爾沃死亡桉”；
雖然報紙上的報道僅僅是“一位英勇的警官因此犧牲”，但結合莉迪亞瞭解的部分資訊，有過不少類似經歷的他，不難拼湊出事件的大體全貌。
具體過程未知，但桉件結果是一位歹徒、一位“代罰者”死去，疑似是基裡·維奇的魔女和還是“刺客”的瓦莉拉潛逃。
再來就是“賞金獵人雷克薩”了；
當時還是男性的瓦莉拉先是解決了一起花邊爭風事件，建立了一定的名聲，隨後很快又鼓動了大遊行，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穀物法桉》的廢除。
結合“扮演法”的話，不難看出，這是在扮演“教唆者”。
更後面就是“轉學新生瓦莉拉”了；
在“賞金獵人雷克薩”因襲擊而沉寂一個月以後，“轉學新生瓦莉拉”在廷根的霍尹大學登場，直接就成為了克來恩、韋爾奇和娜亞同組的組員。
問題就在這裡！
等到瓦莉拉畢業離開，這三人馬上就捲進了因斯·贊格威爾的陰謀當中……事後看來，這更像是預謀而非巧合。
最後是“大學講師瓦莉拉”。
她在事實上避開了因斯·贊格威爾的安排，幫助克來恩晉升到序列8“小丑”，並提供了關鍵的“太陽”領域半神級符咒，間接參與了因斯奪取“聖賽琳娜骨灰”的事件中，並在最後救下了自己……
這一切，怎麼看都像是有預知的謀劃。
結合從阿德米索爾那裡問到的尊名，鄧恩幾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測——
瓦莉拉是“生命學派”的成員，尊名對應的那位則很可能是一位“先知”，她的這些行為，都是有目的地在利用，或者說藉助因斯的行動，同樣也是要謀取“聖賽琳娜骨灰”……只不過最後行動失敗了。
他不太確定的是，瓦莉拉對克來恩的真正態度。
至於她說自己信仰女神，這就更是存疑了，鄧恩仔細回想，甚至對那次夢境中的談話內容也沒有百分百的信心……
另外，因為“先知”的存在，他也不敢忽略瓦莉拉的提醒，貿然嘗試聯絡“黑夜女神”教會。
所以，鄧恩最近祈禱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
一遍遍的祈禱中，鄧恩述說著自己的迷茫。
忽然，他靈感一動，看向衣櫃旁的穿衣鏡。
幽暗的光華蒙上鏡面，在虛幻的波光盪漾中，瓦莉拉的身影出現在鏡面當中。
“你——”鄧恩思路連轉幾次，又驚又疑地問道，“你晉升了？！”
以前還需要他主動將“通訊膏”抹到鏡面上才能接通聯絡，現在出現這樣的變化，最大的可能就是瓦莉拉的能力得到了進一步的提升。
這很可能意味著晉升。
“是。”
鏡面中，瓦莉拉毫不掩飾地點點頭，回道：
“很驚險的一次晉升。
“我得感謝你的幫忙，讓我多消化了一部分的魔藥。”
“除了感謝，你還有什麼事情？”
鄧恩一邊說話，一邊取出自制的“聖夜粉”，開始製造“靈性之牆”封閉房間。
鏡面中，瓦莉拉只是旁觀，沒有說話。
等到鄧恩完成動作，來到鏡面正前方，她才繼續說道：
“主要是感謝，另外也是想瞭解一下你那邊的近況，距離我們上次聯絡已經過去將近兩週了。”
鄧恩挑了幾件值得提起的事情簡單交代。
自從掌握“扮演法”並切實開始消化魔藥以後，他健忘的毛病就有了很大程度的好轉，“還有一件事”這樣的說話習慣，已經越來越接近口癖，而非遺漏之後的彌補——
這說明他思路斷檔的間隔越來越短了。
瓦莉拉聽了一遍，發現也沒什麼大事。
硬要說的話，無非就是團隊配合地更加默契了，甚至組團輕鬆幹掉了兩個低序列的非凡者歹徒……除了團隊感和資金上的收穫以外，哈羅德的扮演消化也有了不小的進展。
鄧恩的原話評價是：“按‘值夜者’的標準，他們都已經是成熟的合格隊員了。”
這讓瓦莉拉放心了很多……果然，把帶隊的任務交給鄧恩，是一個正確的決定。
再次表示感謝以後，瓦莉拉本想提議鄧恩帶隊離開貝克蘭德，卻在話未出口時，聽到了鄧恩的“突襲”話語：
“我把你的過去經歷都基本調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