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5號，晚上八點。
尼根公爵位於貝克蘭德皇后區的府邸內，一場頂級規格的盛大舞會正在進行。
舞會大體分為兩個部分，分別以“餐廳”和“舞廳”為中心，每個部分都比瓦莉拉舉辦的舞會要大上幾倍，能容納的賓客數量自然也是數以千計。
如此眾多的賓客，自然不可能由主人一一邀請。
事實上，為了顯示主人家的親和，一些能得知舞會訊息的社會各界人士，也是可以自行前往參加的。
當然，對於這些客人而言，一定的登記和稽核是免不了的。
親近，也有門檻。
瓦莉拉和“基裡”兩人雖然失去了貴族頭銜，但依然保有從男爵的身份，前幾天舉辦的舞會更是邀請到了奧黛麗參加，跨過門檻還是沒有問題的。
他們提前了將近一個小時抵達，與其他自發而來的客人一起在偏廳等待許久，終於獲准正式加入舞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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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進入舞廳的時候，開場舞的悠揚旋律已經過半，一大群人在隨著樂曲聲翩翩起舞。
與急哄哄加入舞池的其他人不同，瓦莉拉與“基裡”分開，隨手從侍者的托盤中取了一杯香檳，沿著大廳的階梯往上，來到二樓的迴廊。
她站在一處欄杆前，觀望下方舞動的一對對男女，很快就憑藉“刺客”出色的目力找到了自己關注的兩位目標。
康斯·李爾森和奧黛麗·霍爾。
不一會兒，第一支樂曲漸漸收歇，舞池中的男男女女也都紛紛退向舞池邊緣。
瓦莉拉抿了一口香檳，把高腳杯放到欄杆上，伸出手掌放到眼前，似在欣賞自己的纖纖玉指。
藉著這樣的動作，她按先前約定好的暗號，將康斯的動向告知了留在一樓、扮演“基裡”的哈羅德。
康斯將女伴送到指定地點，剛剛分開沒多久，就看到“基裡”目標明確地走向自己，神情嚴肅地不像是在參加舞會。
他用力回想了一下，這才想起來“基裡”的身份，眉頭微皺道，“有什麼事情嗎？”
“很重要的事情，去那邊說。”哈羅德隨手指向不遠處。
康斯耐住性子，跟著哈羅德多走了幾步，遠離了周圍人群以後，再次問道：
“什麼事？”
“我在不久前收到海上朋友送來的訊息，”哈羅德一臉嚴肅地說道，“‘颶風中將’齊林格斯潛入貝克蘭德的目的是，刺殺尼根公爵。”
“我認為，這場舞會就是一個很好的行動時機。”
“我記得你是在軍情九處供職……合適的人……”
聽完了前兩句，康斯的心神就全集中到了這則震撼性的訊息上了，對“基裡”後續解釋性的話語幾乎充耳不聞。
片刻之後，他的眉頭已經是擰到了一起。
“訊息的來源可靠嗎？”他沉聲問道。
“應該可靠，”哈羅德點頭，“但我不知道她的訊息是哪裡來的……”
“不行，當務之急是保證公爵閣下的安全。”
康斯直接打斷了哈羅德，轉身疾走幾步，又回過頭來安排道：
“你先去二樓迴廊的顯眼處待一會兒，我很快回來找你。”
說完，他步履匆匆地離開。
開場舞以後，奧黛麗沿著大廳的階梯往上，來到二樓的迴廊。
作為“觀眾”，她喜歡二樓的位置，喜歡站在上面觀察眾人跳舞時的表情，而不是在舞池中央表現自己。
她目光環視，忽然眼前一亮，看到了欄杆前的瓦莉拉。
嗯，有種讓人想要靠近的魅力，又有些生人勿近的氣場……她好像是在審視樓下的人，像是一位打分面試的考官。
這就是“馴獸師”？人也是能馴服的“野獸”？
感覺和“觀眾”很像啊，難怪她說自己也想過要成為“觀眾”。
奧黛麗蘊起笑容，靠了過去。
很快她就發現，那種生人勿近的氣場，在瓦莉拉轉頭看向她的同時消散，只剩下引人注目的魅力。
走近後，奧黛麗問道：
“你沒跳開場舞嗎？”
她在下場後第一時間就上到二樓，瓦莉拉不太可能更快，因而才有此一問。
“嗯。”
瓦莉拉點點頭，“我來得比較晚。”
她沒想去和這位小姐解釋自己進入舞會的難度，而是話鋒一轉，帶著點調笑意味問道：
“你的舞伴是哪位王子殿下？”
與奧黛麗共舞的男士臉龐較為圓潤，雙眼下場，與印在5鎊鈔票上的亨利·奧古斯都一世有幾分相似，很明顯是王室成員。
“他是第五王子，拉斯廷伯爵埃德薩克。”
說到這裡，奧黛麗忽然念頭一動，笑著反問道，“需要我幫你介紹嗎？”
剛才那個男人就是埃德薩克……瓦莉拉腦海中正回想起這位王子和魔女特莉絲的悽婉愛情時，就聽到了奧黛麗的“反擊”。
她失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不用了，愛情是我的毒藥。”
兩人聊了一陣，在樓下的人群中挑出來好幾個“有趣的人”作為話題。
奧黛麗很喜歡這種感覺，既可以保持在“觀眾”的位置上觀察人群，又有親近的夥伴可以交流討論……簡直是雙倍的快樂。
可惜的是，這種快樂並不持久。
第二支舞曲的旋律響起以後，奧黛麗注意到有不少人蠢蠢欲動，想過來邀舞。
“我們去餐廳吧。”她有些氣惱地建議道。
瓦莉拉目光流轉，憑藉出色的視力，看到通往“餐廳”的走廊盡頭處，有位身材略微發福的男人正向這邊走來。
她心中一動，回道：
“走吧。”
兩人談笑著進入寬廣的走廊。
等到雙方靠近到合適距離，早就得到提示的瓦莉拉和奧黛麗一起，按照交際禮儀，蘊起笑容打了個招呼：
“你好，格拉米爾男爵。”
對面眉毛稀疏、眼眸澹藍的格拉米爾男爵微笑行禮道：
“你好，霍爾小姐，你是這場舞會最明亮最耀眼的寶石。”
“你好，美麗的小姐。”
“她是瓦莉拉·維奇，我的好朋友。”奧黛麗幫瓦莉拉介紹了一句。
寒暄幾句以後，雙方錯身而過，各自走向自己的目的地。
後半程的路上，奧黛麗的眉頭漸漸蹙起，對格拉米爾男爵的身份產生懷疑。
她越想越是感到緊張和慌亂，第一反應是向身邊的瓦莉拉求助，但很快又否決了這個想法。
在她心目中，瓦莉拉也沒有足夠抗衡海盜將軍的力量，並且也沒有那麼多的時間解釋。
奧黛麗念頭急轉，決定先把自己的發現告訴霍爾伯爵。
進入餐廳以後，她勉強展露一個歉意的微笑，對瓦莉拉說道：
“我突然想起來有件事情忘記告訴爸爸了，我得先去找他。”
從奧黛麗的表現中完全確認了情報的瓦莉拉微笑著回道：
“沒關係。”
“我正好先去一趟盥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