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錢塵很明顯愣住了,他完全沒有想到裴泣居然這麼說。

錢塵不由得坐下,死死地盯著面前的裴泣,緩緩開口道:“你剛剛說……說我看不見完整版了?你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你在比賽前看不到這一首作品的完整版了,運氣好你還能看到第二樂章,而運氣不好,你大概只能看完這麼多。”

裴泣眼睛笑了幾聲,只是笑聲中沒有一絲絲暖意,相反,還帶著一點嘲諷。

但是,錢塵卻更加茫然了,他皺著眉頭不解道:“裴泣,你到底什麼意思?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你還這兒跟我當謎語人?有什麼屁話趕快放,別特麼憋在嘴巴裡放不出來。”

屋子的門關了起來,此時此刻屋子內也只有錢塵與裴泣兩人,因此錢塵也懶得跟周圍的員工裝什麼好人。

再加上他認識裴泣已經認識了不止一年,甚至可以說,他就是從裴泣出名的年代跟著裴泣一起走過來的。

面對裴泣這麼咄咄逼人的姿態,他根本不會鳥裴泣這個臭毛病,直接開罵。

“說,到底什麼原因,嶽理的作品我只能看到第一樂章?嶽理他出現什麼事情了嗎?他的身體陷入了沉睡?還是說他為了寫這一首作品,再一次死了?”

“死了?死了都算好的了。”

裴泣冷哼一聲,指了指邊上江洲音樂節的海報,嘲諷道。

“因為你們組委會的關係,導致嶽理沒有時間,他寫作這一首作品的時間不夠!”

“我就不知道了,你們這一次比賽究竟是想什麼,為什麼非要每一位選手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創作出這一首作品?也同樣要這些選手玩命似的創作?”

“七天的時間,這個七天的時間給你寫作一首作品,你來得及嗎?別跟我拿你那些混子作品放屁,我就這麼跟你說,就你現在手中的這一首作品,給你七天的時間,你能寫的出來?”

“我……”錢塵一時語塞。

然而,裴泣卻沒有給錢塵更多說話的機會,繼續開罵道:“嶽理他不停地思考,思考著音樂對於自己的意義,思考著音樂本身的情緒,最終創作出這樣的一首作品出來。”

“他創作出來的第一樂章你也看到了,這一個樂章裡面的東西你不會看不到吧?啊?”

“就只是第一樂章表現出來的東西,嶽理這一首作品已經完全不算得上是比賽的作品,而是一首絕對正式,甚至可以稱得上是作曲家出道作品!”

“就這一首作品,如果真的有了一組非常完美,非常適合的樂隊,並且演奏出一組相對完美的版本,這又是一首可以進入名作堂的作品!”

“在你們比賽的期間,一位作曲者直接創作出兩首可以進入名作堂的作品,這兩首作品,究竟是你們音樂節帶給他的榮耀,還是他帶給你們音樂節的榮耀?”

“所有,我現在就只有一句話,那就是推遲比賽的時間!或者你們自己單獨想一個辦法出來!”

“嶽理他現在正在繼續創作後面的作品,到時候他的這一首作品創作出來了,只能靠著他自己發行,你們組委會一點忙沒有幫得上,到時候算得上誰失去了這一份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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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話就落在這兒你,你自己給我好好想想吧!”

說罷,裴泣將自己雙腿翹在桌子上,冷眼看著面前的錢塵,表情十分的不屑。

既然嶽理說要時間,嶽理他現在需要更多的時間,那麼自己就去給嶽理創造時間,給予嶽理更多的時間。

這也就是為什麼他來到錢塵這邊的原因。

他要逼迫錢塵召開音樂節評委大會,商定是否可以將音樂節的結束時間推移。

或者說……是否可以給予更多的空間,讓他去操控這件事。

裴泣的眼睛微微眯起,他盯著面前錢塵的表情,似乎想要看透他的內心。

不過……話是這麼說沒有錯,但是裴泣對於讓組委會直接推移音樂節的終止時間,並沒有抱有太大的希望。

因為音樂節這件事,並不是錢塵他一個人,或者說組委會那邊一個人便可以完成的時間。

出了制定整個計劃的組委會外,還有當地的一些支援,以及一些企業的贊助。

不僅如此,還有很多很多的細節需要處理,協商好那些邀請過來的頂級鋼琴家,作曲家的時間。

事情需要的很多,絕對不是說一下子弄好,就直接弄好的。

因此,裴泣的主要目標並不是讓錢塵直接決定推遲比賽,這個只是他給錢塵最差的選項。

人,總是中庸的。

當給出一個特別差的選項以及一個一般的選項後,即使這個一般的選項也不算好,他們也會自動選擇這個選項。

裴泣沒有給錢塵一個一般的選項,他要錢塵自己選擇。

他要看著錢塵自己決定,決定出這一首作品究竟應該怎麼去辦。

正如同裴泣所想,錢塵在那個地方思考許久,思考這一場音樂節之間的任務關係。

嶽理沒有時間,音樂節就有時間了嗎?

錢塵抬起頭看向裴泣,開口道。

“嶽理現在需要多久的時間?可以不可以只演奏第一樂章,跟之前他的鱒魚一樣?”

“嶽理目前定好一共是五個樂章,最起碼需要多一週的時間,至於你說的鱒魚……”

裴泣呵呵一笑,略帶一絲嘲諷地開口道:“你都認識我這麼久了,你會覺得我不知道可以單獨樂章演奏?”

“你問的問題我肯定都問過了,我特地向嶽理問了這個問題,是否可以將這一首作品分割出來,只演奏第一樂章,畢竟第一樂章也還蠻好聽的是不是?”

裴泣看著錢塵略帶一絲期待的目光,不屑地搖頭。

“很明顯,嶽理並不同意,他表示這一首作品與鱒魚不同,鱒魚的每一個樂章都可以單獨拆下來去聽,但是這一首作品,最好還是將一整首作品完整演奏,這樣才更加完整。”

“所以,你的想法,失敗,我是不知道你的腦袋裡怎麼會冒出這樣的想法的。”

錢塵一時間有那麼一點點沉默,他不由得站起,站在原地踱步,思考著裴泣剛剛說的話。

目前三天的時間,嶽理剛剛寫完第一樂章。

那麼粗略估計,如果嶽理想要寫完五個樂章的話,基本上會在14天左右,也就是兩週的時間。

而比賽,則是一週的時間,這個一週的時間,嶽理就需要開始與樂隊進行合作,而組委會這邊,則需要開始對嶽理他們的作品進行最基礎的打分評分。

時間,似乎還有一點點輾轉騰挪的空間?

錢塵立刻從邊上拿起一疊紙開始寫寫畫畫,繼續分析目前的情況。

此時此刻,江洲音樂節作曲家大賽已經進行到了尾聲,江洲這邊只剩下最後的六名作曲家。

這個六名,他們是共享3天的排練時間。

每個人有四個小時對樂隊進行整合排練,等到比賽場上後,他們可以選擇是由專門的指揮對樂隊指揮,也可以選擇自己來指揮,並不需要樂隊。

因此,錢塵可以將嶽理推到排練的最後一天進行。

只是……樂隊的排練也需要時間,樂隊的人他們最起碼需要一個晚上的時間熟悉樂譜。

嶽理的時間,目前看來,大概勉強能夠擠出9天的時間。

剩下來的5天怎麼辦呢?

錢塵陷入了思考,他想要看看能不能繼續擠出那麼一點點的時間。

突然,他勐地想到了什麼,他將自己的目光看向邊上海報上的日程表。

江洲音樂節作曲大賽結束後,是還有單獨的慈善音樂會,以及名家表演環節。

所有的名家表演,都是在作曲大賽結束後,作為最後的壓軸出現。

而這個時間,是持續整整三天。

這個三天……

錢塵正在思考,要不要將比賽挪到後面去。

可是如果這麼做,這一場比賽得到的關注便比其他時候,要少上太多太多。

大家的精力都被最後的狂歡所吸引,再加上中間間隔的時間太長,因此不會有特別多的人注意江洲作曲大賽。

江洲作曲大賽作為年輕人的第一次作曲大賽,絕對不值得這樣悲哀的落幕。

協調,還需要協調。

所有的一切,都需要協調。

不僅僅是那些鋼琴家音樂家藝術家,甚至是比賽的輪次,效果,都需要協調。

錢塵看著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裴泣,所有的好心情完全被毀了,他勐地起身,瞪了一眼裴泣,低聲道。

“我會處理好一切,我儘可能將比賽的時間往後推延,不過推遲不了多久!”

“大家都是自己人,我就跟你直接說實話了,我告訴你,我最多給嶽理的時間推遲5天左右,這個是極限,不可能繼續往後推延的!”

“我會申請安排那些邀請過來的音樂家,藝術家,提前進行謝幕表演,等到最後再進行比賽。”

“不過不確定是否可行,這一切我得要先去做了才能知道……”

錢塵說完後,越看裴泣越冒火,直接拉開門,指著門外沒好氣地開口道。

“你安排的事情我儘可能會去做,這件事我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成,但是你現在能不能給我麻熘地滾了?”

“當然!多謝了,我就知道老錢你特別可靠!”

原本一直繃著臉的裴泣突然露出笑臉,伸手就準備去抱一下錢塵表示自己的激動,沒想到卻被錢塵一巴掌推開。

被推開的裴泣也沒有生氣,反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錢塵也按照他的說法正在準備後續的工作。

雖然說不能夠保證這一首作品肯定會上,也不能保證嶽理的時間肯定來得及。

但是錢塵已經儘可能地去拖延時間,給嶽理時間去發展,去完整他的這一首作品。

不僅僅是為了嶽理的作品,更是為了嶽理本人。

要知道,在裴泣的記憶之中,江洲藝術節每四年一屆,全球最頂級的四個藝術節之一,從來沒有過任何一次時間上的調整。

從來沒有。

如果錢塵真的做好了這件事,那麼或許嶽理可能成為更改音樂節時間的第一人。

是全球歷史上,唯一一個能夠讓音樂節主動推延的人。

當然,這件事肯定不能夠說出去,只能自己一個人在被窩裡偷著樂。

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喜歡打破規則的人,就算你再強也不行。

等到嶽理幾年後真的離開這個世界了,倒是可以在嶽理的墓誌銘,或者回憶錄中記載上這麼一句。

嶽理以一己之力推動幾十年乃至於幾百年不變的世界級音樂節時間推移,只為了讓音樂節等待他的作品。

只是想到這樣的成就,裴泣都莫名其妙地感覺好爽。

畢竟自己當時都沒有這個待遇,而自己卻能夠促成嶽理獲得這個待遇。

然而,就在裴泣準備離開江洲作曲家協會的時候,錢塵突然又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喂,裴泣!這個給你!”

“嗯?”裴泣愣了一下,接過錢塵手中丟過來的一個聯絡冊。

裴泣隨意翻動了一下,突然發現上面記載了很多江洲音樂學院那邊學生的資訊。

“這?這個是……”

“這個是我這邊認識的,一些對於音樂創作有天賦的人,他們寫和聲作業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全系前幾,裡面有本科也有研究生,你自己打電話拿著用,我已經跟他們說過了。”

錢塵站在作曲家協會的門口,看著裴泣沒好氣道。

“這些學生蠻好用的,你把他們拉過去給嶽理幫忙寫一些最基礎的和聲,分擔一些嶽理的精力,他們能學到一點東西,嶽理也不至於太累。”

“當然,具體怎麼樣還得要看嶽理怎麼用,我只是建議,畢竟我經常會把我需要寫的東西分段,然後讓這群學生做一些苦力工作。”

說罷,錢塵轉身離去,只留下還站在門口的裴泣。

裴泣掂量了一下手中的名單,不由得輕輕一笑,收起名單轉身向著醫院方向走去。

他過來找錢塵的事情已經基本完成,錢塵答應會為嶽理儘可能地提供幫助。

不過,具體能提供什麼樣的幫助,還得要看嶽理自己本身的實力如何。

畢竟錢塵的話都放在那邊了,他就算用盡全部力量,也只能拖延這麼久。

而後面的時間,則是要看嶽理自己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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