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他們取道經棉蘭,停留數日。棉蘭華僑的文教事業發展得很快,有很好的群眾基礎。在棉蘭,用老魯的介紹信在棉華日報受到很好的款待。趙俊宏是報館董事長、愛國華僑,他明白從香港或星加坡到印尼辦學的人,都是大陸來的仁人志士,所以坦率地和張石做了深談。

他對國內的形勢甚是擔憂,說:日本人那麼囂張,八路軍只有土槍土炮,據說,東北抗日聯軍全戰死了。如今,日本人又向南入侵……張石知道他的憂慮代表了很大部分華僑的心理,便抓住時機做工作,他說:毛澤東指出抗戰是永續性的,正義在我們這一方,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目前是敵強我弱,但是,只要全國人民團結一致抗日,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形勢會改變的。

趙俊宏說:聽你一說,我心裡就有底了。我兒子去了延安,有人告訴我,他參加了這個。他把手放在下面,手指做了個“八”字,張石會意,伸出大拇指:你真了不起

啊!他握住了趙俊宏的手背。

張石感受到這是一位不平凡的父親,想像一下,延安多麼艱苦,這裡的生活條件比延安要好得多了,而且上前線隨時都會犧牲,這位父親卻深明大義,把兒子都獻給了祖國的抗日事業,這就是南洋的華僑,在祖國危難時刻,他們什麼都願意奉獻出來。

張石又從編輯部問到了天成想找棉華日報刊登蘇北種植園契約華工的調查文章裡提到的幾個老華工的地址,編輯部說你們不認路,要一個個去找很麻煩,我們可以把他們請來在編輯部見面更好。

這樣,劉進第、王輝、張春生都來了,只告訴他們有個相識幾十年的老朋友要見,他們都很詫異:這兒還有誰是他們幾十年前的老朋友?天成見到他們都愣了半響,彼此都已滿臉滄桑,頭髮花白,誰都認不出誰了,還是天成先認出來:你們是……進第、王輝、春生。他們還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誰,天成說:我是天成!一說出姓名,他們便摟在一起哭了。相逢得太突然了,生離死別了十多年,竟然會在這裡相見!天成想起來問:和你們一起離開礦區還有兩位兄弟呢?王輝說:老董和老薑都死在種植園了,說來話長……

別後要敘述的話太長了,他們一邊說,一邊止不住流淚。編輯部的人趕快用相機照下了他們相逢難得的鏡頭,也有人迅速地記錄下他們的談話,並不失時機地採訪。第二天,報紙上登出了一篇長文章,題目是“當年礦井做苦工被轉賣蘇北生離死別二十年後意外相逢”副題是“四位契約老華工演繹一段人間血淚史”。

天成輪流被他們帶去自己的家裡,讓他看看自己一家的生活。他們有的娶了當地人,有的娶了幾代僑生娘惹,有的種菜養豬,有的挑貨郎,進第在會館當勤雜工,就像天成在星加坡華僑日報一樣。日子過得很緊巴,但是夠維持溫飽,所幸的是孩子都在華校讀書,他們都把希望寄託在孩子身上,自己吃苦,孩子將來有出息就行。

張石又到華僑商會,見了錢大隆和一些華商的上層人士,感謝他們慷慨捐款支援國內的抗戰,又講了一番形勢問題,給大家鼓勁。錢大隆問:張先生去勿裡洞辦學資金有困難嗎?張石說:勿裡洞跟棉蘭情況不同,那裡經濟不太發達,礦工多,起步會比較困難,不過,辦學順應大多數人的願望,我想有困難也能克服。

其他人聽了說:我們給予支援是義不容辭的,都是為了華僑後代,發展華文教育人人有責。說著,便紛紛掏口袋拿出錢來,有的十盾,有的十五盾,就湊了八十盾,錢大隆把錢交在張石手中,說:見笑了,大家沒多帶錢,這是向勿裡洞礦工子弟表示的一點心意,你收下。張石不知如何是好,只好說:那,我代表礦工子弟收下這份禮,多謝大家。錢大隆說:區區小數不足掛齒。

張石還說到種植園的契約華工,希望華社多關心他們,支援他們為合理的要求進行的鬥爭,對脫身的老華工,要幫他們安置好生活。幾位人士都點頭應諾,說:同鄉會都有做這些工作,都是同胞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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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閩南人還問張石陳嘉庚的情況,張石告訴大家,陳嘉庚第一個帶頭為抗日捐獻,南洋各地的捐款集中到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基金會裡,再轉去內地。有人問:真能轉到?張石說:這一點大家可以放心,香港有渠道轉過去,有的是換成前線急需的藥品,有的是換成戰士需要的棉衣等物品。那位閩南客豎起大拇指說:陳嘉庚是閩南人的驕傲,他自己的家產都放在家鄉辦學,我把兒子也送回去在集美讀書,那是陳嘉庚辦的。

有了辦學的啟動資金,張石買了許多文具,如:蠟紙、刻筆、鋼板(刻寫蠟紙用的)、油墨、刷子、白粉筆、毛筆、墨汁、紙張等,他怕岸東小地方沒有這些東西。張石和天成住了兩天就回勿裡洞,此行兩人收穫都很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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