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欺詐
三體星，最高議政廳。
所有的執政官都都圍坐在元首周圍，他們正在激烈地討論三號觀察物件姜宇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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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會議室沒有任何聲音，所有的三體星人都用長在腦袋上方的一塊鏡子一樣的器官交流。
這個器官像是個發射器，可以把自己的想法以生物電波的形式發送給其他三體星人，同時交流器官還會發出各種顏色，作為生物電波的補充。
三體星人的交流器官是他們身體上最醒目的一部分，佔據了一大片的位置，因為交流器官也同時負責接收周圍人的想法。
如果他們是在用聲音溝通的話，那麼會議現場一定一片嘈雜，誰也聽不到誰在說什麼。
三體星人就不一樣了，他們的交流器官，可以同時把自己的想法呈現給一百多個同胞，也可以在同時接收一百多個同胞所表達的資訊。
他們的溝通效率非常高，首先由第17號執政官簡述了三號觀察物件的近況。
只用了三秒鐘，在坐的所有參會者就瞭解了三號觀察物件人類青年姜宇的情況。
在接下來的兩秒鐘時間中，17號執政官接收到來其他十九個執政官所表達的想法。
1號執政官：顯然三號觀察物件已經脫離我們的控制，不要在這上面浪費資源了。
2號執政官：為什麼地球人的行為總是難以理解？
3號執政官：我到建議繼續觀察，這個地球人很特殊，他的行為對我們的“謊言計劃”很有幫助。
……
元首所表達的色彩，總是比其他執政官更鮮豔。
元首的意思是：17號執政官，三號觀察物件是真的背叛了他的老師？還是到現在為止，他依舊在執行之前所說的計劃？
17號執政官回覆元首：我的團隊並沒有得出結論。
同時他回覆1號執政官：他在之前說過要取得人類高層的信任，並以此瓦解人類，或許現在是他計劃的一部分。
回覆2號執政官：抱歉，我的團隊組建了這麼長時間，現在只能分辨很簡單的謊言。三號觀察物件的表現，讓我們對欺詐有了重新的定義，可惜我們還沒有學到皮毛。
……
同樣是用了兩秒多鍾的時間，17號執政官回覆了元首和每一個執政官。
其他執政官也各自完成了一波交流。
最終元首決定：繼續保持對三號觀察物件的監控，我們來看看他究竟是人類的鬥士，還是人類的恥辱。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許再跟三號觀察物件溝通。
今天這個會議是以地球的問題為主，整個會議只用了一分半鍾就結束了。
他們討論了是否放棄地球上的三體組織？
“神蹟計劃”為什麼會以失敗告終？
地球人是不是透過其他渠道，得到了關於三體星的關鍵資訊？
以及發射到地球的新智子的任務等多個議題。
會議結束後，他們進入了短暫的休息時間。
雖然他們的溝通效率非常高，但這種多人溝通，會給他們的大腦造成巨大的負荷，所以每次多人溝通後，他們都要沉睡幾分鐘。
三體星人的腦部外皮膚上有一個“沉睡開關”，只要按一下就能立即進入沉睡。
不過沉睡過程中，他們的一切的本能反應還在。
如果這時候遇到危險，他們的身體會立即做出響應，逃往地下的避難所。
當異常惡劣的亂紀元突然到來時，往往那些沉睡的三體星人都逃到避難所了，才漸漸從沉睡中醒來。
或者乾脆自行脫水，等“浸泡”之後才會醒過來。
他們高效率的溝通，也是為了應付突如其來的亂紀元，有些關鍵資訊是一定要在短時間內進行傳達的。
可是現實的情況往往是前一秒還在正常溝通，下一秒就得進行躲避或者脫水。
在智子到達地球後，三體星科學家才知道宇宙中竟然還有那麼低效率的，用聲音的方式交流。
三體的生物學家才開始關注自己的交流器官，並以此展開了一系列的調查。
可惜他們一直沒有找到是從哪個文明開始，就進化出了如此高效的交流器官。
只能肯定，從很早的時候，三體星人就具備了該器官。
特別是在亂紀元當中，快速的交流可以大大提高他們的行動力，增加他們的存活率。
甚至有學者以此反推：那些沒有高效交流器官的智慧生物都滅亡了，現在的智慧人種可以做高效交流，所以一直存活了下來。
幾分鐘後，執政官們先後醒來，誰先醒來誰就先離開了，並沒有打擾還在沉睡中的人。
最後會議廳只剩下了元首，他其實早就醒了，只不過他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沒有馬上離開。
人類的行為，對三體星人的打擊很大，雖然他們的交流效率低下，根本沒辦法傳達一些“意會”的資訊。
但是他們掌握著一項可怕的本能：欺詐。
最高執政官議會，對是否學習地球人的欺詐爭論了很久。
有的執政官認為欺詐是對所有生物靈魂深處的玷汙，有的則認為欺詐在宇宙中或許很有用。
最後元首力排眾議，讓17號執政官設計了“謊言計劃”，並選擇特定的觀察物件進行觀察和分析。
剛才17號執政官對三號觀察物件的簡報，讓元首堅定了自己的信念。
在未來，一個可靠的“欺詐模型”，一定會發揮巨大的作用。
……
去看守所的路上，坐在汽車後座的姜宇和楊冬相坐無言了好長一段時間。
姜宇知道，雖然楊冬說不怪自己，但經過此事後，兩個人之間終究有了難解的疙瘩。
他主動尋找話題：“你早就知道，《三體》遊戲裡的一切，都是四光年外真實發生過的對不對？”
“對。”楊冬看著車窗外淡淡地道：“所以我一直在盡心盡力地幫助遊戲裡的每個文明，可惜，一直沒有找到出路。”
姜宇微笑道：“你已經找到出路了：星際逃難。當然對我們說是星際侵略。”
楊冬有些傷感：“沒想到竟然是我母親導致了地球被外星人入侵，你們應該都挺恨她吧？”
姜宇實話實說：“說恨談不上，但總會有些埋怨。”
楊冬長出了口氣：“這種埋怨我也有，為什麼母親要瞞著我？為什麼她要做這樣的事？”
“葉老師瞞著你，恰恰是對你的一種保護。”姜宇道。
楊冬看了姜宇一眼，又看向車外，沒有再說話。
姜宇也沒有在解釋什麼，有些隔閡解釋是沒用的，往往需要時機才能化解。
來到看守所，兩人很快見到了葉文潔。
不知道為什麼，姜宇從老太太的眼神中看到了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