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那我理解了
星城。
自從上次那件……被迫參加的故事大會結束之後，這座城市迎來了一陣短暫的平靜。
無論是地下勢力，亦或是上層的大富豪們，都平靜的隱藏了起來，整座城市如同無風的湖面一樣，波瀾不驚。
如果說有什麼能讓大家談論的焦點事件的話，可能就是奎因集團掌門人交換，奎因集團股價出現波動，在因為莫尹拉突然入獄的風波而突然暴跌之後，又被梅林集團的馬爾科姆一波強勢的公開的大型項目的合作而突然拉回來的事情了。
奎因集團內部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莫尹拉會突然入獄？馬爾科姆到底在想什麼？
湯米也想知道，他那個父親在想什麼。
實際上，自從在那次故事大會上聽到了那些秘密之後，湯米的神經就承受了相當大的壓力。
他知道奧利弗是綠箭俠，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居然是殺害了奎因叔叔的罪魁禍首，更不知道，原來自己視作親妹妹的希亞奎因，居然真的是他親妹妹！
那個林恩，就那麼輕鬆的，把這些秘密，隨意的就告訴了他們。
湯米至今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渾渾噩噩的從奧利弗家的酒店回到自己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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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想把這些事情都告訴父親，很想質問他，問他這些是不是真的，問他為什麼要那麼做。
可是，奧利弗拜託過他，請他無論如何，都要忍耐幾天。
湯米知道，他必須答應奧利弗這件事。因為無論是從哪個角度來說，奧利弗都有理由，也有立場和資格，親自說這些話，問這些問題。
所以，湯米一直緘口不言。
但……
情緒低落，心事重重的湯米，在有意忽視父親的存在卻又難免的更加注意他的時候，發現……
他的父親，馬爾科姆梅林，居然在做同樣的事情。
難道，他知道了一切？有人告訴了他這些？是誰？
是林恩！絕對是林恩！除了他，不會有別人了。
可是，為什麼啊……
滿心疑惑的湯米在家裡度過了氣氛詭譎兩天之後，終於忍不住，在只有父子兩人，卻都偷眼看向對方的餐桌上，藉著用餐的時候父子二人獨處的機會，開了口。
“父親。你，其實都知道了吧。”
馬爾科姆在湯中攪動的湯匙停頓了一下，以更緩慢的速度重新恢復攪動，眼皮微抬，漫不經心的隨口回了一句：“你說的是什麼。”
湯米也沒抬頭，只是用力的用餐刀切割著盤子裡的食物，發出吱吱的聲音，讓人耳朵難受。
“他，來過了吧。他都告訴你了，對嗎。”
馬爾科姆停住動作，緩緩的抬起頭，深深的看著自己的兒子：“你說的，是誰。”
湯米手中的動作同樣停滯，放過了他盤中那塊可憐的被切的零落的牛排，抬起頭，正視著父親的眼睛，緩慢，但清晰有力的回到：“林恩。”
乓啷~
湯匙滑落碗底，馬爾科姆出現了一瞬間的呼吸停滯，他童孔放大，手指無力的顫抖了一下，努力的深呼吸，手壓著桌子一側，認命一般的說道：“所以……他說的，都是真的。對嗎。”
湯米也覺得有些窒息，不自覺的就躲開了父親的目光：“……嗯。”
“希亞她……”
聽見這句話，湯米忍不住又把頭抬起來，用很複雜的眼神看著自己的父親：“最近……還是不要打擾希亞比較好。”
“哦是是是，是這樣是這樣，我……我……”
馬爾科姆我我我了半天，終於還是洩了氣，頹然的垮下了肩膀，抿了一下嘴唇：“我很抱歉，湯米。我……”
“父親。”
湯米機械的把盤中的牛排叉到嘴裡，胡亂的嚼著，努力的咽下去，不知道為什麼，平時鮮嫩美味的牛排這時候吃起來，會讓他有一種噁心的感覺。
那股血腥的味道，那些在他口中流淌的汁液，不止難以下嚥，還讓他產生了一些別的錯覺。
努力失敗了，湯米的額頭爆起猙獰的血管，勐的一低頭，把嘴裡的東西都吐了出來，拿起桌旁的紅酒，噸噸噸的往嘴裡傾倒一番之後，湯米的臉色才終於好了一些。
“湯米……”
馬爾科姆的臉上表情也是極其複雜，那是一種愧疚夾雜著歉意和某些奇怪堅持的表情。
他到底還是沒能起身走到湯米身邊，也沒能說出什麼安慰的話。
“我覺得，現在應該被說抱歉的，是奧利弗。”
“……”
馬爾科姆再次抬頭看向他的兒子，這次，他可以確認，湯米的確什麼都知道，而林恩說的那些，也都是真的。
一時之間，父子兩人，陷入了難言的沉默之中。
直到，馬爾科姆再次開口：“所以，林恩說綠箭俠是……”
“對。”
湯米的眼神依舊有些躲閃，他不知道自己對父親的隱瞞是不是造成今天這種局面的原因之一，但他始終堅信，自己做的沒錯。
可這並不代表，湯米不會對馬爾科姆產生歉意。
“父親，我……我並不是故意隱瞞你，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告訴你，我……
我相信，我這樣做，沒有做錯。”
看著自己的兒子抬起頭看向自己的眼神那樣的堅定，馬爾科姆沒有感覺到任何的冒犯，反而非常的欣慰。
因為自己的那些仇恨，因為他的疏忽和忽視，湯米變成了星城最大的兩個廢物之一，一事無成，備受星城人民的鄙夷，一度讓他產生了將兒子趕到其他城市，眼不見則淨的想法。
可現在，他看到了兒子的成長，看到了他的勇氣和擔當，看到了他成為了一個有責任的男人，而不是一個一事無成的廢物。
馬爾科姆，很高興。
“你的確沒有做錯，孩子，我，很為你驕傲。”
笑著誇獎了兒子一句，好似堅冰消融一樣，隨著父親在他人生中第一次誇獎，父子二人之間的那股難言的尷尬和隱約的敵對，徹底的消失不見。
用餐巾擦淨嘴巴的酒漬，馬爾科姆起身，表情澹澹，目光看向遠方：“我不會怪你不站在我這邊，也不會怪罪你的隱瞞。
事實上，我從未渴求過世人的理解和支援，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你在內，我的兒子。”
說到這，馬爾科姆停頓了一下，他想到了林恩。
林恩啊林恩……那個可怕的傢伙，居然是唯一一個理解他的人，這真是……
“我並不為我的所作所為後悔，而無論我將迎來怎樣的結果，我都願意坦然的接受。
這其中，也自然包括了你的一切決定。
孩子，關於我欠奎因家的，關於我欠這座城市的，關於……這座城市欠我的那些，那並不是你的責任，更不需要你付出一生的痛苦去承擔。
我只要求你答應我一件事。”
面對父親平靜的敘述，湯米抬起了頭，看著自己的父親，艱難的開口問道：“是什麼。”
“呵。”
馬爾科姆笑了，笑的很自然，也很開心。
“堅持你自己，做你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另外，如果我死了。不要為我報仇。相信我，當那一天到來的時候，我一定是死得其所。”
“……”
“湯米。請答應你這個不稱職的父親，對你唯一的請求。”
“……好！”
“哈哈哈哈哈！”
馬爾科姆笑的極其張狂，湯米看得出來，他是真的真的很開心。
走到湯米身邊，馬爾科姆笑著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即使現在我死了，我相信你的母親也一定很高興，因為她的兒子，成為了一個足夠出色的人。”
“父親……”
“走。”
馬爾科姆拉著湯米，朝著位於大宅地下的那個隱秘的訓練基地走去，邊走邊說：“你以後，可以和奧利弗做朋友，但是你不能學他了。奧利弗……實在有些走歪了，也許你可以試著去影響他，讓他重新走上正路也說不定，這樣，你才無愧是他最好的朋友嘛。”
“父親……”
湯米隱約覺得，好像有些不對，但是具體什麼地方不對，他卻說不出來。
“誒~先不說這些。來！”
走到訓練場，開啟了所有的燈光之後，隨意錯亂的擺放在場地上的各種障礙物和假人映入眼簾，而滿牆的各式武器，更是讓人驚訝。
扔過去一副弓箭，馬爾科姆不再是湯米經常見到的，在這個場地訓練他的時候那樣冷冰冰的一張臉，而是笑的很自然的，也給自己找了一副弓箭，順便給自己穿上了護具，也示意湯米穿上護具，拿起弓箭。
“今天，我們父子倆好好的較量一下，不要讓著我啊。”
“父親……”
“快些穿上護具，我要關燈啦。”
湯米看著自己的老爹輕車熟路的穿上了他那套【黑暗弓箭手】的裝備，正在拉弓試力，一副很認真的樣子，自己也只能先把護具穿上。
根據過去訓練的經驗，這時候隨時都可能有一支箭失直接射過來的。
“那，開始了！”
燈光突然關閉，偌大的地下空間裡，只剩下童孔中殘餘的建築輪廓，以及耳中隱約的通風口處的風聲。
嗖！
遠處的死角，突然射出一支箭。
湯米低頭躲避，同時小心的移動著自己的位置，並沒有選擇回擊。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父親肯定是在不斷的移動，不斷地變幻自己的位置中同時向他進攻的。
就現在！
在耳中聽到了一聲熟悉的破空聲時，湯米也開始還擊。
一時之間，黑暗的訓練場內，嗖嗖嗖的聲音不斷響起，配合著各種箭失入木的聲音，好像有十幾個，幾十個人在這裡一樣。
互相攻擊持續了大概十幾秒的時間，在湯米去取牆壁上掛著的箭袋時，一支蓄勢許久的箭失襲來，正中目標。
“啊！”
“湯米？！”
燈光大開，一邊摘著面罩一邊急急跑來的馬爾科姆急切的扶起自己肩膀中箭的兒子。
“這這這……這不應該啊！這怎麼……你怎麼沒躲過去呢，你的箭術還應該在我之上啊，你不是應該躲過這一箭，然後抽出這支射入牆壁的箭，回攻給我嗎？”
幸虧有著防護服的保護，而湯米又因為速度不夠快，而沒有被命中要害，不然的話，這支箭應該是正中他的喉嚨才對。
抽出了那支插在自己肩膀上的箭，湯米帶著苦笑道：“老爸，你是不是以為我是綠箭俠啊，哈哈哈。
老爸，你的表情……你……
嗯？你不會真以為我……”
“你不是綠箭俠？”“我不是綠箭俠！”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康橋。
“那……”
“奧利弗，才是綠箭俠。天哪，我以為你知道的，林恩難道……他不是告訴你了嗎？”
馬爾科姆的眼神飄忽，似乎在回憶著什麼：“他說、他說希亞是我的女兒，綠箭俠是她的哥哥……
啊……我想明白了。”
馬爾科姆露出尷尬的微笑，扶起了哭笑不得的兒子：“那天，林恩對我說了很多，足以震撼人心的話。
那些陳年舊事，那些秘密，那些威脅和鼓勵，都對我完成了難以言說的衝擊和震撼，所以我當時，可能比較……
湖塗吧。總之，是我誤會了。”
“哈，這叫……這叫什麼事啊，真是……唉。”
湯米自己也覺得有趣，那這樣的話，自己肩膀上的這一箭，算不算是替奧利弗捱的？
不對。
湯米想起自己老爹剛才說的話，綠箭俠的實力，應該是比自己的老爹強一些的，畢竟奧利弗更年輕力壯，精神更敏捷集中。
所以，湯米這一箭，其實可以說是在這場【綠箭俠對黑箭】的烏龍戰中，替他的父親馬爾科姆捱的。
想到這，湯米還笑了一下。
“怎麼了，兒子。”
“哈，沒什麼，只是覺得，有些離譜。”
“哈哈，我也覺得……怪我了。”
“沒什麼，父親，這只是……”
叮冬~
二人說話間，好像關係更近了一些，父子之間長達二十年隔閡，又消散了一些。不過，玄關處的門鈴，突然響了。
由於這幾天的諸多事宜，馬爾科姆臨時給家中的傭人都放了假，所以這個時候當然是不會有別人去幫他開門的。
而他現在這一身的衣服，更別說還沾著湯米肩膀上的血呢，當然是不適合開門的。
湯米自己往樓上走，馬爾科姆一邊脫下戰鬥服，一邊往門口走，這時，湯米的手機響了。
掏出來一看，是奧利弗打來的。
“奧利弗？”
馬爾科姆停步，看向了樓梯上拿著手機的兒子。
湯米舉起手機，接通了電話。
“湯米，我在你家門口。梅林叔叔……在家麼。”
“……在。”
走到大門口，馬爾科姆深呼吸了一下，開啟了房門。
“梅林叔叔，我……”
門口，微微皺眉，低著頭的奧利弗在看到馬爾科姆的裝束之後，瞬間眼神銳利了起來，極速的後退了一步。
“嘿！奧利弗！”
湯米的聲音從門裡傳來：“不要誤會，我們……鬧著玩呢。”
似信非信的，奧利弗站定在門口，不一會兒就看到了急匆匆跑過來的湯米。
同時，也看到了他肩膀上的傷。
“你們這是鬧著玩？！”
“這都是……這……
這都是林恩讓我們這麼做的。”
“啊。那我理解了。”
也不知道奧利弗理解了什麼，反正，他瞬間就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