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寶昂首挺胸地坐在席上,當先大聲說道:“大率有何軍令?敢請大率儘管下達!”

餘下諸人亦皆應道:“大率有令,盡請下達!”

力子都笑道:“南成今已為我所有,而龐彩已死,費縣目前群蛇無首,定然驚慌,昨日季軍師就建言與我,以為可趁此時機,立刻兵發費縣,費縣必唾手易得。軍師此議,我深以為然,因我決定,明天就發兵費縣!我親自帶兵去,你們都與我同往!”顧問諸人,“如何?”

郡兵主力已被殲滅,費縣的確唾手可得。

搶完南成,再搶費縣,這可真是頭等快活之事!在座的諸位從事,怎會有不願從力子都此令的?相反,倒是怕力子都不帶他們去!個個興高采烈,俱踴躍接令,都道:“願從大率取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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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子都說道:“南成,是咱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卻也不能不留兵馬駐守。”看向蕭成,笑道,“我給你部曲千人,便勞你留守費縣,怎樣?”

卻力子都帳下眾多的親信將中,數蕭成的性格最為穩重,留他駐守南成,力子都能夠放心。

蕭成恭謹應道:“諾!”

軍令既下,便於當日,全軍又休整一天,到了第二天上午,力子都親率主力,北取費縣。

費縣與南成接壤,兩座縣城相距一百多裡地,行軍兩日,即到費縣城外。

到了城外才知,費縣的縣宰、縣尉、縣丞都在聞報龐彩兵敗之後,就已逃走,偌大一個費縣縣城,現下竟是無有一個長吏主持局面!雖還剩有郡兵千人左右,可既無長吏,又主將已死,哪裡還會再有鬥志?王弼、胡珍與力子都的那位舊友,作為南成縣的官吏、地方士紳代表,不過出面在城下向城中勸了幾句降,費縣城門便開,投降了力子都。

儘管費縣是主動投降的,未有經過攻城,然而城門開後,力子都帳下各部卻仍是入城劫掠。

隨軍而來的劉昱、戴蘭兩部部曲,也跟著進城去搶。

曹幹仗著他今非昔比的威望,則再一次地用“打土豪”為誘頭,把本部的部曲給勸阻住了。

只是,雖然再次成功地勸阻住了本部部曲,曹幹的憂慮卻更濃厚了。

回到住帳,曹幹獨自一人,久坐無語。

戴黑給他捧來湯水,問他說道:“小郎,遇到愁心事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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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總是需要交流的,尤其是在遇到煩惱的時候,而曹幹如今能與之說幾句知心話的,除了曹豐,也就是戴黑了。他因此也就不隱瞞戴黑,便與她說道:“各部兵士又入城搶掠去了。我雖然再次地勸住了咱們的人,可比起上次,這回不情願的人明顯更多了。卻是我得抓緊想出個好的法子來,讓咱們的人能夠心甘情願的不為此作歹之事!”

“小郎不是許諾部曲,帶他們打土豪麼?”

曹幹搖了搖頭,說道:“打土豪,不是個根本解決的辦法啊!”

——不僅不是個根本解決的辦法,事實上,曹幹上次許諾的打土豪,到現在也還沒有實現。原因無它,全是因為力子都北取費縣的速度太快了,曹幹還沒有能夠摸清楚南成附近的“土豪們”的情況,部隊就跟著北上來到了費縣。其本部部曲之中,這回不滿意曹幹再次阻攔的人之所以會變得更多,一個緣故也正在於此。

“那小郎可有想到好的法子了?”

好的法子曹幹當然已經想到了,他心道:“最好的辦法,自便是儘快地培養出一批政委來!”

上回許諾的“打土豪”儘管尚未實現,但曹幹對此並不發愁,因為只要在費縣停留的時間足夠長,那他“打土豪”的許諾,這次就肯定會能得到實現,但正如他所說,亦如前文所述,打土豪不是解決這個問題的根本辦法,根本的法子還是得儘快地選培出一批堪用的“政委”。

他沒有再回答戴黑,端著戴黑奉給他的湯水,慢慢地抿著,心中接著想道:“卻也不知力子都會在費縣停留多久?他下一步打算幹什麼?是派人和樊崇取得聯系麼?如果在費縣將會停駐一段較長時間的話,……挑選、培養政委這件事,我倒是現就可著手來做了!”

……

當日搶了費縣一天。

這天晚上,絡繹不絕的大車,從各部從事的營中駛入力子都的大營。

卻是依照慣例,每次搶完之後,各部從事都是需要獻給力子都重禮一份的。

前次搶完南成,即是如此,這回還是一樣。

親兵們打著火把,簇擁著力子都在從事們獻來的禮物中尋看。

帳外的空地上,密集地停放著十幾輛大車。

每輛大車上頭,要麼是裝滿綾羅綢緞,要麼是裝滿金銀銅錢,並有酒、肉、美衣服、寶刀好劍等物,此外,不少的車邊還有被捆縛著的青壯的男子、貌美的女子。

力子都每看一個,皆覺滿意。

唯是看到董憲所獻之禮的時候,力子都不禁面色一沉。

董憲的部曲最多,按理來說,和其它各部從事相比,他手下人搶掠到的東西也應當是最多,可他獻給力子都的物事,卻只裝了兩輛大車,雖然不是最少的一個,但也絕非最多的一個。

前日搶完南成後,董憲獻給力子都的東西,在諸部從事中就不是最多的,此回又是如此!

這要放在往時,出於忌憚董憲兵強馬壯之故,力子都或許就隱忍下去了。

然於今不同,南成、費縣兩城之得與郡兵之敗都極大地擴充了力子都的實力,現在的力子都,不僅錢糧多有,並且人馬也得到了增強,——大部分被俘的郡兵、縣兵都被他納入到了自己的帳下,比之董憲,無論財力抑或兵力,均已是遠遠超出,因而他臉上的不快,便未加掩藏。

他淡淡地問道:“這就是董從事獻給我的?”

押車來的是黃香,黃香卑躬屈膝,賠笑說道:“是,回大率的話,這些都是我家從事精挑細選出來,專門獻給大率的!”

力子都笑了笑,說道:“可真是不少!”

黃香聽出了他語氣的不善,心頭惶恐,不知該如何作答,只能把腰彎的更深了些。

好在力子都沒有為難他,很快就從車邊走過,往下一個從事所獻之物處去了。黃香偷偷扭頭,看其背影,想道:“唉,已經勸了從事不妨多拿出些財貨來獻給大率,奈何從事不捨!這下好了,果是搞得大率不快,這要是遷怒下來,可怎麼辦才好!”暗自擔憂。

——董憲不捨得多拿出財貨獻給力子都,倒非是因吝嗇,而是為了能夠更多地擴充本部實力。

巡視完了諸從事的獻禮,力子都轉回帳內,坐將下來,沉吟稍頃,示意季猛上前。

季猛湊到近處,下揖說道:“大率有何吩咐?”

“各部從事獻給我的東西,軍師你也看到了。董憲的部曲最多,獻給我的財貨卻只區區兩車!那劉昱的部曲才數百人,獻給我的財貨就足有一車之多!他真是豈有此理。我看他是越來越目中無我了啊。”說著,力子都瞧見亦在帳中的王丹,忽然又想起王丹告訴過他的,打南成時,董憲的兒子曾經當著王丹的面口出過對自己的非議之言,更是惱怒,拍了下案几,說道,“我對他向來禮讓,他卻不識抬舉!軍師……”

季猛說道:“在下在。”

“我有個想法,我想……”

季猛問道:“敢問大率有何想法?”

力子都頓了下,卻轉開了話題,說道:“罷了,這件事回頭再說。軍師,咱們先說正事兒。”

“是,是,大率請說。”

這正是,自然就是聯絡樊崇此事。

力子都說道:“軍師,我打算明天就派人去城陽,與樊大率商約接下來共取沂平此事,軍師以為可否?”

王丹在旁湊趣,滿臉堆著阿諛的笑容,說道:“大率,在下愚見,明天派人去都有點嫌晚!”

“哦?有點嫌晚?先生此話何意?”

王丹撫摸鬍鬚,笑道:“樊大率本是與大率相約,共取費縣的,可現下用不著他,大率自己就把費縣打下來了!這是何等威風之事?也就是大率非同常人,能夠沉得住氣,若換了是小老兒我,只怕今日費縣降後之當即,我就早早地派人去見樊大率,告知他這件事了!”

力子都因董憲而起的不快,因了王丹的這幾句馬屁,得到了稍微的驅散,他撫須而笑,躊躇志滿地說道:“先生這話,是玩笑話了!不過說實話啊,我亦是未曾料到,竟憑我一軍之力,就能兩三日間,連克南成、費縣!這個訊息,告與樊大率知後,想來他亦會十分驚奇的吧?”

王丹笑道:“大率,何止驚奇,他必然會對大率佩服萬分!”

“夜色已深,今日派人去城陽,已是不成的了。……軍師,便明日我遣人去吧,你以為何如?”

相約共克費縣,這是力子都與樊崇兩人所商定的連兵計劃的第一步。完成此步以後,接下來第二步,便是兩軍合力,打下沂平郡,進而佔領沂平、東海、琅琊三郡全境。

卻為何第二步是打下沂平郡?

此乃是因為兩個緣故。

頭一個緣故是因為“人”。

徐州諸郡的太守裡邊,最為知兵能戰的,就是沂平郡的太守。力子都早前即是因為敗給了他,而才不得不西入的東海郡。這也就是說,打蛇打七寸,只要能先把沂平太守給收拾了,那麼藉此勝威,餘下的那幾個郡的郡太守,如東海郡守、琅琊郡守等等,就都好收拾了。

再一個緣故是因為“地利”。

沂平郡的地理位置在徐州北部是最為關鍵的,其郡北接琅琊郡,西鄰東海郡,東邊是大海。可以這麼說,這個郡如果不能先控制在手,則主要活動在琅琊郡一帶的樊崇部的後方,就時刻都會有出現危險的可能,而目前活動在東海郡的力子都部的側翼,也一樣時刻都會不安。

只有先把沂平搞定,樊崇的後方、力子都的側翼才會安全,從而他們這兩支義軍也才能真正的實現連兵,——並同時,他們兩支義軍還能由此而與去年起事的、現正主要活動在海上的呂母及其所部取得密切的聯絡,亦即,甚至可以實現他們這三支義軍的總聯合。

所以,總而言之,第二步是打下沂平郡。

季猛想了想,說道:“明日便遣人去見樊大率,在下以為,正是宜當!沂平大尹是咱們的心腹大患,越早能將之擊敗,對咱們就能越早有利。且今大率連克南成、費縣,正是氣勢如虹,我上下全軍士氣高昂之際,挾此軍威,往攻沂平,也必可事半功倍!”

力子都說道:“但是軍師,我卻有一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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